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禾就一直站在那裏沒動。


    沈卿禾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幾欲說話又頓住,懵懵道:「要我看嗎?」


    陸胥鐵青著臉,突然間有脾氣都不好發作。


    怎麽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


    「滾出去。」良久,陸胥低低的斥了一句,聲線沉的暗啞,人明顯有些急躁了。


    然後他大步走了進去。


    .


    冷水嘩嘩的沖在身上,卻絲毫緩解不了身上的熱意。


    大概是嚐過了葷腥之後,誰還願意再迴去吃素呢。


    陸胥扶著浴桶,水中似乎在嘩嘩的攪動,他眉頭也擰的越發緊,許久後,喉嚨裏溢出一聲悶哼。


    他從水中站了起來。


    隨意套了衣裳,出門發現沈卿禾還沒走。


    陸胥身上的水尚未擦汗,胸前還在順著往下滴水。


    他向來從來不在乎這些,任著身上的水自己幹也不擦擦,衣裳也不好好穿。


    「怎麽還不走?」陸胥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說著他係了腰帶,長腿一跨,在軟榻上坐下。


    兩腿邁的大大咧咧,微彎著了一些,一時竟是無處可放,顯得這一塊地方格外逼仄。


    隻是沈卿禾她既然一直在外麵沒走,那她剛剛豈不是有聽見什麽?


    想到這裏,陸胥抬頭看了沈卿禾一眼,見她神色無異,片刻後,又收了目光迴來。


    「到底有什麽事?」陸胥又問了她一句。


    「夫君,枝枝肚子疼。」沈卿禾往前走了兩步,到他身邊,微蹙著眉頭說了一句。


    「肚子疼找大夫去。」


    「可是……」沈卿禾又往前挪了一點點,離他越來越近,身上的暖香味也變得越深重了起來。


    「枝枝不能找大夫……」說著她聲音都委屈起來了。


    在旁人眼裏,她是懷著孕的,怎麽好隨便找大夫。


    這倒也是。


    於是陸胥又抬頭,低低說道:「一天到晚淨是事,你最好是真的疼。」


    略兇的一句話,聽得沈卿禾心尖兒顫了顫。


    她憋了下氣,去拉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處,輕聲道:「就是這裏痛。」


    她小腹平坦柔軟,像是摸著棉花似的,再往兩側腰際位置,更是婀娜纖盈,讓人忍不住要動手握住。


    陸胥頓了下,當即神色有異,可他很快壓住,將手收了迴來。


    「我喚人去請大夫。」陸胥低聲道。


    沈卿禾隻是胡說的,哪裏能真的請大夫,尋思他怎麽這麽油鹽不進了。


    以前尚在閨中時,她便聽身邊的嬤嬤說過,花樓女子以色侍人,是最最輕賤自己又最為可憐,她好歹是沈家獨女,日後成婚,當與夫君相敬相重。


    那時候沈卿禾不懂嬤嬤說的話。


    可現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若是人能好好的活下去,誰願意以色侍人,她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要像花樓女子一樣,用這些出賣色相的手段。


    很丟臉,卻又不得不如此。


    起碼她該慶幸,他現在還喜歡她的身子,喜歡她的臉。


    陸胥生氣了,她心裏便害怕,便不得不用盡手段來討好他,其實這樣很不好,她一點都不願意這樣。


    她嫁人時便希望,日後能得夫君敬意愛意,如今看來,卻很遙遠,更是奢望。


    太委屈了。


    「夫君,你給枝枝揉一下。」沈卿禾想去拉他的手,可往前伸了伸,又不敢了,停在空中猶豫不決。


    陸胥頭也沒抬,直接道:「不請大夫就疼死你吧。」


    她倒是知道來這一套,看著膽小又傻,有時候還會想想辦法。


    怎麽就篤定他吃這一套呢……在她眼裏他就是個好色經不住誘惑的人嘛……


    沈卿禾這個沒良心的!


    陸胥生氣生了好幾天了,具體因為什麽自己都說不上來。


    沈卿禾被他連著兇了幾句,咬住唇角,心裏越來越難受。


    她本來就怕被他兇,現在還要自己往上麵撞,她又怕又要不斷的安慰自己……


    「我看你天天也是嬌氣的,沒什麽事要喊肚子疼,有什麽好疼的,疼疼怎麽了。」


    陸胥語氣依舊有點兇,聽著不太耐煩了。


    這事沒辦法和他相提並論。


    他自己皮糙肉厚,不傷重一點都根本不知道疼是什麽,上次被樹砸了也是照樣該幹嘛幹嘛。


    大老爺們的,疼怎麽了,再疼也忍著啊!


    陸胥大概是不想和她說話,隨手拿了本書來看,低頭目光靜靜的停在上麵,沒有再理她了。


    「枝枝能坐嗎?」沈卿禾又問了一句。


    「隨便。」


    陸胥臉色鐵青,眸中幽深漆黑,手上捏著本書,看似看得認真,可心思也沒多少在上麵。


    一排排的字看是看進眼睛裏了,傳到腦子就跟不識字一樣,完全不知道在看什麽。


    沈卿禾往他身邊挪了挪,猶豫了下,便慢慢坐在了他腿上。


    軟乎的暖意往他懷裏一落,陸胥拿著書的手猛然一抖,眼中跳著火,整個人都僵住了。


    方才好不容易歇下去的熱意又翻滾了起來。


    沈卿禾拉了拉他的手,抬頭,努力不退卻的看著他,道歉說:「夫君,枝枝錯了。」


    陸胥眼裏紅的更可怕了。


    像一隻待捕食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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