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洛丹倫王城之中已經變成了亡靈的樂園:城內軍隊的反抗早已被亡靈大軍瓦解,戰死的士兵在霜之哀傷的無窮威能下搖搖晃晃的站起加入了對生者的攻擊中。食屍鬼們從城內各個角落將生者趕到空地上,被早已等候在那邊的亡靈法師集中轉化成新的亡靈;而幸存者爭先恐後的想衝出城門,但天上飛著的石像鬼正跟著這些人,它們忠實的履行著主人的命令:將所有生者逐一殺死。所有的屍體沒過幾秒又搖搖晃晃站起來加入了對生者的追擊過程中,隻有少數幸運兒衝破了封鎖逃出了這個地獄。


    吉安娜坐在冰川元素頭頂形成的王座上,一臉平靜的撫摸著霜之哀傷上麵的符文,感受著裏麵蘊含的力量,對城內的慘叫她充耳不聞。腦海中迴想起幾個月前見到霜之哀傷的情景。


    那時候她和阿爾薩斯還有穆拉丁三人跟隨著傳說來到了諾森德深處的一處洞穴中,用盡全身解數打敗了幽魂守衛,終於見到了它——霜之哀傷。


    他們走上前去,穆拉丁跪下凝視著銘文,阿爾薩斯則湊近那把誘人的寶劍,吉安娜卻聽到那柄劍中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唿喚著她。阿爾薩斯在引起穆拉丁注意的那段銘文上草草掃了一眼。他不知道那是用什麽語言寫的,但從穆拉丁隨字裏行間移動的目光來看,矮人似乎能看懂這些話。


    阿爾薩斯抬起手撫摸著擋在他們之間的冰層——光滑如鏡、冷得要命。冰,是的,但還有種異樣的感覺,它不僅僅是凍結的水那麽簡單。阿爾薩斯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有一種強大到幾近可怕的力量蘊藏其中。


    而在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身後,吉安娜低著頭,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一個有趣的靈魂......”突然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幅畫麵:阿爾薩斯墮落,他的老師也被阿爾薩斯殺害;她帶領人民遠渡重洋,她的父王跨海去尋找她結果在她的默許下被那些綠皮野獸殺害;妥協並沒有換來和平,幾年後她眼睜睜看著這些野獸背叛她,將她的城市和人民夷為平地。夢境裏的聲音沉悶而扭曲,仿佛在夢裏,但不知為什麽,吉安娜覺得這些並不是幻覺。不過,她還是告訴自己這並不是真的。


    幻象持續而來,在每個場景裏,她和她統治的人民都被各種勢力利用,被犧牲掉為更“有價值”的成員贏取勝利。吉安娜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麽天真、愚蠢。認為她會幫到所有人;相信愛情會帶來滿足;更傲慢的是,認為她的犧牲和妥協就能換來和平。幻象的畫麵消失了,在一片黑暗中她想抱緊頭蹲下,不再去看這些幻象:“這.......這些都不是真的!”


    “哦?如果我說這些就是你的注定的命運呢?”那個聲音戲謔的說道。黑暗稍稍散去,從完全的漆黑變成朦朧的灰綠色陰影。在她麵前矗立著的身影不隻是大,而是巨大。他身材強壯,形如人類,但巨大無比。他周圍的石板上散落著比她還高的鐐銬和斷掉的鐵鏈。這個存在籠罩在陰影當中,隻有模糊的符文在他伸出的手臂、腰間和臉的下半部分發出朦朧的光。他赤著雙腳,光著膀子,前臂、腰間和脖子上覆蓋著曾經的盔甲的殘餘。他仍然戴著鎖鏈,末端閃耀著明亮的魔法。吉安娜能感受到永恆在他身上和周圍交織。


    “你是誰?”


    “我是佐瓦爾,既是噬淵的典獄長又是囚犯。在此之前,我在永恆的邊緣統治著死亡領域。我作為仲裁官矗立於每個凡人靈魂之上,他們短暫的生命之光已經熄滅。隻需一瞬我便知曉他們存在的一切。你知道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什麽嗎?脆弱的生命任由命運的無常擺布。他們的世界,他們的親人;無論他們是聰慧還是單純,健康或生病;這些東西都是強加到他們身上的。從吸入第一口氣,到吐出最後一口氣,他們都從沒有可以選擇的機會。當他們的生命結束,我的職責就是決定他們靈魂的永恆命運。”


    她迴想著自己的人生,和剛剛看到的幻想,隨即陷入了迷茫:“難道命運都是被注定了的嗎,不,我拒絕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絕大部分人拒絕,少數最終接受了它。但沒有人能夠逃脫它,因為逃脫從來都不在造物主的宏偉設計當中。沒有人能夠逃離命運或者是任何創造來束縛凡人靈魂的無限來生。從它的構思到執行,以及在過去和現在的一切中,這個設計都有著既嚴重又殘酷且冷漠的缺陷。”


    他的話如同謎語,她決定向他施壓:“你宣稱自己既是囚犯也是典獄長。你選擇的命運真是奇怪。”


    那個低沉的聲音變得苦澀起來。“沒有誰的命運是能自己選擇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


    “我所有的選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和命運無關!”吉安娜在精神世界中大聲喊道。


    “你那凡人的頭腦還不明白,”他答道,聲音疲憊但耐心。“造物主犯下的最大的欺騙就是愚弄我們,讓我們相信在我們存在的每個方麵都有選擇。”


    這些話語擊中了她,她從中感受到了真理,她啞口無言的站在那裏,片刻之後她抬起頭,向那個高大的人影問道:“我該如何改變這被人控製的命運?”


    “我敢於去違抗造物主。我試圖打破他們那有缺陷的設計,用一個更好的去替代它。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你是否有勇氣走上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為這世間萬物帶去自由?”


    “我......我願意試試。”


    “等會握住霜之哀傷,我會賜予你我的力量,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等吉安娜再睜開眼時,在冰棺中的魔劍開始了劇烈的顫動。阿爾薩斯舉起雙手放在包裹著寶劍的冰塊上,把臉貼上去,距離那光滑的表麵隻有一英寸之遙,而穆拉丁正在旁邊勸說著什麽。


    冰塊光滑的表麵突然迸裂了,這裂痕曲折著四下延伸,直到幾乎看不清冰塊中央的寶劍。最靠近劍的阿爾薩斯踉蹌退了幾步,在突然間響徹整個洞穴的巨響中捂住耳朵。封著劍的冰塊炸裂開來,鋒利如劍的碎片到處橫飛,撞碎在洞穴堅硬的石壁上。阿爾薩斯跪了下去,雙臂本能地護住腦袋,但是威力巨大的冰塊仿佛帶有魔力一般將他和穆拉丁撞出好幾米,現在兩人緊閉雙眼毫無生氣地躺倒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上插著數支矛狀冰棱,鮮血慢慢從傷口周圍流了出來。


    破封而出的霜之哀傷徑直向吉安娜飛來,懸浮在她的麵前。她想起剛剛腦海中的聲音,手顫顫巍巍的摸上了劍柄。這柄雙手劍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憑借吉安娜這種法師體格也能無障礙的使用;整個劍仿佛就是她手臂的延伸,她的魔力通過這柄魔劍得到了成倍的放大,她感覺身體內充滿了力量。


    “吉安娜,接受我的禮物吧。”佐瓦爾的聲音從劍中傳來,霜之哀傷的符文逐個亮起,侵入了她的腦海之中,讓她對佐瓦爾的命令翻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佐瓦爾在改造吉安娜的意識的時候,發現了耐奧祖留在劍中的靈魂碎片,他順手震碎:“哼,一個野獸也想染指我的武器。”


    吉安娜持劍單膝跪下:“為了我們的目標,佐瓦爾大人。”


    “起來吧,試試我賜予你的統禦之鏈和亡靈之力,就從那個聖光可憐蟲開始吧。”


    “是。”吉安娜站起身,走到阿爾薩斯的身邊,霜之哀傷向他一指,原本已經沒了氣息的王子睜開了雙眼,隻是原本金燦燦的眼睛現在卻散發著藍色的幽光。


    他手握戰錘單膝向吉安娜跪下宣誓:“我將為您而戰,我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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