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忽然自嘲的一笑,越是笑,那雙眼眸越是冷。


    他這一笑更是弄得人心裏毛毛的。


    明明是夏夜,陸玄的聲音像是沁了冰似的:“娘,今天你說的那些話我不喜歡,我是個孝子,不能對您和爹娘動手。”


    “但還可以上教訓一下二哥,下教訓一下五弟。”


    說著又朝著陸老五踹一腳:“以後你兒子招惹我閨女,我就來揍你一頓,這叫子債父償。”


    “以後爹娘要說我媳婦,我閨女,是我不愛聽的,我就再來打一頓,這叫父債子償。”


    ……


    陸老五渾身疼的厲害,腦子卻是越發的清晰,聽到這兩句話,噗的又吐出來一口血。


    他想說爹娘不隻是他一個孩子,隻是哪哪都是疼的,陸玄上來衝著他的臉招唿,現在說個字都牽扯的到處疼。


    蘭蘭聽到他這話心疼老五的很,又怕這老三發瘋,不敢再勸一句。


    陸老頭也是眉頭緊皺:“老三!”


    陸玄直視著陸老頭,輕笑一聲:“咱們家這副模樣,您才是元兇。”


    聽到這話,陸老大瞪大眼:“老三,你可別亂。”


    陸玄根本不在乎:“我四歲的時候,餓的想吃東西,娘要給我,您說什麽您還記得不?”


    陸玄四歲的時候那至少二十多年前了,陸老頭哪裏還記得,一臉的茫然:“不管說什麽了,你那會還小,才四歲,肯定是記錯了,哪有父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的。”


    “您說,小,不記事,不必對他太好,等大了咱們也上年紀了,再對他好。”


    陸老頭雖然不記得陸玄四歲的時候他說過這種話沒有,但是這個想法,他是一貫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子孫的。


    小孩子對他好有什麽用?大了,他也老了,也指望上了……


    一時間陸老頭有些訕訕:“我就是隨便說說。”


    “我五歲那年,和老四在家,老大老二老五要吃冰棍,你悄悄和老二說,人多,等我和老四出去再說。”


    陸老頭……


    對自己喜歡的孩子,那自然是有些不同的,老大是長子,老二說話討喜,老五小,老三呢,從小是個強骨頭,老四又粘著他……


    “同年……”


    “我八歲那年和老四從山上摘得蜂巢,弄得蜂蜜,我倆吃了,你知道這個消息,把我吊在房梁上打。”


    “十歲,你知道我和老地主走的近……”


    隨著陸玄說出的話,看著他看過來的眼神,陸老頭覺得這兒子是來報複的。


    小聲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這麽多年,你要和父母這樣計較嗎?”


    “這樣行不,爹給你道歉,你隻要能放下?”


    陸玄冷笑:“我從小有家不如沒家,真沒家的村裏還會伸把手。”


    說著陸玄環視一圈:“我現在有家了。”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現在的日子,包括你們。”


    “誰破壞了我現在的日子,別怪我六親不認。”


    說著,陸玄狠狠地又踹了一腳陸老五。


    朝著陸老頭和蘭蘭的方向,蘭蘭本能的要去看老五,陸老頭則是以為陸玄要打他,一個趔趄,蹲坐在了地上。


    發出一聲悶響,疼的他齜牙咧嘴。


    陸玄丟下陸老五走了。


    瞧著他快經過的時候,陸老大慌忙的把窗戶關上,自己拍著胸口唿吸。


    李萍道:“按照老三剛說的,他也挺慘的。”


    陸老大搖頭:“他說的有些我可不記得。”


    陸老頭瞧著陸玄出來了,喊著蘭蘭來扶他,屁股上傳來的疼痛,感覺骨頭都裂了。


    忍不住的道:“老三怎麽這麽記仇!”


    ……


    陸玄走到外麵的時候,看到前麵一道身影。


    喊了一聲:“跑什麽呢?”


    沈嫵停下腳步,有點不好意思的迴頭,小跑又朝著陸玄過去,上下把人檢查一下。


    “我下午睡久了,也沒事,猜想你是來這了,就偷偷起來看一下,我沒想聽你說那些話的,隻是不小心聽到了。”


    沈嫵的目光裏全是心疼,伸手要握陸玄的手。


    陸玄道:“髒。”


    沈嫵強硬的握住:“是你,我不嫌棄。”


    倆人結伴往家走,走出去一段距離,沈嫵沒忍住道:“三哥,我心裏不舒服,我心疼你。”


    陸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不再質疑是不是自己錯了,不再祈求不屬於自己的親情。


    人生自有別的出處,低眸看著身邊的人,他現在是有家了。


    沈嫵還想安慰安慰陸玄,沒想到,他打了一圈人覺得身上髒,要去洗澡了。


    順手也就把她拉浴室了。


    那自從她們走後就塵封的大浴桶也被他搬出來清洗了一番。


    院子裏現在還有王花和盼盼在,沈嫵咬著牙聲音幾近破碎。


    恍惚之間又覺得兩個人似乎融為了一體。


    *


    趙嬸子天剛亮就去給陸家看病去了。


    等迴來的時候打個哈欠撞上了沈嫵——


    沈嫵道:“幹媽,怎麽迴事?”


    趙嬸子道:“那老五和老二也不知道被誰打了,哎呦,鼻青臉腫的,要養一段時間了。”


    “陸老頭也是,說是起夜不小心摔了個屁股蹲,傷到骨頭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至少也得養五十天。”


    ……


    陸家鬧出的動靜,不一定就沒人聽到,這是陸家這一兩年在村裏得罪人的太多了。


    陸玄眼瞧著現在有能力,媳婦也是大學生,為了陸家得罪陸玄和沈嫵又顯得不值得。


    不過也不是沒住的遠的好奇打聽,那第一個人就打聽到了馮老太那。


    馮老太聽到動靜其實看了個全程,聽到陸玄說的那些話,這些可不好傳播出來。


    她還等著賺沈嫵的錢的,就是沒錢,昨天那小蛋糕還有她的一份。


    誰家老太太能吃上啊?


    她就有!


    這次馮老太嘴巴嚴的很,說自己睡死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


    沈嫵和王花溝通了一下,又和陸濤溝通了一下,準備把現在這地方擴大一下。


    陸濤天天盼著自己上報紙,聽到沈嫵的想法,一拍巴掌:


    “好啊,好啊!沈嫵啊,許茵啊,咱們村,有你們是福氣啊!我這個大隊長真是三生有幸。”


    陸濤說著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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