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一瞬間的槍響所帶來的光線怎麽會明亮到如此程度,那是照明彈麽,居然將周圍的街景照映地清清楚楚。


    而照射的更為清晰的當然還有在場的幾人。


    那是幾張呆愣愣的麵孔,隻是在這份呆愣之下,每一個人的表情又略有不同。


    陳茴的臉上自然隻是呆滯而已,迴頭之間,她已然看清了開槍之人的麵孔。


    那男人是叫做陳立山吧,應該如此,隻是她忘了是誰曾經提起過的這個名字。


    隻見陳立山此刻就站在距離她不願的地方,他明明隻是三十多歲的年級,身軀有些佝僂著像是一個正步入年邁的老人,搖搖晃晃地仿佛都要隨時栽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死死地用雙手持著一杆相當老舊的獵槍。


    槍頭微微朝下,槍口飄散出的自是白色的煙霧。


    而那獵槍已經有年頭了,至少陳茴在影視作品裏看到的款式、做工都要比陳立山手中的這把要精細的多,甚至於她都能看到那銀白色的槍管似乎已經黯淡的快要生鏽。


    不過,陳舊卻並非意味著不起作用,否則,此時的陳立山臉上也斷然不可能浮現出那幾分振奮。


    是的,在陳立山那副呆滯的麵孔下,他的眼神裏明顯是可以不顧一切的兇狠。


    肩膀與手腕傳來清晰的痛感,他知道,那是獵槍的後坐力所致。


    體力的流失讓他無法像自己平時訓練時那般還有著強韌的力量,甚至剛剛那兩槍的後坐力此時都頂的他肩膀生疼,可是,疼痛是值得的,他的腳邊是兩顆剛剛換下來的彈殼,而其中的一顆早已打入那人的軀幹。


    大片的鋼珠足以將那人的身體打出大片的血霧。


    不過,還沒完。


    隻聽黑暗中再次傳來哢噠的一聲,當聲音落下,掰倒的槍管已然恢複成了筆直的狀態,陳立山右手摸了摸兜裏的子彈,還剩下6顆,足夠了。


    於是,他雙手握著槍再次向前方走去。


    “何福生,你還沒走吧,我聽不到你的腳步聲,你還在這對不對。”一邊走,他一邊說著,聲音很低,卻已然足夠在寂靜的街巷裏傳遍每一個角落。


    陳茴不敢迴應,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陳立山話裏的意思,看來她的身後確實跟著誰,隻是,那居然是活人麽?


    那麽這個叫做陳立山的男人其實也並不是將她當做了目標,是啊,否則剛剛他怎麽會喊出那聲“蹲下”。


    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陳茴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詭異的念頭浮上腦海,算了,隻要她能活下來,其他人會怎麽做又關她什麽事呢。、


    心中如此想著,陳茴更是將身邊的路讓開了些許,至於腳下的那張詭異的照片,她都已經能活下來了,這些還重要麽?


    不如讓陳立山盡早從她的身邊過去。


    隻是在身影交錯的瞬間,陳茴還是忍不住地驚慌,她眼睜睜看著陳立山的臉上始終維持著那副淡漠的表情。他就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之事,即便就在他身前大約十幾米的地方便躺著一具屍體。


    這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當然,這種諷刺對孫龍孫虎也同樣奏效。


    隻見此時的孫龍正躲在街邊的拐角之後,在他的對麵也就是街道的另一層,則是孫虎與何老四各自驚恐的身影。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當他們終於在何老四的指引下找到了任務裏的另一個新人,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剛剛連續的兩槍打的就是他們,第一槍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才讓何老四,孫龍孫虎有了躲避的機會,可是方九嚴卻是在第一槍之後便已然重傷倒地。


    他的屍體此時就躺在孫龍的腳邊,其實現在就將其稱為屍體並不對,畢竟那把槍裏打出的隻是大量的鋼珠而已,又沒有直接射進方九嚴的額頭,並不會直接造成方九嚴的死亡。


    但是,就是如此的情況反倒令得孫龍更為驚悚。


    他眼睜睜地看著大片的血跡將方九嚴的整個上半身染的鮮紅,而方九嚴殘餘的生命力還在讓他試圖掙紮、蠕動。


    他的軀體時而傳出微微的顫抖,而每顫抖一次,那鮮血便從口中、身體上的每一個被擊穿的血洞中冒出來。


    他活不過來了,這誰都知道。


    而當恐慌過後,孫龍心底浮現出的更多的還有憤怒。


    陳立山的聲音飄過耳畔,他明顯是在向孫龍等人的方向靠近,可誰知對麵的孫虎與何老四居然沒有暫時逃離的想法。


    他們兩個的動作不過是與孫龍一樣躲在牆後。


    而既然孫虎不走,孫龍也自當不可能馬上離開。


    他滿腔的怒意,陳立山知道他們的位置,他暴露又能怎麽樣。


    “何老四,你他媽的告訴我,陳立山的槍是哪來的,你不是說你已經知道任務怎麽完成了麽,這時他媽的怎麽迴事。”


    孫龍的話一字字透露著兇狠,可是此時此刻卻顯得極為可笑。


    連何老四都沒有迴答他的問題,他隻是半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口中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不對啊,她怎麽會不在意那張照片呢。


    是複原的節奏不對?


    一、二、三、四,是四個人沒錯啊,少了的那個人被替代了應該不會有影響的。”


    何老四的聲音很輕,低得連陳立山的腳步聲都足以將其遮掩下去,不過,其實再怎麽輕,也應該足以被孫虎聽到才對。


    可誰知,孫虎竟然隻是呆愣愣地站在那,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從孫虎的臉上都看不出對方九嚴此時慘狀的驚愕。


    而看著自己弟弟的模樣,終於,孫龍也意識到了不對。


    也不知怎麽,忽而,孫龍的腦海裏竟然略過了之前在那空地之上的經曆,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更無法知曉其是否還對如今產生著影響。


    一抹驚慌浮現於心頭,他唯有大聲唿喊道:“阿虎,你幹嘛呢。”


    果然,孫虎還是沒有動作。


    孫龍的眼睛瞬間瞪得渾圓,他本就不信任何老四,如今見到何老四微動的嘴角,怎麽可能還猜不出問題就出在了何老四的身上。


    焦急一時壓過了理智,他竟然沒有去聽陳立山腳步的位置,就已經下意識地想要向對麵衝過去。


    一隻手快速地滑出了掩體,卻緊接著,慘叫聲便已然響徹夜空。


    他低估了陳立山的反應速度。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才剛剛暴露出肢體,槍響便已然傳來。大片的鋼珠擊打在牆壁上,將本就算不得結實的混凝土都迸濺出細碎的土塊。


    而如此之多的鋼珠怎麽可能錯過孫龍的手掌。


    當孫龍尖叫著將手縮迴來的時候,他的拇指甚至都已經被完全擊斷,斷指的接口被鋼珠崩出模糊慘烈的血肉,上麵傳來的疼痛更是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他萬萬沒有想到,任務的變數居然出在了一個活人的身上,而且還是他最看不起的陳立山。


    而更令人心慌的是,當慘叫聲過後,陳立山的腳步聲已然沒有停歇地繼續向他的方向在靠近,伴隨著的還有子彈上膛的聲響。


    恐懼瞬間襲上腦海,孫龍從未有過這般的驚恐,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麽,陳立山帶給他的恐懼居然比他在見到厲鬼時還要嚴重。


    他不禁連連後退,陳立山瘋了,那個原本懦弱的男人居然能殺人。


    他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死亡逼近的恐懼讓孫龍的腦海幾乎在短短時間內湧現出太多的想法,他的腦子太亂,亂的都不知道該如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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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在逃離?他還逃得掉麽。


    他的雙腳還能跑過陳立山的獵槍不成?


    那逐漸接近的沉重腳步一步步清晰,聽其位置,分明是已經到了拐角的另一頭,甚至於孫龍都已然看到了正在冒煙的槍口。


    心提到了嗓子眼,可越是害怕,孫龍就也越是連動都動不了。


    不應該的,他怎麽會害怕陳立山,他誰都不怕!


    想到這,孫龍心中的憤怒竟是一下子衝散了原本的恐懼,他猛地便要拍地而起,可誰知就在這時,還沒等他做出動作,就又看到了相當詭異的一幕。


    拐角移動的槍口停下了,應是陳立山停住了腳步,而就在巷子的另一端,孫虎竟也是滿臉的怪異。


    隻是他的這份怪異並不是針對在場的某個人,而是他的思維仿佛停滯在了某一刻。


    躲在孫虎身後的何老四像是說了什麽,而後,孫虎就莫名向巷子外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孫龍簡直滿臉的驚悚,見到這一幕,他怎麽可能還不明白。


    他一聲厲喝:“何老四,果然是他媽你。”


    隻是,此刻孫龍的叫喊還能有什麽用,就在這步履之間,孫虎便已是走到了巷子的外部,那位置根本就無法再擋住陳立山的槍擊。


    孫龍絕望了,他現在哪還有什麽選擇,就算是兄弟,他也不可能直接替孫虎頓槍口去吧。


    而且,就孫虎的狀態,誰敢保證他第一次能就得了孫虎,孫虎不會繼續去送死。


    再深厚的兄弟情也比不過自己的命重要。


    這一刻,孫龍連猶豫都沒再有,他瞬間放棄了前行的念頭,轉身便要向深巷之中逃去,可誰知他還沒有邁出兩步,突然,身體竟也僵住了。


    怎麽迴事。


    不光如此,他的腦袋根本就是不受控製地被掰迴到了原來的方向,隻是詭異的是,良久過去,竟是沒有槍響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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