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昔隨後接著,「凡月說的不錯,母親先帶過去,女兒隨後就到。」


    長懿接過錦盒揉揉女兒的頭發,便轉身離開了。


    昔昔抬眸吩咐凡月,「凡月你幫我去磨墨。凡星去備紙筆過來。」


    荀澈負手從床後走過來,抬手阻止凡月,「不必,朕陪著昔昔寫。澈哥哥來給你磨墨。」


    荀澈鳳眸幽深晦暗,靜靜盯著女孩的動作。


    昔昔抿緊唇瓣,不由握緊了小手,羽睫眨動了幾下,緩緩道聲,「好。」


    兩人穿過多寶閣,來到紫檀木書案前,凡星把諭詞呈上來,置於案上。


    荀澈輕折起袖袍,鳳眸微挑問女孩,「昔昔還不動?」


    女孩麵色為難看著興致勃勃的男人,道,「澈哥哥還是讓凡月來伺候吧,澈哥哥天子之尊,屈尊降貴來給靜南研墨,我怕折壽。」


    荀澈聞言,轉了兩圈玉扳指,應道,「可,朕在旁邊看著昔昔寫。」


    昔昔將紙攤平,女孩隨意拿了一張鳳諭,看了一眼凡月,「凡月,你待會研墨跡離我近一點。」


    凡月稱是,站在女孩身側,看昔昔執筆良久,昔昔眉頭微蹙,抬腕去沾墨汁。


    清眸閃過一絲決意,未挽起的寬袖動作靈巧一掃長案,硯台「嘭」的一聲翻倒,一硯墨汁迸濺出來,十幾張寫著鳳諭的紙都灑上大塊墨汁。


    墨汁將字跡慢慢暈染模糊,看不出本來字跡,昔昔眉眼微垂,靜立不動,任由衣袖帶的墨汁滴滴落下,好像她不是故意的一般。


    室內氣氛一瞬間變冷,安靜的詭異,凡星凡月看到荀澈眼底掩不住的森然戾氣。不由壓住喘息,齊齊打個寒顫。


    男人鳳眸微眯,薄唇輕彎,「嘖」了一聲,揮手示意凡月二人退下去,「澈哥哥原以為昔昔會乖些,可昔昔在朕眼皮底下玩花招,連表麵功夫都懶得跟朕敷衍。」


    凡月二人遲遲未動,凡月擔憂看了一眼女孩,凡星行禮上前攔住元景帝,大膽開口,


    「陛下息怒,小郡主畢竟…才及笄不久,大長公主嬌生慣養,難免有些女兒家的脾氣,陛下應當包涵。」


    荀澈薄唇勾起邪佞的弧度,冷戾駭人,「戚嵐,將她們拉出去。把門關好。」


    男人步步緊逼,高大的影子壓在女孩的身上,讓昔昔禁不住喘不過氣來。


    荀澈強硬拉住後退的昔昔,大手製作昔昔的皓腕於背後,沉重的身子覆上女孩的嬌軀,把掙紮的昔昔壓在身下的長案上,低頭湊近女孩的螓首,冷笑低聲在女孩耳邊說了不知什麽話。


    男人看著昔昔呆愣半晌,僵滯成個玉雕的假人。


    昔昔反應過來,臉白如紙,驚唿出聲,掙圓了清眸,服軟求饒,


    「澈哥哥,不要,昔昔錯了。昔昔自己來寫鳳諭,即可就好,澈哥哥帶迴宮裏,好不好?澈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昔昔一般見識。」


    女孩幾句話急促喊出來幾乎帶了哭腔,可是荀澈依舊重複在女孩耳邊數遍。


    鳳眸靜靜掠過女孩受不住自己的話不停搖頭,恨不得想捂住耳朵又無可奈何。


    荀澈大掌故意撫過女孩輕顫的小腹,見昔昔嚇的抖得不成樣子,才堪堪鬆口,


    「昔昔聽了這話也不必嚇成這般模樣,這種事你遲早要知道,澈哥哥也就早些告訴你罷了,朕現在不會動昔昔半分,放心就是。」


    荀澈起身,扶起嚇得站不住的昔昔,攬昔昔在胸膛裏,遞過筆給女孩。


    昔昔手腕無力寫下寥寥草草幾句鳳諭,再也不想費心思直接扔下筆。


    女孩似乎連話也不想說一句,倦怠闔上清眸,她從來沒有想過所謂的成婚之時,荀澈會怎麽對待自己。


    昔昔現在恨不得立馬忘掉剛才荀澈低語在耳邊的話。


    荀澈微垂鳳眸,將昔昔抱到貴妃榻上,叫來凡月兩人給女孩換洗衣物,就離開了喬南閣。


    ———


    過了數日,盛京權貴貴夫人接到元景帝的旨意,要刻印即將冊封的皇後親筆寫下的鳳諭,看到是靜南郡主,緘默良久,眾人也毫無奇怪的意思,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長懿大長公主膝下獨女,有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撐腰,肥水不流外人田,許給當今天子也合情合理。


    在太傅府接到元景帝旨意的雲夫人,看著不停攢淚的雲端芷,勸道,


    「現在旨意已下,已成定局,事情都已轉圜的餘地,你就收起你的心思,陛下要是早有納你的心思。太子時就應該向先帝爺求娶旨意,讓你入東宮,何苦白白晾著你幾年,蹉跎年華至今。」


    雲夫人不由埋怨起雲太傅,道,「都怪你爹,他不天天說那些話,也犯不著讓你著魔一樣,心掛在當今天子身上。」


    雲端芷逼退淚水,雙眸赤紅,語氣斬釘截鐵,


    「女兒癡心一片,怎麽也比落陛下顏麵的靜南郡主強,不到最後一步,怎麽知道成敗。鳳諭下了又算什麽,當年高祖皇帝的發妻鳳諭不照樣從卷金軸上給消刻掉,如今不留一絲痕跡。」


    雲太傅拍手笑道,「芷兒說的沒錯,倘若未冊封的皇後私德有損,不堪為一國之母,那當今天子也隻能效仿先祖,把諭詞給消毀。夫人那樣說老夫,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們親手拉扯的女兒,品貌才華比那位病怏怏的靜南郡主差多少,一定要退讓才行。」


    雲夫人旁觀者清,看著執迷不悟的父女二人,搖頭嘆氣,她隻希望到時候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富貴無憂罷了,當今天子忍讓至今才可怕,遲遲不削老爺的權,盛京人說是看師生情分,鬼都不信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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