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鼓裏的隻有小皇帝和赫舍裏,蘇麻喇姑算是看著小皇帝長大,對他十分關心照顧,暗中也曾暗暗嘆息,又是一樁政治聯姻罷了,和格格當年一樣,興了科爾沁,苦了自己。


    她萬萬沒想到兩人似乎看對眼,心中大為安慰,若是玄燁喜歡赫舍裏,那可真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裝作不經意的模樣,蘇麻喇姑笑著打量兩人,少年清俊秀逸,少女容色妍麗,兩人站在一起,一對璧人,真是登對。


    秀目一轉計上心來,蘇麻喇姑哎呀一聲,焦急說道,「皇上,我忘記伺候格格服藥,赫舍裏格格想去禦花園賞花,皇上您陪她四處逛逛?我稍後就來。」


    玄燁聽了也有些著急,「蘇麻喇姑,你快去快迴。」


    蘇麻喇姑笑著離去,迴到慈寧宮,見兩個老太太還在打牌,上前稟告,「格格,路上正巧遇到皇上,可不是無巧不成書,皇上帶著赫舍裏格格去逛禦花園,我隻好迴來服侍格格。


    太皇太後忍俊不禁,和佟佳福晉互看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滿意,太皇太後笑道,「你啊,偷懶還有理由。」


    她從蘇麻喇姑話中聽出皇帝對赫舍裏還不錯,那就好,這個孫兒她十分疼愛,即使是政治聯姻,但是皇帝喜歡,也是一樁美好姻緣。


    蘇麻喇姑走後,玄燁和赫舍裏雙雙陷入沉默,玄燁是無話可說,赫舍裏是羞不能語,一時有些尷尬。


    玄燁想著兩人小時候原本有些情分,勉強笑道,「赫舍裏,花園中花開得十分好看,不如去看看吧。」


    赫舍裏如何會不從,跟在皇帝後麵,屏聲靜氣小心翼翼,玄燁有些不喜,他少年心性,原本就是個愛玩愛鬧的,聰慧機智明麗大方,才是他心中所好。


    隻是~


    他盯著赫舍裏的盤發,有了個發現。


    赫舍裏站在皇帝身邊,他身材高挑挺拔,清冷高華,鼻尖一股若隱若現的龍涎香傳來,讓她的心跳不由加快。


    少女情懷總是詩,她想望又不敢望,鼓足勇氣,偷眼望去,見皇帝幽黑的鳳眸正望著她,赫舍裏越發緊張,忙又低下頭。


    玄燁淡淡的聲音響起,「赫舍裏,你鬢邊的這朵芍藥花鈿十分好看。」


    赫舍裏抬眸,見皇帝若有所思,笑著道,「皇上,這花鈿是京城秀寶齋所製,哥哥買來送我的。」


    玄燁見花鈿做工精緻,芍藥花栩栩如生,戴在鬢邊襯得分外美麗,不由想到蘇麻喇姑的話,送姑娘禮物要麽胭脂水粉,要麽珠寶首飾,自己偏生眼巴巴捧了個鍾去,引得葉棠棠誤會。


    葉棠棠脾氣好,換作其它姑娘,怕是早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吧,想到開心處,抿唇輕笑。


    他輕輕瞥了一眼趙昌,使了個眼色,趙昌是個機靈鬼,心領神會,低聲道,「皇上,您還有許多摺子沒批完,您看……」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赫舍裏聽到。


    赫舍裏聽聞皇帝還有政事要處理,十分善解人意,「皇上,您國事要緊,我自己四處逛逛就好。」


    玄燁故作躊躇,「好,既然如此,朕先行一步,你們伺候好格格。」


    他帶著趙昌迴到幹清宮,捧起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趙昌提醒一句。


    「皇上,您書拿倒了。」


    玄燁冷哼一聲,「你這狗奴才,若不是看你機靈,拖出去杖斃。」


    趙昌知道皇上不過是威脅,故意哆嗦著,「皇上,饒命,奴才願將功贖罪。」


    玄燁笑了笑,想起月下的那抹顏色,海棠花開玉人來,「算你識相,你去秀寶齋,將海棠花發飾,全部買迴來。」


    「是,奴才遵旨。」


    趙昌動作神速,匆匆出宮,兩個時辰後又迴到了幹清宮,手裏捧著一個錦盒,獻寶一樣敬到皇帝麵前。


    玄燁接過來,打開錦盒,裏麵放著數十枚海棠花發飾,有釵有步搖有花鈿,還有一個羊脂玉做成的簪子,簪頭雕刻著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溫潤雅致,十分好看。


    玄燁拿在手裏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看,他又從中挑出一枚金步搖和珍珠花鈿,放在錦盒中,而後將其它發飾扔在桌上,「剩下這些拿出去吧。」


    趙昌問道,「皇上,將這些賞賜下去?」


    玄燁斂目,一字一句道,「收起來吧,除了她,沒人配得上海棠。」


    趙昌自然知道皇帝口中所指,想著今日見到的少女,身姿曼妙,容顏傾城,儀態舉止更是落落大方從容婉然,隻是可惜出身太低,難怪皇上不許自己告知任何人。


    他忍不住低聲道,「皇上,若是太皇太後知道,您……」


    玄燁心中一寒,深邃的鳳眸閃過一絲陰霾,戾聲道,「朕不許任何人知道,他們都是朕的貼身侍衛,吩咐下去,誰敢走漏半點風聲,朕不會繞過,誰都保不住他的命。」


    趙昌一怔,這是說若是那個姑娘出事,太皇太後都不好使,皇上這是急了眼。


    他自小陪著皇帝,從未見他這般疾言厲色,這般狠毒淩厲,這幅樣子倒像是誰敢傷害那位姑娘,他就要和別人拚命一般,囁嚅著不敢多言。


    玄燁拿起海棠玉簪繼續把玩,想著今天的糗事,鳳眸閃過一絲好笑,唇角微翹,壓都壓不下,不禁唇畔帶笑,「還是過兩天去送給她,這個姑娘啊,記仇。」


    *


    且說葉棠棠十分喜歡那兩枚東珠,這可是值錢貨,還是從小皇帝的纏發絲上扯下來,不管從自身特質來說,還是從曆史意義來講,都是妥妥的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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