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餘啟明真的僅僅是簡單地昏過去了而已麽?


    這一點,即便餘啟明自己也清楚。


    他的眼睛的的確確還在睜開著,那些場景也跟著在眼前繼續發生,隻是唯獨無法印在他的腦海裏了而已。


    而當餘啟明完全恢複了神誌的時候,他和他的父母已經來到了三姑家的門外了。


    不過這一次的事情,好似並沒有像是餘啟明想象的那般順利。


    出了門口,餘啟明的意識便已愈發清醒,可他所見到的父母的臉上卻盡是愁容。


    “你也別多想了,三姑那邊都說沒事,啟明就不能有啥大不了的。


    咱們啟明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三姑在,估計過兩天就能恢複。”


    可是越說,餘啟明的母親眼裏含著的淚水也就越多:“這到底什麽時候是頭兒啊,啟明今年都十六了,當初不就說等長大些就會好麽。


    可是這次......”


    餘啟明的母親越說越悲傷,此時已然是忍不住地擦拭著眼淚:“咱們兩個折騰點倒是沒事,但眼看著沒兩年啟明就成年了,他還是這個性子,咱倆也不能看他一輩子,你說等咱倆死了,他該怎麽辦啊。


    算了,明天晚上我不跟你迴去了,我留在這陪著他,三姑那兒忙,我不放心。”


    看著母親的樣子,餘啟明雖是懵懂,卻也跟著揪心。


    連餘啟明的父親也跟著歎了口氣,他瞧了餘啟明一眼,隻是雖是在勸導自己的妻子,卻沒有同意妻子的說法:“你啊還是跟我迴去吧,啟明現在的壓力本來就大,而且三姑不是也說了麽,他現在需要的是心靜,你成天看著他,他就更穩不下來了。


    走吧走吧,先迴去,我也給餘啟明學校那邊再打個電話。”


    終究,餘啟明的母親也沒再說什麽,而餘啟明也識趣地沒有再搭話,靜靜地跟在了父母的身後。


    迴到家時,餘啟明才發現,他居然在三姑那裏呆了將近三個小時,看表如今已是差不多近十點的時候了。


    不過,白天的休息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多的作用,吃了重新熱好的晚飯,當餘啟明再次躺到床上,困意也很快席卷而來。


    或許真的是三姑的“法術”有用吧,這一夜,餘啟明雖是睡得深沉,卻也終於沒有再受到噩夢的困擾。


    而第二天的壽宴也照常在上午正常舉行。


    不過,農村裏的流水席可跟城裏飯店的禮宴不同,每家每戶的鄰居、親戚都多,這宴會也自當辦了很久。從上午十點宴會正式開始為止,來的人一茬接一茬,就連餘啟明也沒逃過被家人指使著去接待來賓。


    當然,對於餘啟明這個“社恐”之人來講,能做的也就隻要幫忙將客人帶到對應的餐桌旁而已。


    一天的忙碌讓時間很快匆匆過去,待到將院子、各個屋子都收拾好的時候,已然是晚上的八九點鍾了。


    也正如餘啟明所想,他這次看來是真的要留在南程村裏了。


    明天一早父親還要上班,便沒有準備在姥姥家多住些時日,簡單交待了幾句之後就匆匆離開。


    而餘啟明的母親終究也沒有擰得過父親的道理,正巧有城裏的同事是開車過來的,她便和餘啟明的父親一道迴去了塔河小區的家裏。


    隻是在離開之前,她對著餘啟明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隨時注意自己的情況。


    餘啟明自然應允,不過應是類似的場景發生過了太多次,他也沒有太過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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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來參加宴會的人大多離開之後,原本熱鬧的南程村便也安靜了下來。


    而這一次,當餘啟明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卻久久都沒有入睡。


    他倒不是因為害怕自己的噩夢又會帶來多麽恐怖的經曆,隻是或許是孤獨地太久了,白天時的鼎沸人聲多多少少還是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環顧四周,不知不覺間,早已困擾了他多年的問題再度浮上了腦海。


    又快要下雨了,烏雲遮擋著本就暗淡的月,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這一切其實都應該是現實吧,卻處處都讓餘啟明有著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種感覺已經整整困擾了他十六年了,從他記事開始,他便總覺得有這樣感觸。


    身旁發生的一切他似乎都有過類似的經曆,甚至偶爾他都能在下一秒迴想起自己見到過同樣的場景,有人說這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在與他發生著交匯,可是真的有另一個時空麽?


    這簡直可笑。


    成熟是難以避免的巨大傷痛,經曆的多了,餘啟明也僅把這當做是自己天真的想法罷了。


    而孤獨或許是治療一切傷痛的良藥。


    於是,餘啟明又重新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當思緒被清空之時終究也還是讓自己睡去了。


    隻是餘啟明不知道的是,在他睡去的同時,有的人早已蘇醒。


    黑夜中,那些匆匆的身影便是最好的證明。


    而當黑夜過去,一切便已然又恢複的平靜。


    假期是餘啟明的父親早就已經跟學校打好招唿了的,想想餘啟明這近一年的高中生活,其實如今才是他唯一一次真正算得上空閑的時候。


    而餘啟明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這一睡竟是睡到將近第二天的中午才醒過來。


    農忙的季節雖然已經過去,但他們家也不是單純以此作為營生的手段,


    兩個舅舅在早上就已經出門去打零工去了,家中隻剩下了姥姥還聽著收音機裏的戲曲,這一老一少的兩個不同時代的人,自當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可說。


    自己簡單熱了熱飯菜,又跟姥姥打了聲招唿,餘啟明便到了家中的倉庫。


    思考再三,想著母親讓自己心靜,餘啟明就沒有去拿被放在倉庫角落的蜻蜓網,隻是拎著魚竿就出門了。


    當然,他倒是沒忘了遵循母親的囑咐去三姑那裏也打聲招唿,隻是當他到了三姑家門口的時候,才知道三姑已經在上午就出門了。


    他才想起來,三姑這兩天怎麽看起來總是一副匆忙的模樣,和他熟悉的態度大相徑庭,就連昨天他姥姥的壽宴都隻是到場說了幾句賀詞就走了。


    當然,餘啟明也樂得如此,


    連續兩晚沒有做噩夢,他顯然認為自己的“症狀”已經又漸漸平複了,如此這般,等他晚點了再過來看也不遲。


    沿著再熟悉不過的村路,不多時,餘啟明就已經到了村旁的小河邊。


    記憶中的小河除了比兒時窄了許多,其實倒也沒有太多的變化,隨便在一旁的田裏挖了幾條蚯蚓,餘啟明便在河邊坐了下來。


    村裏人像是餘啟明這般有此愛好的自然不少,隻是奇怪的是,今天的天氣分明不錯,可沿著小河溝的兩側看去,餘啟明卻並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好在,魚口也還算是不錯,時間便也跟著流逝地讓人無法輕易察覺。


    而到了大約下午兩三點的時候,終於,餘啟明見到了第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的黑色中山裝,巨大的鬥笠將麵部遮掩得嚴嚴實實,餘啟明看得奇怪,附近村子裏的人他大多熟悉,可這人卻是一副讓他有些陌生的模樣。


    說實話,他倒是對這個身影有些印象,隻是想不起來自己在何時見過他。


    而且,他更懷疑的是,來釣魚的人哪有會穿成這樣的。


    不過,那人也並沒有理會餘啟明的目光,他甚至連鬥笠都沒有摘,就在距離餘啟明不遠的一個寬闊位置坐下了。


    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或許是心中的好奇所致,餘啟明時而便將目光投向那男人。


    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敢確認,這一個小時之中,那男人根本就沒有釣到任何的一條。


    而且,這還不是讓他最為疑惑的地方。


    已經這麽久了,那男人連魚竿都沒有抬起來過,分明就沒有這方麵的打算啊。


    想到對方陌生的模樣,餘啟明難免提起了些許警惕,周圍四下無人,而且這裏距離也還有些距離,真要出了什麽事他連找人幫忙的機會都沒有。


    說實在的,餘啟明都已經是這個年齡了,自當不容易會遇到這種危險。


    可不知怎的,僅是看著對方的身影,餘啟明就莫名感覺一種不安與無形的威脅。


    心漸漸亂了,連看漂也沒了心思,終究,餘啟明無法繼續在原地坐下去。


    他隨意地收拾了一下帶來的東西,將魚全部放生就要離開,可誰知就在這時,那男人說話了。


    “小夥,你有多的魚餌麽?”男人的語氣波瀾不驚。


    餘啟明一愣,他哪想到男人會是這個態度,而那個男人也隨即站了起來。


    他輕鬆地就摘下了鬥笠,露出那張還算是平和的臉。


    從這張臉上,餘啟明自當沒有察覺到威脅,可不知為什麽,當他看到對方的麵孔時,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挪開自己的視線。


    詭異的念頭於腦海中浮起,他見過這個男人,肯定見過。


    不同於曾經那種偶爾的記憶重合之感,如同鬼使神差一般,餘啟明萬分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恍惚間,他竟都見得對方的麵孔開始了變幻。


    腦海中大量的恐怖記憶如潮水般湧出,此時的餘啟明還能感覺到的隻有一種感受——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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