秦軍在西套駐守一千名兵士,主要是河內兵,再補充些新征役兵。


    所謂的役兵,就是戶籍為北地的百姓依秦律服兵役,通常情況下是每年服役一個月。


    服役時進行基礎軍事訓練和勞動,比如造橋修路、治理河渠、轉輸漕穀等。


    這也稱更役,爵至不更能免除的就是這更役。


    因其勞動是無償的,是每位戶籍者應盡的義務,且勞動期間若是衣物破損等還需自擔,於是會給百姓帶來很大的負擔。


    但是到沈兵置下的北地就人性化多了:


    旦凡隻要來服役的便衣物三套……反正對北地來說因為已進入批量化生產,衣物已不算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但百姓若要自己生產依舊難度很大。


    於是這政策極受百姓歡迎,甚至有些百姓還願意多服幾次,尤其是秋、冬季……平時勞動一個月可無法換得三套衣物,所以這對百姓來說已經是物超所值了。


    之所以更喜歡秋、冬季服役,則是因為秋、冬季的衣物更厚。


    沈兵初時倒沒意識到這問題,不過一想還真對,這樣一來春、夏季服役的不是就不劃算了麽?


    於是春、夏季服役者便加了兩套。


    這一來那服役的百姓就不一樣了,一個個興高彩烈士氣十足,無論是什麽事都盡最大努力完成,生怕犯了什麽錯往後就沒有服役的機會。


    但在沈兵看來,這勞動力也太廉價了。


    因為之前算過,一個勞力的工錢至少也要每日八錢,這麽一來一個月就是240錢。


    五套夏裝若按市場價便是225錢,再加上服役其間的夥食免費,按均值每日兩錢計算百姓都有賺。


    何況北地夥食普遍偏好均值通常在三錢以上。


    這主要是由於沈兵希望百姓能更強壯一些以便將來加入軍隊時更有戰鬥力。


    但這是按百姓的算法。


    沈兵這邊的算法……那一套夏裝的成本才隻十五錢,五套下來也隻需七十五錢,加上夥食也隻一百多錢,這與普通勞力240錢的價格一比自然就相當廉價。


    另一方麵,就是像河內兵這樣的正卒,他們不論是否勞動都要夥食且還根據其爵位需支付一定的糧晌,那為什麽不讓他們閑時參與勞動呢?


    於是山區的放牧及川區的灌溉水利便同時進行。


    另外還在西套大興土木修橋鋪路……想致富先修路,這是不變的法則。


    沈兵則因為五原一線的戰局穩定,得以抽身在西套統籌分配。


    這天正在沈兵與許應商量著如何開渠並讓兵士先屯一部份田種菜的時候,就有幾個「野人」找了上來。


    親衛老遠就將他們攔住,不過因為「野人」那身裝扮過於顯眼於是沈兵還是發現了他們。


    讓親衛放他們進來後,「野人」就衝著沈兵比劃著名「吃」的手勢,一邊比劃一邊叫著「可酷」。


    沈兵初時還不知道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兒才明白,感情他們這是忘不了蔥油餅的味道又來向他討來了!


    沈兵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或許是個機會……


    沈兵朝正在屯田種菜的兵士方向揚了揚頭,然後拿著工具往他們手裏一放,再拿出蔥油餅指了指。


    「野人」很快就明白了,這是要讓他們幹活換蔥油餅。


    其實「野人」並非真的是「野人」,他們隻是生活狀態比較原始而已,住的地方要麽是洞穴要麽就是用毛皮、樹枝搭起來小窩蓬……就像印第安人那樣。


    這幾個「野人」明白後當即就點頭拿著工具幹了起來。


    不過那幹活的樣子讓沈兵大皺眉頭,他們毫無章法的亂挖一氣,雖然力道十足卻根本沒有鬆土、累壟挖溝的概念。


    沈兵讓人教他們,但他們也隻是「呃呃」一陣點頭,然後又再胡挖一氣。


    這時沈兵就意識到想把他們轉化為農民耕地或許很困難了。


    同時也明白為什麽他們能生存到現在……


    在此之前統治河西的是月氏和匈奴,他們可都是奴隸製的。


    就算這些「野人」一點財富都沒有,但對於奴隸製國家而言,人就是一種財富。


    但前提是這些人是能交流能守規矩、能幹活的人。


    而這些「野人」卻似乎隻知道在山間遊牧、狩獵,其它的一無所知……於是就算把他們抓了當奴隸都是件麻煩事。


    就在沈兵大感頭疼時,那女首領就帶幾個人匆匆趕來了。


    她一上來就怒氣沖沖的對沈兵叫道:


    「放了他們!」


    沈兵初時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一想才明白,原來女首領是誤會沈兵抓了她的人強迫他們幹活。


    沈兵也不解釋,隻是攤了下手。


    他相信那幾個想要「蔥油餅」的「野人」自然會說清楚。


    果然,「野人」說了幾聲後,女首領緊張而充滿殺氣的眼神就緩和了下來。


    頓了下,她就問沈兵:


    「你們要在這呆多久?」


    沈兵不答反問:


    「你知道匈奴嗎?」


    「就是之前在這裏的人,他們騎馬、射箭。」


    女首領初時還不明白,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是說淳維?」


    呃……「野人」把匈奴稱作淳維。


    沈兵點了點頭,說道:


    「他們是我們趕走的。」


    「所以這裏是我們的領地了,我們想在這多久就多久!」


    女首領隻看了看沈兵周圍,就帶著不屑的神態說:


    「你們能趕走淳維?」


    「他們是被月氏打敗的!」


    「所以這裏不是你們的領地。」


    看來女首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沈兵隻反問了一聲:


    「那麽月氏為什麽還不迴來?」


    女首領迴答:


    「他們會的!」


    說著不容分說的帶著「野人」就離開了。


    這次的經曆至少讓沈兵明白了幾件事。


    一是他原想讓「野人」加入屯田大軍的計劃怕是行不通,屯田雖說看似簡單但依舊有些技巧,「野人」似乎不能勝任。


    二是「野人」似乎以為月氏才是最強大的,其次才是「淳維」,最後才是他們這些秦軍……


    沈兵不解的朝周圍看了看,秦軍有這麽不堪嗎?


    看到身上的藤甲時,沈兵突然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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