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明攻打遼東,基本上,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眾所周知的遼西走廊。


    古代的道路,並不象現代一樣,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實在不行上個盾構機,直接挖個隧道。以古代的工程能力,這是天方夜譚。


    所以在很長的時間裏,道路的形成,是主要跟自然環境有關的。要麽,是依賴山脈的走向,一個又一個山溝連接起來,形成相對可行的道路,最多是在山溝連接山溝的地方,需要人工花大力氣去打通;要麽,是順著河流的走向,因為河流天然就是連貫的,是劈開了山脈的,哪怕是順著河流在懸崖峭壁上搭建棧道,也遠遠好過去翻山越嶺。


    依托這兩種天然地勢所修建的道路,通常就是曆史悠久的古道、官道,是可以行進大軍的。其他道路並非沒有,但通常行軍的困難大到不可想象。


    而為何蜀道出了名的難?因為山脈走向!四川很神奇,北部與關中接壤的山脈是秦嶺,秦嶺是什麽走向?東西向的,這就意味著,山穀也都是東西向的!而你要的通行方向卻是南北向。四川東部(含重慶)與湖廣接壤的山脈是大巴山,大巴山是什麽走向?南北向的,所有的山穀也是南北向的。而你偏偏要的方向是東西向!這就造成了出川的道路,很難有那種天然形成的坦途。


    由於燕山山脈的阻隔,遼東跟京畿的直接通路,實際上隻有遼西走廊一條。其他所謂小道,都是從燕山山脈裏不斷地穿行,嚴格來說,是走不了大軍的。這也是為什麽,大明囤積重兵於遼西走廊,而薊鎮卻兵力薄弱的原因。


    但,誰都沒想到,皇太極竟然率領大軍翻山越嶺,走燕山山脈裏的小道,從古北口殺進了京畿。這條道不僅需要熟悉情況的本地人帶路,而且相當難走,大軍輜重根本就沒法通過。但巧合就在於,本地人是東土默特部,被後金收服了。而大軍輜重……人家皇太極壓根就不帶!直接過來搶!以戰養戰!


    而薑驤可是火器部隊,輜重的龐大程度遠遠超過皇太極。所以,皇太極可以選擇從燕山山脈裏鑽過來,薑驤卻不可能選擇一樣的路徑鑽過去。


    但是薑驤也沒有選擇走遼西走廊。因為,他深知遊牧民族的特性。打不過,可以跑!甚至可以從亞洲跑到歐洲。後金,是遊牧漁獵混合的民族,也是擅於機動,擅於跑的。而薑驤,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他要把後金,斬盡殺絕!趕下海!


    正好遼西走廊有遼東軍頂著,而現在的領軍人物孫傳庭也相對靠譜,這個方向應該是不太可能放跑後金的。所以,如果自己能從科爾沁的方向壓過去,後金就隻有一個方向可以跑:朝鮮!至於退迴索倫人的地盤,是不太可能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把後金趕入朝鮮,就可一舉兩得,既把後金趕盡殺絕,又順帶手,把朝鮮滅了。


    至於後金從海上跑,嗬嗬……就尚可喜那點可憐的近海帆板,純粹找死!另外,還有鄭家呢!話說老張同誌調任福州總兵也有些日子了,應該跟鄭大遊擊混熟了吧!別的不說,保鄭芝龍一個參將不是跟玩兒一樣!以後要打的交道還多著呢。嗯,讓李信寫封信去,曉以利害。


    崇禎五年,初夏。


    遼國公薑驤,集齊六鎮雄兵,出宣府,向草原北去……


    備戰的這段時間,從九原、延綏源源不斷的後勤補給大規模運到宣府,宣府擴建了大規模的倉庫用來儲存這些後勤物資。然後在薑驤的大軍出發之後,宣府留守的將士驚奇地發現,所有的倉庫,全都空了!這怎麽可能?!


    雖然薑驤大軍的四輪大車的確是多得離譜,但怎麽算,也不可能把這些倉庫搬空啊!這是足以支撐10萬大軍作戰一整年的龐大物資啊!


    答案當然是薑驤用係統空間作弊了,但如此關鍵的滅金之戰,再不作弊,豈不是個傻子?!


    薑驤的大軍出塞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大明朝廷固然本來對外就是一抹黑,但稀奇的是,後金也失去了薑驤大軍的蹤跡。


    從張北進草原,那當然是經過多倫,然後穿過燕山,走赤峰方向了。當年多爾袞擊敗林丹汗,就是在赤峰,追殺林丹汗,也是這條路徑。


    可是不僅多爾袞率領著正白旗、鑲白旗,以及吳克善的科爾沁騎兵在赤峰啥都沒等到,甚至前出的探子,一直跑到了多倫,都沒有薑驤大軍的影子。


    “哥,你說那薑驤,該不會直接迷路了吧?”


    多爾袞橫了一眼多鐸。


    “薑驤是誰?別的明軍會迷路,薑驤怎麽可能?他可是橫山汗啊!這廝比蒙古人還蒙古人!何況他的大軍裏,有一小半就是蒙古人啊!他迷路?他迷路母豬都能上天!”


    “那他能去哪兒呢?難不成,他隻是忽悠一下明國皇帝,實際上打道迴府了?按說也有可能哈,畢竟明國那邊都說他是曹操,遲早是要反的!”


    多爾袞又橫了另外一邊的吳克善一眼。心累,真是帶不動啊!


    “他要不是曹操,那還真有可能打道迴府。但正因為全天下都看得出他就是曹操,他才絕不會打道迴府!以他的眼光,還看不出來這天下最大的敵手是誰?最大的威脅是誰?你們都是讀過三國的啊!難道沒聽過曹操征烏桓?那曹操為什麽非要不惜代價先滅了烏桓呢?你倆再想想,烏桓在哪兒啊?!”


    “對啊!烏桓,可不就是遼東?那不就是俺們這兒?那為啥曹操要先打遼東呢?”


    這下連多鐸都橫了吳克善一眼。


    “因為,隻有先滅了烏桓,才能保證他全力南下爭奪天下的時候,沒有人在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多爾袞終於欣慰地看了看自家兄弟,還好,親兄弟智商還是可以的,明顯比大舅子強。


    盡管如此,三人還是沒搞明白薑驤去哪兒了。而這種感覺讓人如坐針氈,畢竟,未知的威脅才是最可怕的。


    燕山山脈,實際上是大興安嶺的延長部分,或者說,壓根就是同一條山脈。而薑驤的大軍,現在就在大興安嶺和燕山山脈的交界處。這裏被西拉木倫河一分為二,北麵是大興安嶺,而南麵是燕山山脈。


    西拉木倫河穀很寬闊,從地形上看,就像一個突然的下沉斷裂帶。而此時還沒到豐水期,大部分的河床其實都是露在外麵的,那就是天然的道路!而薑驤,就選擇了從這個河穀繞過整個燕山,直插通遼!


    誰也想不到,薑驤會兜這麽遠的路。他們哪裏又知道,薑驤要的不是打敗後金,而是要從北向南,把後金趕入朝鮮!


    自從科爾沁與後金結盟後,原本活躍在唿倫貝爾的科爾沁部,核心主力就已經全部南下了,如今就分布在通遼為核心的區域。擊潰科爾沁,則後金猶如失去一個臂膀,將實力大減。


    後金如今其實是可以算一個多民族的政權。其軍隊的組成,也是多民族的。其中後金八旗,承擔的是重騎兵、重步兵的角色,而輕騎兵是由蒙古八旗,主要是科爾沁騎兵擔任,而漢軍旗則是充當火炮部隊、水師、工匠營等技術性兵種,隻有少量是屬於輕步兵。曆史上是進了關以後,大量招降明軍,建立綠營,漢軍才成為滿清輕步兵的主力。其中吳三桂的關寧軍是綠營當中難得一見的混成部隊(自己就有火炮、重騎、輕騎、步兵)。


    但當前的後金,混成部隊是不多的。比如科爾沁,其實還是老樣子,主要就是輕騎兵,其他兵種壓根就沒有。而且最精銳的輕騎,已經被吳克善帶走了,編入了多爾袞的混編軍團裏。通遼附近雖然也能集結起兩萬的輕騎,但戰鬥力跟吳克善帶走的將近3萬主力可不是一個概念。


    兵貴神速!這一次,薑驤沒有絲毫客氣。長時間的行軍也使得部隊戾氣叢生,需要好好發泄一下。大軍接近通遼後,直接開始了全軍突擊。重甲騎兵在前,輕騎兵緊隨,火槍兵騎著馬在第三波,火炮部隊則跟輜重部隊一起,在後麵不緊不慢地推進。這場仗用不著他們,等他們趕到了,大概率戰鬥已經結束。


    事實也是如此。通遼根本來不及集結。實際上科爾沁占據的範圍非常龐大,平時都是散開的,真正脫產的騎兵並不多。一時之間,真正能完成集結的,也就通遼的5000王公護衛,他們是純脫產的,也算精銳。可在薑驤騎兵集群的鐵拳麵前,真的不夠看。一個照麵,就全沒了……


    等到輜重部隊和火炮部隊趕到的時候,大軍已經在打掃戰場,別說他們,就連跟在後麵的火槍騎兵,基本就是武裝遊行了一把,壓根沒看到敵人,戰鬥就結束了。


    在迅速殲滅了通遼的科爾沁主力後,薑驤根本顧不上去掃蕩周圍零散的科爾沁據點,而是立即帶領全軍迴師西拉木倫河與老哈河的交匯處等著赤峰的多爾袞集團的到來。為啥薑驤就斷定多爾袞一定會從這兒迴通遼呢?


    那是因為,盡管赤峰到通遼一片坦途,無險可守,但大軍行進依然不會亂走,即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大概率也是演著河流走。這不僅是因為容易辨別方向,更是因為大軍要喝水啊!所以,從赤峰到通遼,最合理的路線,就是沿著老哈河迴來!這可不是後世,隨便高鐵、高速都行,那個年代,行軍是很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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