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家,沈笑顯得非常高興,也非常勤快。他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他將自己床收拾幹淨後又去收拾了許三的床。然後就打來了泉水端給許三洗漱,待許三洗漱完畢他便端來昨天下午在樹上摘取的鬆果兄弟二人邊吃邊聊,一時間一間小小的木屋之中不斷傳來了快樂的笑聲。


    沈笑很珍惜這個家,也感謝有這個家。


    他從四五歲開始流浪,開始乞討,飽受饑餓之苦,三兩天口不進食是常有的事,不管是夏日烈烈還是冬日寒冷,或是春寒料峭還是秋分瑟瑟,他經常露宿山野,天做被地做床,滿天星鬥為他講故事,皎潔皓月與他聊心事;常常被人腳踢手打、挖苦嘲笑,野狗追逐他、同齡淩辱他,就連牙牙學語的小孩也白眼他,仗著大人之勢辱沒他;他成日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衣不遮體,沒有人關心、沒有人照顧他,以自小他就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也學會了照顧別人。


    一個乞丐,在太平年間的生活就悲慘無比,而況且他生在戰火連連,饑荒不斷的時代。


    所以他珍惜現在有個哥哥,珍惜現在擁有的這個家。


    以前,家在他心中隻是個概念,是一個字,是一個奢侈的希望。但是眼前,他有了,他如何不珍惜,不喜歡?


    沈笑的表現盡落許三眼底。他為沈笑高興,也為沈笑傷心。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所經受的太多太多,遭受的也太多太多。


    他非常喜愛沈笑,打心底喜愛。有這個懂事的弟弟他感到是上蒼賦予自己的恩賜。既然沈笑給他快樂了,他就一定要讓沈笑幸福起來,讓沈笑不再遭受屈辱和悲慘。


    他要將自己能給予的全部交給沈笑。


    既然要給沈笑幸福,那就要更加嚴厲地要求沈笑,隻有給予了現在的強大,才能給予日後的幸福。


    子、卯之時,許三就開始監督和指導沈笑修煉真氣。現在的沈笑做小周天沒有任何困難。隨著真氣不斷自上、中、下丹田循環,真氣越來越凝實和粗壯起來。那十來絲的真氣已經可以擰成一股,變得如筷子粗細,但是卻沒有打通任督二脈,至於大周天更是無從談起。


    許三不著急讓其著打通任督,更沒有幫助打通,而隻是讓其不斷壯大經脈真氣。許三是武學高手,知道隻有在依靠自己的力量之下自然打通任督二脈,才能給以後的修煉帶來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沈笑體內的丹田也悄悄的發生著變化,米粒大的丹田已經有豆子般大小,原來隻是發出淺淡的光澤,現在卻是如燈燭一般產生光芒,而且也不再悄悄的沉寂,隨著真氣的不斷輸入貫穿其中,它悄悄的、如同小嬰兒般的活波起來,在體內晃動著、翻著個兒,透露著一種雀躍的氣息。


    除了修煉真氣之外,早上許三安排沈笑在離住處一裏之外的一條瀑布下練功。他讓沈笑站在齊腰水中逆水而立,蹲著馬步,暗運真氣,繼續拔刀、劈刀,周而複始,不許間斷。這時候的沈笑的手中已經不是木刀了,而是一柄精鋼打造的長刀。初拿真正的刀時,沉重的刀身使得沈笑差點沒有脫手。這把刀是許三給沈笑特製的,比之尋常刀重了足足有一倍之多,幾十斤的刀沈笑拿著都非常吃力,何況是揮刀練習。但是許三卻沒有心疼沈笑,而是站在岸邊非常嚴肅地不斷嗬斥催促。無奈之下,沈笑隻得使出吃奶之力拔刀揮刀斬水。


    五六十斤的重刀,在沈笑全力拔出後猛力劈在了水波之上。但是由於刀沉且用力過猛,刀濺出兩片絢麗的水花之後 脫手而出,直入水底。刀身劈開水波的反震之力也震得沈笑向後一仰,加上流水的衝擊,沈笑立刻倒在了水上,口中也被灌進了不少的水,頓時嗆得沈笑一頓咳嗽,眼淚也不由分說湧了出來。


    許三看著被水嗆得嘔吐的沈不但沒有絲毫的憐憫之色,反而命令其鑽進水中尋刀繼續修煉。他自然知道被水嗆的滋味,也知道在水中修煉的困難,但是他就是要這樣做,要讓沈笑吃別人吃不了的苦,受別人受不了的罪,隻有這樣才能讓沈笑身體和精、氣、神得到最大的鍛煉,讓其肉體、心智、意誌得到千錘百煉後發光,在修武之途遠行。


    他知道自己的修武之路已經非常難走了。以他目前的能力,既無天材地寶,更無賢者相助,除非天降奇遇否則要想突破難如登天。


    作為一個修士,那個不想不斷突破探尋更高境界。許三不是不想,而是幾乎不可能,所以他要讓自己這個弟弟在修武之路超越自己,完成自己已經無法完成的夢想。


    他此時不嚴格,以後的沈笑隻能是個半吊子,即便有出息,也不會超過自己。


    他不想這樣,他要自己的這個弟弟馳騁在這片天地快樂無憂,要讓這個已經受盡苦難的弟弟走上人生的巔峰。


    那麽,隻有現在讓他吃盡苦、受盡罪。


    山中不是沒有適合練習刀的地方,但是許三卻不帶沈笑去。水中的阻力、壓力比之陸地上難度超過不是一分半點,在水中揮一刀付出的力量是地麵之上的三四倍,而且水流較急,能不能站穩都是個問題,還要拔刀斬刀其難度可想而知。這樣或許對一個十二歲多一點的孩子有些殘酷,但是隻有忍受了殘酷的人才能獲得更大的成功。


    兩個時辰下來,沈笑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肚子被水灌進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刀落入水底多少次,但是每一次許三都不給他片刻喘氣的機會,在他口中還吐著河水就大叫著催他拾起刀繼續練習。沈笑有時候恨得想狠狠的揍一頓這個拿著別人命不當一迴事的家夥,可是他能揍得過嗎?還沒有容許他張口,一條軟藤條就已經飛到他的背上,雖然沒有皮開肉綻但卻疼痛難忍,沈笑隻得再次揮刀。


    而當沈笑真正精疲力盡走上岸邊,躺在堅硬的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的時候,許三則如同慈母一般為他推拿按摩喂著吃丹藥。當看到沈笑那修煉得紅腫了的臂膀和被軟藤抽紅的脊背時,這個粗獷的漢子背過身,悄悄的抹著眼角的淚水。


    一個慈祥如父、嚴厲如師的人,就這樣帶著沈笑在這個勝如仙境的大山之中天天在水中揮刀修煉。


    整整三個多月,許三沒有教沈笑任何刀技和刀法,也沒有傳授其他功法,隻是除了修煉真氣之外,就是在水中拔刀揮刀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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