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站在何成林身後的男子知道他的身份,並且還在他擠進來的時候巧妙的給他讓了位置。


    這下乍然聽到顧芊說的話,他瞪大眼睛後退幾步,然後瘋狂的搖手,仿佛是在說:不是啊!你不要汙蔑我!


    何成林聽到顧芊的話,也頓時清醒。


    他看了看周圍的場麵,然後說道:“抱歉,姑娘。但是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未有想要冒犯姑娘之心!在下不打擾姑娘做事,這就走了,改日再來找姑娘!”


    隨後抱拳行禮,就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之後的每一天,何成林都會借機跑到包子鋪找顧芊搭話,並且發生諸如此類的對話。


    “顧小姐,在下何府何成林,不知在下可有榮幸知道姑娘的名字?”


    “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


    “姑娘莫要跟在下開玩笑,在下隻知道姑娘姓顧。”


    “知道我姓顧不就可以了?”


    ……


    “顧小姐,我們當真沒有在哪裏見過嗎?”


    “你夢裏吧!”


    “那想必是了!未真實見到顧小姐之前,想來也隻有在夢裏才能見到如此絕美的容顏!”


    ……


    “顧小姐平日裏都做些什麽?可有讀過什麽書?”


    “沒有!”


    “顧小姐為何對我如此冷淡?”


    “因為你招人煩!”


    “從未有人說過我煩,姑娘果真見解獨特,在下迴去定會好好反思!”


    顧芊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每次一遇見何成林,語氣態度就變得衝很多。


    她有時也會因為脫口而出一句不太好的話而感到懊悔,然而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又會讓她打破這種懊悔,並且產生一種就該說的再狠一點的想法。


    她也很多次想要嚐試與何成林好好溝通,可也時常因為自己還不夠賤,而無法做到。


    “娘,我沒有跟他走的很近啊?稱兄道弟什麽的,我隻是一時嘴快,沒有那迴事!”


    “那你為什麽對她態度那麽好?每次你們都說說笑笑的,娘可沒見過你對其他對你有企圖的男人這麽好臉色!”


    “他哪裏對我有企圖了?”顧芊隻覺得冤枉。


    何成林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她也沒有。


    其實顧芊對何成林態度‘好’的原因隻是他看她的眼神中並沒有任何的垂涎和色氣,而是純粹的欣賞。


    是對她相貌的讚揚和肯定,而並非想要占為己有。


    她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磁場很近,是那種可以做朋友的感覺。


    她相信何成林也是這樣的感覺,不然他不會總是跑過來與她進行各種看似浮誇,實則無意義的交談。


    隻是這個世道對於男女之間,有著很深刻的界限,一旦相處多點,就會產生兩人之間有了什麽的感覺。


    “他對你還沒有企圖?咱家周圍鄰裏鄰居的都看在眼裏,不是對你有企圖,為什麽天天專門從城東跑到城西來找你?”


    “就咱這小地方,城東和城西之間也不是很遠啊……”顧芊嘟囔著。


    “不許打岔!”


    “好了好了,娘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就是朋友。我願意搭理他是因為他對我沒有絲毫想法,也沒有那些惡心的凝視,有的隻是作為朋友的讚賞。”顧芊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一開始也心存戒備,所以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可他一概接納,也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和生氣,反而用一種輕鬆的方式卸下我內心對於說出這些難聽的話的悔意。”


    見李秀琴仍然在思考她的話,顧芊接著說道:“娘,他不是大家口中的紈絝子弟,他是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的。我不知道那些傳言究竟是怎麽傳出來的,但我知道人隻有自己接觸過,才有資格評價。”


    而且,她敢肯定,這個何成林的身份不簡單!


    這個人,就跟她一樣,充斥著跟這個小地方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的一舉一動和各種行為舉止都讓她覺得,他們不是在一個小地方的包子鋪前說話,而是……在官場上!


    不過他神不神秘,真實身份是什麽對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在女人地位低下這樣一個底色的世界裏,能有一個不帶任何有色眼鏡並且尊重她把她放在同等地位交談的人。


    並且這個人還主動靠近她,與她成為朋友。


    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從前,她沒覺得這有多麽的難得,可真實在這裏生活了八年後,她才感覺到這種情感的可貴性。


    搬到小院的時候,她已經微微長開。


    周邊的鄰居雖然表麵上和和氣氣的,甚至經常在她家買包子,但背地裏總愛說些不幹不淨的話,有的時候甚至當著她的麵說,以為她年紀小聽不懂。


    尤其說她小小年紀,就長了一副會勾人的樣,長大了就不得了了,怕是要去勾欄瓦舍學些見不到人的勾當。


    周邊鄰居家的小孩本就各有各的夥伴,再加上家裏大人的影響,所以對她並不待見,甚至非常排斥。


    尤其是有些被家裏寵壞的超雄惡臭男孩,自覺高人一等,看不上她,又以得到她為榮耀,背地裏打賭誰能搞定顧芊。


    甚至有一次他們一家三口聽到前院幾個男的對顧芊開黃腔。


    顧勇當即就怒發衝冠,擼起袖子就準備衝上去了,還是因為顧芊死死的拉住了他。


    看著麵前兩雙懇求的眸子,顧勇隻能頹喪的卸力走了。


    當然,對她不好的人,她根本不在乎。遇到這樣的事情被搞煩了,顧芊就弄些小動作整治他們一番。


    顧勇和李秀琴身上承受的流言蜚語和壓力不比她少。


    隻不過礙於情麵,再加上還要做生意,通常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時不時還來關心她的情緒。


    隻是她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和無力。


    當然,這並不全是對某些人或事,更多是對這個時代。


    不過這些早在她當年經曆的時候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所以後來再有冒犯到她的人,她就會直接以牙還牙報複迴去。


    要麽嘴摔爛了,要麽腿摔斷了,反正她下手不輕,主打一個他們倒黴了,她就開心了,絕對不內耗。


    隻不過是現在何成林的出現又讓她感慨了一下而已。


    聽到顧芊的迴答,李秀琴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凝重的說道:“芊芊,你還記得小時候的那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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