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蛇張著嘴,露出森白的牙,它豎瞳緊緊盯著窺探它的人,帶來一種陰森。


    當西格·文森特看清楚它是什麽樣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蛇這種圖案一般人不會去選擇將其紋在身上,就算紋,那也很明顯能看出來隻是個死物,而她腰上的蛇蠢蠢欲動,好像下一刻就能衝出來咬住他。


    他眼中漸漸染上某種不明的熱意,西格·文森特低聲道:“很漂亮。”


    烏合手一鬆,衣擺落下,她轉身疑惑的看著他,這人不繼續爆點料嗎?


    還是他很謹慎?總不能其實是她搞錯了吧……


    但他已經開始往下弄袖子,準備將那個蛇蓋住,烏合皺了下眉,忍不住伸手按在那塊兒皮膚上,阻止了他遮掩的動作。


    西格·文森特一頓,他慢慢放下捏著袖子的手,任由她抓著。


    “小姐想要做什麽?”


    烏合湊近了一點,她左手將他袖子又往上推了一點,右手摩挲了一下蛇紋部分,她試圖找出與自己身上那條的相似之處。


    “想要仔細看一下……”


    西格·文森特在她輕輕摩擦他的皮膚時就繃緊了手臂,他低頭看著她的發旋兒,感覺有些可愛。


    從他見到她第一麵起,她就打翻了他曾經設想過的伴侶類型,她將它們融化成水,然後塑成她的樣子。


    身邊放浪情欲場的人曾經繪聲繪色的描述過那檔子事,將其誇的天花亂墜,好像是什麽人生必須嚐試的大事之一,是人間天堂,沒有嚐試過的人真的會有缺憾。


    當時他嗤之以鼻,現在他更加如此。


    就現在,她靠近他,他能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他就感覺已經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西格·文森特動了動眉梢,他知道她在試探什麽,但是現在不方便說這個東西,而且他實在沒想到她竟然也是那個神明的信徒。


    而烏合在這時鬆開了手,她抬頭看著他,在得到對方的一絲笑意後確定了他的身份。


    “不查了?”他沒得到她的迴答,於是低頭將袖子拉下,扣下扣子。


    “別心急。”


    他扯起唇角,眼中平白增添一絲曖昧。


    “我們還在宴會上。”


    烏合了悟,她點了下頭,無比自然的問他:“那麽宴會之後呢?”


    隻關注信息了……


    好吧,看來她隻適合直白的表達。


    西格·文森特忽然抬眼,透過她的肩膀望向遠處,他沒有停留多久,很快又收迴視線,同她道:“你定,我什麽時候都可以——隻要你邀請。”


    “下周三?地點你定。”


    “嗯……來我家,怎麽樣?”


    “城堡?”她指的是文森特先生待的那個地方。


    “不,我的家,到時候我去接你。”


    在他們約定完,西格·文森特幫她把原來的禮服變迴去後,兩人就向大廳內走去。


    而他們離開後,草叢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響起,隨後西澤紅著眼眶從裏麵鑽了出來。


    他身上沾著草屑,看起來很狼狽。


    他是想出來找烏合的,卻看見了她在和他哥交談,在那麽幽靜的環境下。


    他哥絕對是看到他了,就算他及時躲在了樹後麵。


    西澤緊抿著唇,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雜草和土,往宴會那邊走。


    他走到大廳裏後環顧四周,然後在角落裏看到了烏合,而他哥在偏中間的地方,被很多人環繞。


    西澤看著他哥彬彬有禮的樣子,在人群中如此從容不迫,然後在某一瞬間他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又不在意的轉移視線。


    “……”


    他哥和他差著七歲,對待他的態度從來都是包容的,就像一個完美的好哥哥,但他一直知道,他哥願意把自己的東西給他,是因為他看不上那些東西,他看不上,於是也就無所謂它的去處,而他看上的,就算已經落入他的手裏,他哥也能想辦法搶過去。


    西澤握緊了手,他轉身走向烏合,在靠近她之後語氣有些冷冰冰的問她:“你是不是見過我哥?”


    他以為她會否認,卻不想她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西澤感覺自己氣又不順了,他壓低聲音質問她:“你為什麽見他?你喜歡他?”


    烏合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說:“想見就見了。”


    “可你是我的舞伴!你怎麽能背著我去見他?!”


    “不可以嗎?我不知道還有這規定,你沒有告訴我。”


    她說的一臉認真,讓他搞不清她是在諷刺他還是真的不知道。


    西澤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聲音弱下來,他小聲詢問她:“要是我不想讓你見他……你能不去見嗎?”


    “那可能不行。”她還要通過西格·文森特探查霍亂的目的呢。


    而西澤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他隻覺得烏合大概也是被他哥給吸引了,一怒之下對她說:“你要是再去見他,我們就絕交!”


    “……”


    這句話一出,他感覺有些吵鬧的宴會也寂靜下來。


    細碎的交談聲傳到他們這邊時就好像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他一口氣說完,隻覺得自己耳朵嗡嗡的。


    西澤咬牙,他在這時竟不敢去看對方的反應,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心中出現一絲希冀,讓他緩慢的與她對視。


    而看向她眼睛的那一瞬間,好似一盆涼水澆下——她眼睛裏什麽也沒有,沒有憤怒,沒有受傷,隻有疑惑。


    “西澤,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反問他。


    西澤自動補全了她的話外之音:如果確定的話,那就絕交吧。


    她什麽都不懂,她什麽都不懂。


    就像之前她知道學院不允許使用魔法後也能毫不猶豫去用魔法讓他吃苦頭的時候一樣,現在她也能因為他的阻止與脅迫而直接同他絕交。


    “……如果我說是呢?”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我找你哥哥?”


    “就像你說的,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烏合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和小固執,這不是說出來後別人可以理解的,所以她選擇尊重。


    既然他不想讓她見,那就沒辦法了,雖然烏合喜歡朋友,但是她還是要顧忌大事的。


    “好吧,西澤。”


    西澤就看著她一臉遺憾與惋惜的歎了口氣:“那我們就絕交吧。”


    她說的如此輕巧容易,其實她根本沒有真真切切的將他當成重要的人吧?


    但這也難免,因為就連朋友也是之前看在他說的那些金幣才交的。


    可西澤他從來不是個會為別人考慮的人,他從小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就算有時有一些不如意的,但更多包圍他的是討好與奉承。


    此刻他內心充滿苦澀與痛苦,他口不遮掩的衝她吼:“其實你壓根就是為了進入皇室所以才跟著我吧?!如果是別人開口的話你就會跟著那個人離開!”


    他的聲音對於這個環境來說還是太大了,幾乎瞬間就有人將目光投來,眼中含著戲謔。


    文森特先生也看了過來,等看到是誰的時候他咬緊了後牙槽——西澤這小子!


    而西格·文森特眼神一凝,雖然他知道西澤性子很暴躁,而且多少有點自負,但他沒有想到他能在喜歡一個人的情況下還能在大庭廣眾下給對方難堪。


    他向周圍的人說了句:“失陪。”然後就往那邊走,但有個人動作要更快。


    漆黑的披風隨著他的腳步飛揚,在他站定後劃過一抹弧度,然後落在腳邊。


    “文森特同學,我記得你應該學過紳士禮儀。”


    是博格·陶特。


    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因為他們壓根就沒在宴會上見到他,他就像藏在陰影裏一樣,等到出現狀況時才從黑暗裏走出。


    而此刻這個公認的“吸血鬼”“古板古怪的人”“國王走狗”(最後一個是大家偷偷叫的,誰也不敢光明正大說,怕冒犯了國王。)現在居然在維護一個小姑娘。


    隻聽對方聲音緩慢,神情略帶傲慢:“烏合,是一個極具魔法天賦的天才,我本來是邀請她同我一起來找一些大魔法師聊天,但你邀請了她,所以她才跟著你來到這,可是瞧瞧你做了什麽?拋棄自己的風度與禮儀,去鄙夷一位擁有光明未來的女士為了‘進入皇室’才跟著你來參與宴會的?”


    在場的人大部分不會去注意那些挽尊話語,而是精確捕捉到“天才”“博格·陶特認定”的標簽。


    要知道那個“吸血鬼”真正認可的人一般都是真的很有才能的人!就算那些人並不喜歡他,他也從不在意,而這個小姑娘——


    一時之間大家都忍不住去看那個女孩兒的樣子。


    西澤也恍然自己幹了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一時之間臉色蒼白下來。


    “我……我……抱歉……”


    他繞開博格,試圖去向她道歉。


    博格皺了下眉,但還是側開一些身體。


    於是主人公全貌就展現出來,很出乎意料的,對方表情穩定,好像剛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烏合先向博格打了聲招唿:“晚上好,老師!”


    博格頷首:“晚上好。”


    接著烏合又看向西澤,她有些不解,問他:“你自己說的邀請我來,因為我們是朋友,剛剛又說因為我和你哥說了會兒話所以要絕交,我同意了你又生氣,為什麽?”


    經過她簡單提煉之後,就顯得西澤無理取鬧又矯情。


    其他人看了看文森特家的小兒子,又看了看烏合,於是一致認為肯定是這小子鬧別扭沒分寸還沒紳士風度。


    雖然他是文森特的兒子。


    誰不喜歡看熱鬧啊,而且被欺負的人還有博格給撐腰,自身也有實力,那今晚這事兒不解決,明天報道準是文森特家族家教多麽差勁,任由自己的兒子在皇室宴會上就公然欺負一個小姑娘,分明是有恃無恐,連國王的宴會都敢搞破壞,接著再挖一挖他家這小兒子之前的事跡,直接上升到文森特家族,扣一個持強淩弱,漠視百姓的名頭。


    然後其他兩個家族運轉一下,向國王打小報告:這種傲慢自大的小孩子肯定是從小在蜜罐裏長大,那說明這文森特家族是手上權力太多,開始暖飽思淫了。


    而文森特先生好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在這場很容易淪為笑柄的局麵下他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依舊麵不改色,隻是慢慢走過去,向烏合道歉:“西澤是我最小的兒子,老來得子,所以我難免偏愛了點,所以才造就他現在的性子,哎,本來我以為他邀請你做舞伴,是因為有了點進步,但沒想到還是如此,實在痛心,今晚過後我會將他扔去斯蒂洛基地學習。”


    斯蒂洛基地,裏麵全都是狠招,根本不管裏麵的人的死活,熬過去的人都是狠人。


    現在乍一聽,一群人直接震驚了——他們還以為這文森特頂多是口頭教訓一下他小兒子,結果直接出這狠招!


    西澤眼皮一跳,他啥也顧不上了,不可置信的抬頭:“……父親,你是要殺了我嗎?”


    而文森特先生臉上依舊沉痛:“是我老糊塗了,放任你太久了,平時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為你長大之後就會好一點,卻沒想到你居然在宴會上鬧!”


    “也是我管教無方,這之後我自會請國王降罪!”


    周圍人嗤笑:這老不死的,他上去裝模作樣說兩句,國王能因為這事兒降他多少罪?!


    接著文森特先生又看向烏合:“聽小合剛才說喜歡和西格聊天?”


    他將領帶鬆了鬆,解下兩顆扣子,將一條項鏈拿出來拽下,然後遞給她:“這項鏈是由一個我的大魔法師朋友生前贈予,我一直佩戴,今後你拿著它可以任意出入文森特家族大門,我們文森特家族也歡迎像小合這樣的人才來。”


    這算是當麵拉攏,表明這烏合算是文森特家之後想要的人,除了其他兩個家族和國王外誰還敢和他搶,同時也給她點好處不交惡,讓她以後別亂說。


    博格看著那根項鏈,這要是收了,以後她就算半個文森特家族的人,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給文森特先生麵子。


    文森特先生光看外表上來說十分迷惑人,他蹙著眉,一臉恨鐵不成鋼,眉目間凝聚著愁意與對她的真誠,就算是已經混了十幾年的人單看他的外表還真容易被騙。


    歲月果然不敗美人。


    但如果她注意力沒轉移的話。


    烏合目光定格在他脖頸周圍,微微眯眼,看向他露出一截鎖骨處熟悉的青色尾巴。


    蛇……


    周圍人正飛速揣測著這個女孩兒如何應對,是技高一籌還是甘拜下風,或者是順水推舟……


    就見對方接過了項鏈,然後露出一抹非常非常單純的笑——可以讓他們自我愧疚一下的那種。


    但她嘴裏卻說:“那麽,叔叔,我可能不光要拜訪西格先生了,或許還得加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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