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一輪紅日自東方冉冉升起,像往常一樣,將略帶涼意的橙色光芒灑向整片大地。


    “沿著這條路再走差不多兩三百米,就能看到那口井了。”


    許正元小心翼翼地指了個方向,看著身後跟著的遲愈等人,想說些什麽,卻又不敢開口。


    其實昨天晚上,他是有機會逃跑的。


    遲愈幾人一直待在房間裏從未出來過,按照常理來說,就算他半夜悄悄潛出別墅、迴到家中,也不會有人察覺。


    但是,考慮到這群人連鬼魂都能殺,說不定就有什麽遠程的監控手段……而且,俗話說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萬一他們第二天發現他不見了,一氣之下打到他的家裏……那可就真的逃無可逃了。


    至於帶上家人連夜離村……以桐生村周圍的地形,他恐怕開不出幾裏地就會翻進哪個不知名的陰溝裏。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許正元不願意迴想並承認的。


    ——他不想麵對樓下的孫晴繡。


    以青衫翠影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可能讀不出他的想法。


    “知道了。”他輕一頷首,“接下來的事情你沒必要,也沒資格參與,所以……你現在就可以迴去了。”


    許正元聞言猛一抬頭,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這不是在做夢吧?還是我的“執念”太深,以至於出現幻覺了?


    迎著他懷疑的目光,青衫翠影語氣平靜地道:“如果你不想走,那正好,我們還少一個探雷的炮灰……”


    沒等他說完,許正元就立即迴道:“我馬上走!”


    話落,他轉身就跑,生怕青衫翠影改變主意了似的。


    逍遙亂看了眼他倉皇而逃的背影,隨口問道:“怎麽放他走了?”


    “他已經沒用了,留下來也隻是個拖累。”青衫翠影道,“還是說……”


    他的目光轉向有些憤憤不平的貝璐丹蒂,“你們想為那個唐瑜伸張正義,將他就地處決?”


    “他和他的那些家人,本就應該受到懲罰。”盡管有些害怕,但貝璐丹蒂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不過因為我們的介入,他們僥幸逃過了一劫罷了……現在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過他,你們難道就不會覺得不甘心、不公平嗎?”


    “那你想怎麽做,迴去殺了他們一家?還是……”


    青衫翠影停下腳步、直視著她的雙眼,“想要用你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動我們中的某個人去‘執行正義’?”


    “我……”貝璐丹蒂無言以對。


    她畢竟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法製教育,對於“殺人”這個詞匯有著天然的抵觸心理。


    遲愈一開始並沒有在意他們的爭論,但眼見著周遭的氣氛越發沉重,她終於分出心神,看了誰也不服誰的青衫翠影和貝璐丹蒂一眼。


    而他們旁邊,月落無痕依舊保持著冷漠的態度……也不知道是懶得勸阻,還是覺得自己插不進那兩人中間去。


    至於逍遙亂……他正在瘋狂地撓著額頭,一副焦急到了極致,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模樣。


    遲愈見狀,內心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們不是執法者,沒有資格去審判別人。”她對貝璐丹蒂說道,“而且,以我們目前所了解到的真相,根本不足以定下他的死罪。”


    “他母親被賣到這裏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唐瑜那件事……則是他妹妹和哥哥的自作主張。”


    “他唯一做錯的……就是在這兩件事發生的時候,選擇當一個冷漠的包庇者和旁觀者。”


    “可是,就是由於他的冷漠,造成了兩個,甚至更多家庭的悲劇!”貝璐丹蒂並沒有因為遲愈的加入而偃旗息鼓,反而有些失望地加重了語氣。


    “他難道就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應該。”遲愈立即答道,“不過,我們已經給過他懲罰了,不是嗎?”


    貝璐丹蒂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遲愈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而是示意眾人繼續往前走。


    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貝璐丹蒂跟上了她的步伐。


    逍遙亂頓時鬆了口氣,緊隨其後。


    “並非隻有肉體上遭受折磨才叫做懲罰。”遲愈一邊邁步,一邊說道,“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經曆過的一切……都是一種懲罰。”


    “隻要他的良心還沒有徹底泯滅,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就會如同附骨之疽,時刻折磨著他的精神與靈魂。”


    “這樣的懲罰……”遲愈迴頭看向貝璐丹蒂,“還不夠嗎?”


    她話音落下,貝璐丹蒂還沒反駁什麽,逍遙亂就下意識地杠了一句:“那要是他的良心徹底泯滅了呢?”


    遲愈抬眸,看了他一眼。


    “……若真如此,那就更無需我們出手了。”


    “他繼續留在桐生村,會不斷遭遇鬼魂的報複,他如果選擇逃離這裏……沒有任何一個法製健全的社會,能容得下那樣的人渣。”


    “但是……這一切是建立在有鬼魂存在的基礎之上的。”貝璐丹蒂還是接受不了,“如果連懲惡揚善,都要輪到鬼魂去做的話……那我們不也變成了冷漠、自私的旁觀者了嗎?”


    “我說過,我們並非執法者,也不是受害者。我們沒有資格去審判他人的罪惡,也沒有資格去決定一個無關者的生死。”遲愈再次強調道。


    看著貝璐丹蒂不服氣的表情,她轉過身,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如果你覺得不甘心的話……就努力去成為有資格做這些的人吧。”


    貝璐丹蒂緊緊咬著下唇,神色黯淡中又帶著些許倔強。


    “好了,無關緊要的閑聊就到此為止吧。”遲愈止步,望向不遠處的古井。


    哪怕她現在沒有開啟【鬼瞳】,也依然能看到古井附近彌漫著的漆黑霧氣……那是濃鬱到近乎化作實質的怨念。


    而黑霧之中,正站著一個白裙墨發的女子。


    她死死地盯著緩步行來的遲愈等人,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很好,看來她確實是比其他鬼魂更高等的存在……這就方便多了。”


    她轉向眾人道,“如果各位都沒有意見的話……就按照淩晨商量好的計劃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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