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窺伺,首領行了禮,「公子,卑職發現這南撫鎮裏還有人在活動。」


    「確定是哪一方勢力嗎?」趙無憂問。


    首領道,「在一戶農家裏抓住了兩個,但是沒發現其他人。還搜出了不少東西,其中有幾幅畫,裏頭畫的分別是公子、素兮姑娘以及溫大夫,還有便是千歲爺和陸千戶!」


    袖中的手陡然攥緊,趙無憂當即眯起危險的眸子。


    眉睫微揚,趙無憂定了定心神,「追查穆百裏和陸國安倒是沒什麽奇怪的,畢竟金陵城破之後,主將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著實應該好好的找一找。然則有我的畫像,那這件事就不一般了!」


    影衛統領蹙眉,「公子,那該如何是好?」


    「人現在何處?」趙無憂問。


    「已經被控製了,但其中一人齒縫藏毒,咱們的人沒有防備。」統領一聲嘆息,「好在另一個人還活著,卑職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是故拿不定主意。問不到口供,便直接來找公子了。」


    趙無憂點點頭,「我隨你去一趟。」


    「可是公子,既然有人蟄伏在南撫鎮,是否也意味著還有人在咱們看不見的地方埋伏著?若是公子這麽一去,被人瞧見了豈非」統領不敢繼續往下說。


    若是被人發現了趙無憂現身大祁境內,於公於私都不是什麽好事。


    「我躲起來就沒事了嗎?你們確定對方沒有把消息送出去?」趙無憂問。


    統領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迴複。消息有沒有送出去,這不敢肯定,畢竟溫故在這南撫鎮待了兩日,是不是第一次發現溫故的存在,的確沒人知道。


    「如果是官軍,有我在倒也沒什麽,昔日大祁取代了大殷,元氣大傷,絕然不敢跟大鄴發生衝突。如果是大鄴的人,那我出去擋一擋,就能保得這大漠裏的太平。」趙無憂苦笑兩聲,「我自己心裏有數,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


    統領行了禮,便在一旁候著。


    趙無憂吩咐了雪蘭一聲,又跟溫故交代了兩句。


    「你真當要去?」溫故擔慮,「既然被人發現了,那是否意味著南撫鎮已經不太平了。你此刻前往,豈非危機重重。」


    「不會。」趙無憂道,「因為去不去都是一樣的結果,能有第一波人就有第二波。好在我如今的身份也沒人敢動我分毫,於公於私我都是安全的。倒是你們,一無官職二屬大鄴,在這大祁的境內才是最危險的存在。我隻是去看一下,確認一下到底是誰在窺伺。」


    語罷,趙無憂抬步往外走。


    老頭急急忙忙的出來,「我隨你走一趟。」


    趙無憂迴頭看他,「掌櫃的不怕惹禍上身嗎?」


    「我這麻煩事還少嗎?若是牽連起來,我得把你們都殺了才能平了這幹係。」老頭笑嘻嘻的說著,「走吧,這南撫鎮裏頭的人,還是得給我幾分薄麵的。」


    趙無憂也不推辭,緊趕著便離開了客棧。


    到了南撫鎮已經是夜裏,日夜溫差大,好在都有所準備。趙無憂攏了攏披肩,緩步走進一間民舍,這裏是影衛們的臨時據點。


    趙無憂進去的時候,院子裏的影衛們趕緊行了禮。


    「人在何處?」她問。


    便有人領著她去了一偏僻的房間,房門上著鎖,裏頭外頭都有人看守著,可見守衛嚴密。


    趙無憂解了披肩丟給身邊的人,領著老頭和影衛統領進了屋子。統領趕緊將屋子裏的燭台又點上兩盞,讓屋子裏更亮堂一些。


    光線好了一些,趙無憂安然坐定,統領便遞上了一杯水,然後安安靜靜的退到一旁守著。


    趙無憂瞧著那被綁在木樁上,嘴上被塞著一塊布,上齒下齒死活咬合不住的男子。約莫是二十出頭,憑長相倒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大鄴人還是大祁人士,畢竟臨近邊關,這些人相互通婚,很多人的相貌都有些中和了,著實分不太清楚。


    「畫像呢?」趙無憂問。


    統領趕緊把畫像放在了桌案上,「都在這兒了。」


    趙無憂隨手拿了一卷,打開來剛好是穆百裏的繪影圖形,眉目一怔,有些晃神。她定定的看著手中的畫卷,麵無波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這內心的波瀾起伏,卻是時時刻刻都在衝擊著她的神經。


    深吸一口,趙無憂苦笑兩聲,然後將畫卷湊到鼻間輕嗅,「帶著少許血腥氣,這血墨乃是大鄴皇室專屬。」她抬頭看了那人一眼,「這東西,是大鄴來的。」


    那人駭然愣在那裏,不敢置信的望著趙無憂。


    素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撫過這畫卷,「紙質雖然光滑平整,吸水性卻也是極好的,可想而知這樣的紙張一般人是買不起的。官家用紙和百姓用紙是有區別的,我用過官家的紙,也用過百姓用的紙,很清楚便能分出你這幾幅畫出自官家之首。」


    「血墨雖然寶貴,畢竟一年也就是開採那麽幾塊,但皇上乃修道之人,所以不願沾染血腥,早就不用了。是以每年上供的血墨,皇上也就給了那麽幾個人。丞相府,東廠,齊攸王府,再然後便是皇上身邊的幾位寵臣。」


    趙無憂冷笑兩聲,「蕭容還在京城?」


    那人僵直了身子,這會子連半點掙紮都沒了。


    晃了晃手中的畫卷,趙無憂徐徐起身往那人走去,「但凡是文人,對這筆墨紙硯都會格外講究。東廠和丞相府,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唯有蕭容是武將出身,他必定沒有那份閑情雅致去倒騰什麽筆墨紙硯,一定是有什麽就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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