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頓了會,瞧她沒有不適的神情後就道:「三娘子跟往常一樣上來就捉弄娘子,老奴看著就要阻止,可是她身邊的畫溪將老奴攔了下來,老奴就跟畫溪掙執,還沒說幾句話就瞧見三娘子將您推倒在地上了。」


    「那就是說是三娘推了我?」陳滿芝看著周媽媽問道。


    「是,確是三娘子,老奴看得很清楚。」


    陳三娘推倒她難道僅僅就是一個意外?陳滿芝蹙眉,腦子有些混亂:「那大娘跟你說了什麽?她走後多久三娘就過來?」


    「就是問了娘子吃了什麽,又什麽時候休憩之類的話。」周媽媽疑惑的看著陳滿芝,三娘子推到她是事實,娘子這樣問莫非其中還會有隱情?


    「大概……是一柱香的時間,三娘子就來了。」


    陳滿芝沉思一瞬,對她說道:「我想去那邊看看,你帶路吧。」


    周媽媽頷首應聲,兩人出了院門,陳滿芝迴頭,如意門上被摸得光亮的門鎖,是她往前人身桎梏的印記。


    門外青磚鋪成的小徑,兩邊各種了一排青蔥翠綠的竹子,周媽媽指著竹排後麵的房子對她說道:「這是老夫人住的榮華院。」


    走出小徑右拐,側邊是一牆濃鬱的爬山虎,滿眸的翠綠,鬱鬱蔥蔥,陳滿芝亦步亦趨的跟在周媽媽的身後,不知過了多久,左邊轉身就是一道新設的月洞門,過了月洞門就是一個院子。


    院當中葡萄架上的嫩芽遮了金日的光芒,點點碎碎的疏影似畫,院角種了些花卉盆景,花紅翠綠相應襯,簡單幹淨。


    陳滿芝心頭倏然發潮,各種情緒湧上心路,像本能似的覺得委屈,她不懂為什麽會有這種突如其來情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媽媽指著院子北麵的一處三間房跟她道:「這是鬆齡堂,是見外客之處,平日裏都是關著的。」


    陳滿芝抬頭,隻見門扁上書鬆齡堂三個大字,三間上房房門緊閉,兩邊各兩間耳房,兩人穿過院中對麵的月洞門隨即又踏上了一條寬徑。


    院子格局有些奇怪,似乎是特意改動過,陳滿芝便開口道:「這院子可是動過了?」


    周媽媽聞言轉頭笑道:「確實有改動過,夫人進門時這陳府隻得這正院四進的院子,後來夫人叫人加了兩邊的院子,這才有了現在的格局。」


    說落,二人在一儀門前停了下來,周媽媽抬頭淡道:「這院子,現在住的是大娘子和三娘子。」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傷,眸中添了陰鬱,改建陳府林氏動了自己的嫁妝,她那時滿麵含春的樣子周媽媽記憶猶新,如今這陳府鳩占鵲巢,再熟悉的場景都已變得物是人非。


    陳滿芝聽出她的話有些不對勁便沒有接話,兩人進了儀門後的小園子,園內兩邊的花圃,上麵種了各色的花,嫩黃嬌綠,奼紫嫣紅,她對花卉並沒什麽研究,隻是覺得花團錦簇的甚是好看。


    三月的風,柔暖和煦,園中小池裏片片荷葉,碧綠圓滾似綠傘,亭立在碧波之上,池裏的香清新怡人。


    三月的天,碧穹湛藍,金光耀耀,池邊的繁樹光影錯落。


    陳滿芝轉眸,柳樹後麵的亭子裏坐著一個自己並不想看到的人,她微微蹙眉加快了步伐,想躲到不遠處的假山。


    「陳秋蔓,你走那麽快幹什麽?」那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尖銳刺耳。


    陳悅穎很興奮的走下亭台,到了陳滿芝身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傻兒:「你來這做什麽?」


    陳滿芝有些掃興,看著她淡笑:「我耳朵沒聾,你不用那麽大聲。」


    「我已經跟母親說好了,待幾日就找道士上門,你就等死吧。」陳悅穎盯著她,神色陰晦。


    「三娘,你踩到我的影子了。」陳滿芝指著地上還在晃動的暗影,「母親有沒有告訴你鬼是沒有影子?」


    陳悅穎低頭,麵色如墨,後退了兩步:「不可能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陡然一提,變得更加尖銳。


    「世間之大,萬事皆有變數,不該死的,怎麽也死不了。」陳滿芝揚唇一笑,「三娘這麽肯定我是鬼怪,莫非當初你就是故意的?」


    「你想殺我?」她的聲音倏地變沉,眸中有了冷色。


    「神經病。」陳悅穎嚇了一跳,定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指著陳滿芝,「你不要汙衊我。」


    「自個命賤,竟然算到我頭上來。」她眸光鎮定,氣定神閑的樣子。


    第17章 爭執


    「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陳滿芝上前兩步,「滿口穢語,實在噁心至極。」


    「陳秋蔓,你……」陳悅穎怒目,「是誰給你的底氣讓你這麽跟我說話的?你以為林葛弋還會從地底下爬出來給你撐腰了嗎?」


    陳滿芝盯著她疑惑道:「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陳悅穎笑了笑,她的聲音拉得很長,而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忘了,你以前是個傻子嘛,不記得是正常的。」


    她自顧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好像看了一個多麽好玩的笑話似的,一副挑釁的模樣。


    陳滿芝轉眸看了周媽媽一眼,見她低著頭一副有事瞞著她的樣子,她迴眸擰眉道:「是傻子又如何?如今不也好好的站在這嗎?」她實在不解,這個小女孩對自己這麽深的厭惡到底從何而來?


    陳悅穎麵色陰沉,這個賤人,竟然還說傻子又如何,豈有此理,害得陳府丟盡了臉麵,現在還恬不知恥的說這樣的話:「早知道那莫太醫一走,便直接叫人將你拉去埋了,好以後再見瞧不見這張噁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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