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七虎的巡洋艦第一分艦隊壓根就沒迴遼東,也沒參與收複熱蘭遮的戰鬥。


    按照薑驤的計劃,他們暫時歸屬南洋艦隊,參與南洋艦隊的東南亞攻略。所以,在薑榮斌率領下,南洋艦隊巡洋艦分隊去了南洋,為整個南洋攻略探路。


    作為長子,薑榮斌是有壓力的。他是事實上的遼王後宮之主高桂英的兒子,也是遼王長子,被寄予厚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他先是發現被妹妹薑榮蟬碾壓,而後來了一個遼王義子薑定國,又是全方位碾壓自己。好吧,你說這個要大幾歲可以不算。但後麵來的鄭森還是碾壓了自己……連皇家海軍學院第一名畢業的殊榮都丟了……


    麵對著神一樣的父王,他早已絕了任何超越的心思,連比肩都是奢望。但被同輩碾壓,始終還是不甘心的。自己是薑家老大,是薑氏將門第二代的領軍人物,不允許不優秀!


    實際上,從小到大,他已經很努力了。但天賦這個東西,並不是你努力就能彌補的。因為那些天賦好的,也一樣努力!


    雖然他在兄弟們麵前談笑風生,但私下裏,一個人的時候,他是沉靜的,不愛說話。他憋著氣,攢著勁,就等一個實戰的機會,好搬掉自己心頭的那幾座大山!軍人嘛,終究還是要用戰績說話的!學院已經成為過去,未來,他要靠戰績來證明自己!


    這次南下的探路,他一路到達了爪哇。薑榮斌驚訝地發現,整個南洋,隻要有人類城市,有文明社會的地方,竟然差不多全是華夏人聚集地!


    從呂宋(馬尼拉)到宿務,從渤泥到古晉,從坤甸到巨港,從萬隆到泗水……你甚至僅從地名都知道,這是華夏人聚集之地。


    這些人,千百年來,因為各種原因,從本土漂洋過海來討生活,逐漸遍布南洋各地,掙紮求存。有的是宋代來的,有的是唐代來的,有的是本朝才來的……據說中南半島那邊更多,甚至有秦漢時期就遷移過去的。


    這些中央皇朝的移民,為當地帶去了文明,帶去了科技,帶去了農業,帶去了繁榮……卻一代又一代地被土著屠殺,現在又被西方殖民者圈養盤剝……


    薑榮斌很能理解那些人看到自己的艦隊的時候,那種溢於言表的激動和振奮。是啊,多少年了!自朝廷停了三寶太監下西洋的事兒之後,就再也沒有大明的軍艦出現在南洋了……


    所有見過當年大明無敵艦隊威風的人,無論是華夏人還是當地土著,都死得透透的了……現在哪怕最年長的人,也隻見過西方殖民者的威風,從來不曾見過自己家鄉的艦隊!


    一路上,薑榮斌的艦隊不是沒見過零散的西方商船和軍艦,不過明顯實力不在一個等級上,對方全都識相地沒挑釁。而薑榮斌因為有任務在身,也懶得多事。


    但大明海軍艦隊出現在南洋的消息,還是迅速傳遍了所有的殖民者據點。其中最為緊張的,就是巴達維亞的荷蘭人,和馬尼拉的西班牙人。


    7艘新銳戰艦啊!他們沒見過飛剪船的船型,但不妨礙判斷出這是一種速度奇快的新銳艦艇。追求速度的一般都是軍艦,而隻有一層炮艙,顯然不是戰列艦。但是這明顯也不是商船,雖然隻有一層炮,但顯然炮口數量更多,而速度又這麽快,必然是一種新概念的軍艦。世界海軍,這個時候還沒有誕生巡洋艦的概念。


    蘇門答臘島上的巴達維亞,是荷蘭人在南洋的大本營,也是南洋為數不多的,西方殖民者建立的城市。大明皇家海軍都摸到眼皮子底下來了,不表示表示顯然不符合新晉海上霸主的身份的!


    於是,巴達維亞派出了整整15艘戰列艦去追薑榮斌的艦隊,打算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明皇家海軍。不要以為你們在家門口打贏了,就有能力滿世界撒野!現在縱橫全球海洋的是我們荷蘭人,即便是曾經的海上霸主西班牙人都要靠邊站!


    薑榮斌並不知道有人在追他。荷蘭人追到萬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泗水,向北而去。他知道東邊還有一連串的島嶼,並且還有一個超級大島。而那個超級大島南邊,還有一個堪稱大陸的存在,且現在還沒有被人發現。畢竟這些知識,在皇家海軍學院都是學過的。


    但這不是他這次的任務目標,他這次的航路探索任務基本完成,打算從望加錫海峽打道迴府了。


    穿過了望加錫海峽就是蘇拉威西海,薑榮斌打算去三寶顏休息一晚,長途航行人員非常疲憊,而且淡水和蔬菜、水果都需要補給。海軍學院教過,蔬菜和水果富含人體必須的維生素,長期得不到補充,會得壞血病。


    好在這是南洋,華人聚集地很多,補給基本沒多大問題。去探索美洲的薑定國就沒那麽幸運了,據說出發的時候帶了很多日本泡菜和豆芽,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過了三寶顏,就是蘇祿海。蘇祿海和蘇拉威西海之間,有一連串的島嶼。這串無名島嶼可不得了,是南洋海盜的大本營!而三寶顏,準確來說,是一個海盜的自由貿易港!薑驤前世看過《加勒比海盜》,其中有一部,是在亞洲開的海盜大會。薑驤深度懷疑片中那個隱秘的海盜港,原型就是三寶顏。


    海盜們自然是不敢招惹大明皇家海軍的,實際上,在蘇拉威西海的時候已經碰到過幾次海盜船了。那些海盜們都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看著身材修長的巡洋艦從自己麵前高速、優雅地掠過……一副癩蛤蟆看見了天鵝的模樣……頗為好笑。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南洋海盜,並沒有電影裏的西方武裝商船,基本還是中國的福船。


    在進入三寶顏港口的時候,終於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盜船迎上來,準備給薑榮斌點顏色看看,讓他明白他到了誰的地頭……結果,被薑榮斌一個全隊甩尾,擺出戰列線,遠在對方的射程之外,開炮、集火……當場幹沉了三艘可能是對方最強火力的福船……


    然後所有海盜都老實了,派了交通艇前來交涉,這才知道人家不是來收拾自己的,而是僅僅想要補給一下蔬菜、水果……同時也深深震驚於大明皇家海軍的發展速度……


    薑驤這才知道,原來被自己打沉的三艘海盜船,竟然還是劉香的殘部,難怪看到自己打著大明皇家海軍的旗幟都敢上來送死……竟然從伶仃洋一家夥跑到了蘇祿海,真特麽能跑啊!


    艦隊並沒有入港,隻是在港口外麵下錨停泊,用交通艇補充了蔬菜、水果、淡水。上岸是不允許的。除非休假,否則在執行任務期間,不允許私自上岸。


    由於在三寶顏耽擱的這一天,加上路上薑榮斌也並沒有全速趕路,導致從巴達維亞出發的荷蘭艦隊終於在蘇祿海追上了他。


    薑榮斌發現後麵兩倍於己的帆影的時候,是真心興奮的……原以為這次非戰鬥任務就要結束了,還要繼續憋著,等待真正戰鬥的到來呢……沒想到啊,竟然會有人送上門!


    他毫不懷疑對方是敵人。首先,沒有武裝商船敢招惹海軍艦隊。其次,武裝商船沒這麽快。第三,大明海上力量還沒發展到這兒呢。所以,那就是敵人!


    身為巡洋艦隊司令,他牢記著巡洋艦的作戰規則:第一,絕不在對方交戰距離內與對方對轟!第二,絕不按照對方的戰鬥節奏來!第三,請參考前兩條!


    於是,超級無敵海上“放風箏”表演開始了。


    薑榮斌的艦隊,始終保持在對方的交戰距離之外,有一炮,沒一炮,慢悠悠地揍對方。


    隻要對方被揍急眼了,發狠要拉進距離,薑榮斌就立即命令提速,再度甩開……


    一旦對方鬆懈了,速度慢下來,薑榮斌就立馬減速,再度恢複到有一炮,沒一炮的割肉狀態……


    眼瞅著都要出蘇祿海了!荷蘭軍艦一艘都沒被打沉,但對方也一炮都沒能打出……


    薑榮斌不知道對方是什麽心情,但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換到對方艦隊司令的位置上,恐怕已經憋出了內傷……


    由於突然出現的敵人,薑榮斌取消了去宿務的計劃,而是牽著荷蘭人的鼻子,從民都洛島西側穿了出去。為了避開馬尼拉的西班牙人,他遠離了呂宋島的海岸,而是一頭往南海紮去……


    而荷蘭艦隊,依然在後麵死死地跟著。薑榮斌覺得對方的艦隊司令是不是已經氣炸了肺,失去了理智——人生的目標就是要追上大明皇家海軍,開一炮,哪怕,就一炮……


    薑榮斌記得,之前南下的時候在那邊經過一個作為航線參考目標的島嶼,父王在圖上標注的是:黃岩島。那其實不是一個島,而是一個大型礁盤圍成的一個瀉湖。他不知道父王為何要稱之為島。


    之所以突然想起那個不值一提的瀉湖,是因為,學習過海上氣象的他,初步判斷出,可能會遭遇海上大風暴……而且,這個大風暴,應該是在己方艦隊和荷蘭艦隊的後方,在追著自己跑!


    薑榮斌眉頭緊皺地盯著海圖,估算著距離……時不時看看桅杆上的風向標……風力已經8級,而且已經開始下雨……恐怕最少是10級以上的風暴啊……搞不好會到12級!


    “打出信號旗!全艦隊,滿帆!全速!縱隊!跟緊旗艦!不管荷蘭人了!”


    薑榮斌的決策,挽救了整個艦隊。如果他再猶豫半個時辰,可能將全軍覆沒在黃岩島外……


    實際上,他們剛進入瀉湖,拋錨落帆,超過12級的風暴就到來了……具體多少級沒來得及看……所有人都沒功夫,這個時候,躲進船艙或者把自己捆紮實才是重要的。


    次日黎明,施虐了一整晚的風暴過去了。劫後餘生的艦隊驚奇地發現,竟然一艦未沉,一人未失!當然,小的損傷是不可避免的,但並不嚴重。挽救了整個艦隊的司令薑榮斌的威望瞬間漲到無與倫比的高度……


    艦隊在離開瀉湖的時候,竟然在礁盤上發現了一塊木板,漂著一個幸存的荷蘭水手。實際上,荷蘭艦隊離得不算遠,他們也知道這個瀉湖,也想拚了命地趕,可惜,速度不夠快……經過荷蘭水手證實,整個荷蘭艦隊,已經徹底葬送在這場大風暴之中……至於有沒有軍艦幸免於難,那不知道。


    薑榮斌估計還漂著不少荷蘭人,於是花了點時間進行了搜救,又陸續救起幾十名荷蘭水手,哪艘軍艦上的都有。這下實錘了,一艘都沒跑掉,全滅!


    這算不算我的戰績呢?這是個問題啊……


    算了,如實寫匯報,讓上麵頭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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