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自己幫助小皇帝扳倒鰲拜,皇上會立棠兒為後,鈕鈷祿家族也會成為八旗中舉足輕重之族,皇上將這個明晃晃的錦繡前程擺在他的麵前,誘他上鉤。


    心中暗暗苦笑,皇上年紀雖小,心機之深卻是罕見,即使這一次鰲拜放過自己,皇上也會製造機會讓鰲拜和自己再起猜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小皇帝冷眼旁觀,見遏必隆一臉無奈,笑了笑,笑容未達眼底,「怎麽,你不願意?」


    自從知道棠棠是遏必隆的外甥女,小皇帝心中就想著一件事情,祖母曾經說過漢女不可立後,可是如今棠棠的身份已經不是漢女,她姓葉赫那拉氏,也是自己的表妹,身份比之瓜爾佳氏還要高貴。


    他要立棠棠為後,可鰲拜一定會從中作梗,也許還會威脅到棠棠,所以,遏必隆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遏必隆此時脫離鰲拜黨羽,投靠自己,鰲拜定會全身心的對付遏必隆,壓根顧不了其他事情,再說遏必隆雖是牆頭草,但是作為大清開國功臣額亦都之後,也是有著不少人支持,自己就可以趁此機會,扳倒鰲拜。


    隻是,小皇帝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一件事情。


    若是妹妹尚在人世,若是未答應葉棠棠的請求,遏必隆為了妹妹唯一的女兒,也許會選擇投小皇帝,但是如今,他隻想帶著棠兒迴江南,日夜陪著妹妹。


    咬緊牙關,遏必隆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年邁,對於榮華富貴早已看淡,奴才願意辭去一等公和輔政大臣之位,帶棠兒迴江南。」


    小皇帝頓時怔住,沉默半晌,清冷的聲音響起,「是誰的主意?」


    遏必隆壓根不敢抬頭,囁嚅著道,「迴皇上,是奴才的主意,棠兒失蹤後,妹妹心神皆損,臨去前,心心念念想著棠兒,棠兒雖然失憶了,記不得前塵往事,奴才想著帶她迴江南,也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就算想不起來,妹妹的在天之靈見到棠兒迴去,也會瞑目的。」


    小皇帝早已聽趙昌說過這些事情,他是個聰明人,略加思索就明白恐怕是鰲拜或者遏必隆的政敵,知道當年的事情,將棠棠暗中擄走,他已經命人徹查此事,這個突破點就是宋為旭。


    他想著棠棠的遭遇,心中一軟,聞言語氣有些緩和,「原來如此,那你放心,朕和棠棠說過,以後會帶她迴江南,朕說過的話,君無戲言。」


    遏必隆知道小皇帝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又聽了皇帝這般說法,還有什麽不明白,皇上看來是喜歡棠兒的,頓時明白棠兒為何要離開京城,迴到江南。


    且不說伴君如伴虎,皇上喜歡你的時候,你的萬般不好都是好,若是一旦不喜歡你,那可是萬般好皆是不好,更不用說,那些想得到皇上寵愛的女子,瓜爾佳氏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遏必隆曆經三朝,想到太宗皇帝的寵妃海蘭珠和先皇的寵妃董鄂妃,他就不寒而慄,棠兒絕對不能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頓時膽子大了起來,「皇上,奴才是說帶棠兒迴江南,為妹妹守墓,永遠不迴京城。」


    四周的空氣似乎凝固一般,猶如一座冰山化雪水,寒徹入骨,遏必隆忍不住抬頭,見小皇帝墨染般的烏眸靜靜望著自己,眼神如刀,若是真能淩遲,恐怕他已經被大卸八塊。


    良久,小皇帝淡漠的聲音響起,「遏必隆,不用朕提醒你吧,你要送棠棠進宮參加選秀,要成為秀女,否則,就是犯了欺君大罪。」


    遏必隆為了妹妹,已經豁出去,「皇上,奴才願意放棄所有,隻想帶棠兒迴江南,請皇上免了棠兒的選秀。」


    玄燁笑了笑,「遏必隆,你不願意,朕不勉強,葉赫那拉家恐怕願意的很。」


    遏必隆心裏嘆口氣,愛新覺羅家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皇上不會放棠棠迴江南,即使他願意用所有的權力換取,皇上也不會願意。


    如今的皇上不是當年瑟縮在輔政大臣羽翼下的皇上,他暗中培養心腹,如今不管朝廷中,還是八旗裏,支持皇帝的人比比皆是,除了鰲拜還能勉強,其餘三人早已江河日下。


    「皇上,是奴才愚鈍了,皇上愛護棠兒,是她的福氣,奴才願意聽從皇上的話。」遏必隆覺得不如先應下,再想以後的事情。


    玄燁滿意了,斜睨一眼,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想通就好,下去吧。」


    「是。」


    出了皇宮,遏必隆仰天嘆息一聲,皇上和鰲拜勢如水火,鰲拜那人,陰狠毒辣,他不能再隱瞞了,否則棠兒會成為這場爭鬥的犧牲品。


    於是,遏必隆直奔鰲拜府,鰲拜正在院裏練習拳腳,聽到久久不上門的遏必隆來了,愣了愣,「這個老東西來做什麽?請他進來。」


    第74章 吃醋了


    遏必隆走後, 玄燁立刻去了偏殿後院,快到院門口,揮揮手示意奴才們全部退下, 一人悄無聲息地走進院裏。


    滿院桂花香氣撲鼻, 小小的鞦韆架上,葉棠棠坐在上麵, 閉著眼睛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她並未穿旗裝, 煙青色的上衣, 同色的長裙, 長長的鴉發隻用一根白玉簪鬆鬆的挽了一個髻, 越發顯得清麗絕倫。


    玄燁一時移不開眼睛,心情十分複雜, 有後怕有擔心,又帶著一點歡喜,百感交集, 糅雜一起。


    「棠棠。」玄燁低聲輕喚一聲,鞦韆架上的少女睜開清淩淩的杏眼, 訝異的望著他, 「玄燁, 你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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