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打算給人寫信了?」陳滿芝一直記著徐蕭年想要找的東西,她將那些淡黃的碎紙一一拾起收好,她打算將這封麵粘起看看會不會有一些價值的東西,收好後,她打開書案下的一抽屜,當中放了被摸得光亮的普通木盒。


    陳滿芝將其打開,裏麵放著一枚私人的木質印章,印章上的朱色印泥早已幹漬,顯然已經很久不用,因是木質,故而周邊有些破損,看起來相當陳舊。


    古時印章分官印和私人印,在印材質地方麵有嚴格的規定,一般官紳用銅製「印」,普通人則用木、牙等刻「章」,她微怔,陳仲海是官,按照他的性子,應該不會用木質印章才對。


    而且這個私人印,如此陳舊,還留著做什麽?


    「大娘子……」


    正思慮著,便聽到門外有念平的聲音響起,而後就聽到有衣袂摩擦的聲音,那聲音漸行漸近。


    「這麽大聲做什麽?」陳雁瑤看著行走到跟前的丫鬟疑惑道,「你怎麽在這裏?」


    念平將陳雁瑤主僕二人擋在了門側邊的遊廊下,垂首道:「迴大娘子,四娘子在屋裏等你老爺迴府呢。」


    「找父親有事嗎?」陳雁瑤聞言看向屋內,就見陳滿芝臉色神悶正身坐在椅子裏,正自顧的斟茶喝。


    「奴婢不知。」念平低頭應聲。


    陳雁瑤不禁思索,眼下時辰尚早,陳滿芝明知道父親早朝不會那麽早結束,還偏偏來這兒等?是事情很嚴重還是另有目的?


    陳滿芝轉眸看見門外的情景便起身走出來,上挑的眉稍,嬌滴的唇相映在陳雁瑤那精緻的臉,輕顰淺笑,皆是妖嬈嫵媚。


    若是還沒有知道真相,陳滿芝覺得,她的美,從裏到外,隻是可惜了,「姐姐。」她唇角揚起笑著跟陳雁瑤打了招唿。


    姐妹二人相互見了禮。


    陳雁瑤從未見過陳滿芝醒來之後主動找他們說事,故裝好奇道:「方才聽念平說你有事找父親,可否說與我聽?」


    陳滿芝莞爾一笑,搖頭道:「這件事,隻怕姐姐做不了主呢?」


    陳雁瑤蹙眉,聽著這話似乎她的事倒好像也有幾分份量,道:「如今我正學著中饋,就算做不了主,說不定可以給你出出主意?」


    陳滿芝垂首,「隻是這事……」


    陳雁瑤看著她麵色似有些為難,便繼續誘道:「眼下時辰還早,父親不會那麽早朝,你在這等也是白著急。」


    「姐姐說得有理。」陳滿芝抬頭看著她,「想來你也知道,過幾天便是我母親的忌日,有一事四娘弄不明白,所以就想找父親問一問。」


    林氏忌日?陳雁瑤恍然,是這事!這七年裏從未有人提醒過這個日子,父親也不曾在意,一時間他們竟然都忘了,隻是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事來。


    「什麽事弄不明白?」她有些驚訝,這個沉靜了七年的人,會對林氏的事起什麽興趣。


    「按理說,忌日當天沈姨娘應在嫡妻的靈位前拜祭行妾室之禮的,可我聽說這過去的幾年裏,卻從未有過如此?」陳滿芝淡道。


    「此話可當真?」她這話音,加重了語氣。


    第87章 試探


    陳雁瑤眼眸閃過一些驚愕, 陳滿芝竟然敢在自己麵前稱母親為沈姨娘!果然一醒來,人底氣也十足了。


    「確有此事,這事是父親應首的。」她恢複了神色正道, 這事是陳仲海應下的, 老夫人也知道,隻是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莫不是想要替林氏討迴點什麽?


    「那今年呢?忌日之事應當如何?」陳滿芝將她的神色斂入眼中。


    「今年跟往年有區別嗎?」陳雁瑤迎上她那盈盈的目光,「自然是跟往年一樣了。」


    她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連眉梢都攜著無謂。


    陳滿芝嗤的一笑, 「姐姐, 今年怎麽能跟往年一樣呢?」她頓了頓,又道:「我今年已經好了。」


    「此事父親會作主,你我最好還是別枉議。」陳雁瑤麵色微變, 「林氏自縊一事,父親顧念夫妻之情讓她葬入祖墳,祠堂內有她的靈位已是格外恩惠,你莫要拿這事再到他麵前去說。」


    陳家有訓, 橫死之人不得葬入祖墳,自縊包在其中。


    恩惠?陳滿芝心底冷笑,「父親可真是大膽, 如今在朝為官,官吏之間勾心鬥角,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新朝朝員不穩, 他如此縱容姨娘無視尊卑,難道就不怕朝中那些爾虞我詐之人參一本丟了官職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陳雁瑤麵色青白。


    陳滿芝笑看她的臉色,緩了緩聲,「我在闡述事實,試問姐姐,到底是什麽讓父親如此有恃無恐?」


    「父親做什麽需要你來教?」陳雁瑤輕蔑一笑,「朝堂之事豈是你我二人能議論的?」


    「我自然不敢,但我知道什麽叫明是非。」陳滿芝道,此次對話,她知道這看似和氣的麵紗終於要掀開了,「既然今年忌日之事姐姐作不了主,那麽不如給我出出主意?」


    陳雁瑤移步上前,二人雙目對視,她輕聲道:「你這次醒來,變化可真大呢。」


    「我記得你剛生病那年不小心摔在假山石上,磕傷了手肘,留了好長一個口子,不知可否讓我看看?」


    「姐姐說的是這個疤嗎?」陳滿芝笑了笑,挽起衣袖,右肘上一條傷口顯露。


    陳舊的疤痕,像條幼蛇,攀附在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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