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乃至山西的事情已經發酵一個多月，各地的消息以及奏折，雪片一樣飛向京師。
薑驤的龐大力量第一次完整地展示在朝廷麵前，引起了大明中樞巨大的波瀾。
“反賊！這是反賊啊！竟敢無故擅離職守，還敢圍攻重鎮，這薑驤分明是要造反啊！”
“這薑驤無辜抓捕商賈，抄家滅族，罪行令人發指！”
“這大同總兵王樸、綏遠總兵尤世祿、宣府總兵侯世祿也不是好東西！竟敢跟薑驤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
“閉嘴！”崇禎帝看不下去了，一堆人忙著在這裏給薑驤上罪名，就沒一個說怎麽解決這事兒的！
“如今，朝廷內有李自成、張獻忠為禍河南，外有後金皇太極虎視眈眈，現在又冒出個手握重兵，肆意妄為的薑驤……各位愛卿，你們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別著急給薑驤定罪，關鍵是，該怎麽做？請君教我！”
“似薑驤這等狂妄的叛逆，唯有徹底剿滅！臣請派出立刻派出大軍，剿滅薑驤！”
“哦？溫愛卿，你說剿滅薑驤。好，請問，兵從何來？糧餉可有？以誰為將？不如，朕把這差事就交給愛卿如何？”
“啊？！……臣，臣不知兵，恐誤了陛下的大事啊！”
“你不知兵……你不知兵狂吠個什麽？！就連我這個皇帝都知道薑驤如今勢大難製，10萬精銳，數百門大炮，就連靡費朝廷無數銀兩，舉國之力去養的遼東軍都有所不如！出兵剿滅？用什麽剿滅？用你噴的糞嗎？！！”
崇禎怒急，直接抓起桌案上的硯台砸了出去，當場砸得溫體仁頭破血流，抬了下去……
“皇上，既然不能剿，那就隻有撫了。據說薑驤此番，乃是為了對付晉商八大家，實為為國除賊，雖有僭越之舉，但未必真有反意。朝廷，切不可操之過急，反而真的逼反了對方啊！”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某位剛才極力為晉商八大家叫屈的家夥……
崇禎掃了一眼出聲的人，原來是老臣楊鶴，其子楊嗣昌也算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才，現下正跟著盧象升在河南剿匪。
“楊愛卿所言，甚合朕意！隻是，該怎麽撫，誰去撫，撫完又如何？該有個章程啊……”
首輔周廷儒說道：“皇上，不如先遣人試探下薑驤的意圖，盡力拖住他，避免他鋌而走險。等摸清楚了他的意思，咱們再做應對。臣的意思，隻要他不是真的要造反，那其他都可以談，甚至，可以拿那些東西當條件，讓他去剿匪，或者對付後金。”
“驅狼吞虎？計策不錯，但實施起來，怕是難啊！這薑驤窩在西北不顯山不露水，竟然突然就拉出了如此大軍，連朝廷都隻有10門的紅衣大炮，還都在寧遠，他卻有不下百門！可見，這是個隱忍的角色，怕不是能輕易說動的。”
“另外，想要試探出薑驤的真實意圖，恐怕一般人的分量不夠，必須是皇上極其親近的人，代表皇上親自去！這樣才能讓薑驤相信。”
“此言有理。愛卿的意思是，須是內廷之人？”
“正是！”
崇禎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承恩，後者連忙跪下，“老奴願意走這一遭，必不負皇上所托，搞清楚薑驤的真實意圖！”
“皇上，兵部800裏加急！昌平總兵尤世威開門獻城，如今薑驤兵峰已過居庸關天險，進了昌平城了！”
“什麽？！！”
朝堂上立馬一片嘩然……甚至有人建議皇上立馬出逃，往南京去的……
好半天，崇禎才壓服菜市場一樣的朝堂，長歎一聲道：“跑？薑驤全是騎兵，你跑得過他？……罷了，大伴，你且去吧，問問薑驤，他到底想幹嘛。退朝吧……”
尤世祿、王樸、侯世祿、尤世威，算上薑讓，薑驤，這是六鎮啊！……薑驤莫非是天命所歸嗎？一時間，崇禎不由得意興闌珊。打是沒得打的，京營什麽樣，他太明白了。大明，已經無可戰之兵了啊！即便是令天下勤王，也來不及了……大明，莫非要亡在朕的手裏嗎？
崇禎不知道，另一個時空裏，大明最終是真的亡在他的手裏。不過那個時候的崇禎，還是很硬氣的，寧死不降，成全了大明的氣節。此刻的他，則還未心存死誌，因為他始終鬧不明白，一個從未流露出反意的地方總兵，是因為什麽要突然興兵。興兵你就興兵吧，曆朝曆代，誰不得先給自己找個道德製高點啊？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你口號沒有一個，檄文沒有一篇，莫名其妙，唿啦就把大軍開到了京畿，這是搞啥嘛！
要麽，你就舉起造反，號稱順應天意什麽的，要麽，你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計劃挾天子以令諸侯……你特麽總得有個理由吧？！哪有啥都不說就打上門的呢？粗鄙武夫！忒不講究！
嗯？清君側？恐怕，還真是這個目的啊……崇禎越想越可能。這麽說，大明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亡？而我也不會死？最壞的結局，恐怕是要被薑驤把持朝政，可這……怕是不易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朕繼承大統，名正言順，都做得如此艱難，聖意難出京師……你就算當了曹操，又如何能讓天下心服呢？！
心服？嗬嗬……薑驤從來沒想過。對於信奉“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的人來說，口服就足夠了。敢對著幹，轟了你！就是這麽簡單。壓根就特麽不打算跟你打嘴皮子官司！
王承恩快馬加鞭，一路差點沒跑死，終於是趕到了昌平，見到了薑驤。
“老奴拜見薑總督！”
王承恩姿態擺得很低，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擺譜的時候。
“公公請起，看座，上茶！”
對這個史上留名的大太監，薑驤是心存敬意的。最後的時刻，名臣武將都跑沒影了，是這個太監陪伴崇禎到最後，並一同赴死。
“公公此來，是問我興兵的原因吧？”
“不瞞大人，正是。敢問大人，您這是所為何來？意在九五，還是清君側？什麽條件才能罷兵？”
“爽快！正常來說，我之所為，已經與造反無異。皇上能派你來而不是號召天下討伐，證明皇上是清醒的。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繞彎子了。”
“第一，我對皇上的位置，沒有興趣。甚至，整個你們眼中的天下，也沒有興趣。這個比較複雜，我們稍後再詳細說。”
“第二，我也不是為了什麽清君側。那些狗屁倒灶、勾心鬥角的事情，我更沒興趣。當政，是個苦差事，這個皇上跟你都明白，難道我就不明白？我才沒那麽傻！”
“第三，功名利祿對我也沒有意義。雄兵在手，我要權有權，要利有利，要名有名。我的格局啊，比你和皇上想的，恐怕要大得多。”
王承恩有點迷糊了，你什麽都不要，那玩這麽一出是幹啥？
“我要的，是做一些罪在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情。所以，盡管我什麽都不缺，但還是需要朝廷答應我幾個條件，以方便我更順利地執行我的計劃。”
還好，有訴求，就有得談。王承恩鬆了一口氣。
“我需要朝廷封我為遼國公，實封長城以外！你可以迴去明白告訴皇上，我對長城以內，沒興趣，也永不會叛，但長城以外，非我不可！當然，後金就交給我料理了。不用朝廷一兵一卒。”
“其次，大同、宣府、昌平三鎮，後金滅亡後，可以還給朝廷掌控。延綏鎮要暫緩，未來也不是不可以還給朝廷。至於各鎮兵馬包含總兵在內，自然是要跟我走的。等我滅了皇太極，皇上把遼東軍撤迴關內，去鎮守宣大、薊鎮就是。”
“最後一點，為了讓皇上徹底放心，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我可以跟皇上成為親戚！”
嗯？好家夥！你這劫色都劫到皇家頭上了啊！我大明可是從來不和親，不納貢的啊！不對，薑驤不是異族啊……是臣子，這個……這個不叫和親啊，叫什麽來著，對，叫尚公主！
“大人，這個，恐怕有點難啊！按說，以您的條件，尚公主那是公主的福分，而且您成了皇親國戚，自然也可打消朝廷內外很多疑慮。可，可皇上跟您歲數都差不多……公主，那還是，還是個幼童啊……”
“額……難不成，你看上了哪位天啟帝的公主？好像都夭折了啊……”
王承恩想半天也沒想起來合適的……
“誰跟你說我要現在娶公主？定下名分，等公主長大了再完婚不就行了！嗯，就坤興吧！”
朱媺娖，崇禎次女，皇後周氏於崇禎三年所生，封號坤興。這剛生下來的娃娃你都惦記上了？你可做個人吧！王承恩眼睛快要瞪出來……
“你不用這麽瞪著我。我薑驤空著正妻之位多年，就是為了在合適的時候，給合適的人的。這個人，必須是大明皇家的人，身份足夠高貴，且與陛下感情深厚。越是不普通，越是合適。畢竟，我要做的，都是古往今來權臣都沒做的事情。我不希望大明在我身後掣肘，我的身份越特殊，就越適合做那些驚世駭俗的事！”
“好了，這些，也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你需要做的，隻是原原本本地迴去告訴皇上。來我的話講完了，但你卻未必能理解。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讓他從頭到尾，詳細解釋解釋。”
“李信，我橫山軍司馬，我專門提前派人去九原請來的，你們好好聊聊。”
王承恩望著那位拎著一個碩大球體走進來的讀書人模樣的家夥，這是要幹什麽？
接下來，是痛並快樂的兩個時辰，最終，大受震撼的王承恩建議，別讓他轉述了，他沒那個能耐講明白。但當今聖上天資過人，一定能聽明白。所以，不如讓李信跟他迴宮，讓李信作為薑驤的代表，親自去跟天子講。
薑驤一聽有理，當即不再耽誤時間，直接派了一營重騎護送王承恩和李信迴京師，去給崇禎上課。
京畿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中。薑驤的大軍，就停留在昌平，不進不退。而朝廷也沒有任何動作，既不勤王，也不討逆……一連數日，崇禎什麽都不上朝。
滿朝文武都懵逼了，有些沉不住氣的，已經舉家偷偷出城逃向山東，準備直接去南京，隻留了個把嫡係在京充樣子……
有些則開始聯係相對比較近的遼東軍，琢磨渾水摸魚的，琢磨是不是要從龍的，琢磨投奔後金的……
然而咱們的大明天子，屏蔽了一切外部聲音，竟然在寢宮，認認真真給李信當了三天的學生，三日最後一晚，大明天子去了皇後的寢宮，許久才出來。宮女、太監隱約聽到皇後的哭泣聲。
第四日，崇禎上朝，根本不跟朝臣商議，直接中旨下發聖意。
第一件事：三鎮總督暨延綏總兵薑驤，攜九原總兵薑讓、綏遠總兵尤世祿、大同總兵王樸、宣府總兵侯世祿、昌平總兵尤世威，共六大總兵共同揭露晉商八大家裏通外國，販賣資敵，並上繳內庫所抄沒八大家之資財白銀兩百萬兩。此舉有欠妥當，但事急從權，有功無過！
第二件事：授薑驤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總理九邊兵事，並加封太子太保、領兵部尚書、討金大元帥。遼東、薊鎮、宣府、大同、綏遠、九原、延綏、寧夏、甘肅各鎮，俱受其節製，詔令滅金！
第三件事：封薑驤為遼國公，實封長城以外，東起山海關，西至嘉峪關以北皆為遼國公封地！
第四件事：天子甚喜遼國公英武，特招遼國公為駙馬，下嫁坤興公主為遼國公正妻。因坤興公主尚幼，先定婚約，待其成年後完婚。
四件事昭告天下，每一件都足以震動天下！薑驤瞬間變成了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第一藩鎮！朝廷驅狼吞虎之心躍然紙上，上到勳貴重臣，下至販夫走卒，都在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就看薑驤是否上當。
薑驤的龐大力量第一次完整地展示在朝廷麵前，引起了大明中樞巨大的波瀾。
“反賊！這是反賊啊！竟敢無故擅離職守，還敢圍攻重鎮，這薑驤分明是要造反啊！”
“這薑驤無辜抓捕商賈，抄家滅族，罪行令人發指！”
“這大同總兵王樸、綏遠總兵尤世祿、宣府總兵侯世祿也不是好東西！竟敢跟薑驤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
“閉嘴！”崇禎帝看不下去了，一堆人忙著在這裏給薑驤上罪名，就沒一個說怎麽解決這事兒的！
“如今，朝廷內有李自成、張獻忠為禍河南，外有後金皇太極虎視眈眈，現在又冒出個手握重兵，肆意妄為的薑驤……各位愛卿，你們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別著急給薑驤定罪，關鍵是，該怎麽做？請君教我！”
“似薑驤這等狂妄的叛逆，唯有徹底剿滅！臣請派出立刻派出大軍，剿滅薑驤！”
“哦？溫愛卿，你說剿滅薑驤。好，請問，兵從何來？糧餉可有？以誰為將？不如，朕把這差事就交給愛卿如何？”
“啊？！……臣，臣不知兵，恐誤了陛下的大事啊！”
“你不知兵……你不知兵狂吠個什麽？！就連我這個皇帝都知道薑驤如今勢大難製，10萬精銳，數百門大炮，就連靡費朝廷無數銀兩，舉國之力去養的遼東軍都有所不如！出兵剿滅？用什麽剿滅？用你噴的糞嗎？！！”
崇禎怒急，直接抓起桌案上的硯台砸了出去，當場砸得溫體仁頭破血流，抬了下去……
“皇上，既然不能剿，那就隻有撫了。據說薑驤此番，乃是為了對付晉商八大家，實為為國除賊，雖有僭越之舉，但未必真有反意。朝廷，切不可操之過急，反而真的逼反了對方啊！”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某位剛才極力為晉商八大家叫屈的家夥……
崇禎掃了一眼出聲的人，原來是老臣楊鶴，其子楊嗣昌也算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才，現下正跟著盧象升在河南剿匪。
“楊愛卿所言，甚合朕意！隻是，該怎麽撫，誰去撫，撫完又如何？該有個章程啊……”
首輔周廷儒說道：“皇上，不如先遣人試探下薑驤的意圖，盡力拖住他，避免他鋌而走險。等摸清楚了他的意思，咱們再做應對。臣的意思，隻要他不是真的要造反，那其他都可以談，甚至，可以拿那些東西當條件，讓他去剿匪，或者對付後金。”
“驅狼吞虎？計策不錯，但實施起來，怕是難啊！這薑驤窩在西北不顯山不露水，竟然突然就拉出了如此大軍，連朝廷都隻有10門的紅衣大炮，還都在寧遠，他卻有不下百門！可見，這是個隱忍的角色，怕不是能輕易說動的。”
“另外，想要試探出薑驤的真實意圖，恐怕一般人的分量不夠，必須是皇上極其親近的人，代表皇上親自去！這樣才能讓薑驤相信。”
“此言有理。愛卿的意思是，須是內廷之人？”
“正是！”
崇禎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承恩，後者連忙跪下，“老奴願意走這一遭，必不負皇上所托，搞清楚薑驤的真實意圖！”
“皇上，兵部800裏加急！昌平總兵尤世威開門獻城，如今薑驤兵峰已過居庸關天險，進了昌平城了！”
“什麽？！！”
朝堂上立馬一片嘩然……甚至有人建議皇上立馬出逃，往南京去的……
好半天，崇禎才壓服菜市場一樣的朝堂，長歎一聲道：“跑？薑驤全是騎兵，你跑得過他？……罷了，大伴，你且去吧，問問薑驤，他到底想幹嘛。退朝吧……”
尤世祿、王樸、侯世祿、尤世威，算上薑讓，薑驤，這是六鎮啊！……薑驤莫非是天命所歸嗎？一時間，崇禎不由得意興闌珊。打是沒得打的，京營什麽樣，他太明白了。大明，已經無可戰之兵了啊！即便是令天下勤王，也來不及了……大明，莫非要亡在朕的手裏嗎？
崇禎不知道，另一個時空裏，大明最終是真的亡在他的手裏。不過那個時候的崇禎，還是很硬氣的，寧死不降，成全了大明的氣節。此刻的他，則還未心存死誌，因為他始終鬧不明白，一個從未流露出反意的地方總兵，是因為什麽要突然興兵。興兵你就興兵吧，曆朝曆代，誰不得先給自己找個道德製高點啊？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你口號沒有一個，檄文沒有一篇，莫名其妙，唿啦就把大軍開到了京畿，這是搞啥嘛！
要麽，你就舉起造反，號稱順應天意什麽的，要麽，你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計劃挾天子以令諸侯……你特麽總得有個理由吧？！哪有啥都不說就打上門的呢？粗鄙武夫！忒不講究！
嗯？清君側？恐怕，還真是這個目的啊……崇禎越想越可能。這麽說，大明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亡？而我也不會死？最壞的結局，恐怕是要被薑驤把持朝政，可這……怕是不易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朕繼承大統，名正言順，都做得如此艱難，聖意難出京師……你就算當了曹操，又如何能讓天下心服呢？！
心服？嗬嗬……薑驤從來沒想過。對於信奉“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的人來說，口服就足夠了。敢對著幹，轟了你！就是這麽簡單。壓根就特麽不打算跟你打嘴皮子官司！
王承恩快馬加鞭，一路差點沒跑死，終於是趕到了昌平，見到了薑驤。
“老奴拜見薑總督！”
王承恩姿態擺得很低，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擺譜的時候。
“公公請起，看座，上茶！”
對這個史上留名的大太監，薑驤是心存敬意的。最後的時刻，名臣武將都跑沒影了，是這個太監陪伴崇禎到最後，並一同赴死。
“公公此來，是問我興兵的原因吧？”
“不瞞大人，正是。敢問大人，您這是所為何來？意在九五，還是清君側？什麽條件才能罷兵？”
“爽快！正常來說，我之所為，已經與造反無異。皇上能派你來而不是號召天下討伐，證明皇上是清醒的。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繞彎子了。”
“第一，我對皇上的位置，沒有興趣。甚至，整個你們眼中的天下，也沒有興趣。這個比較複雜，我們稍後再詳細說。”
“第二，我也不是為了什麽清君側。那些狗屁倒灶、勾心鬥角的事情，我更沒興趣。當政，是個苦差事，這個皇上跟你都明白，難道我就不明白？我才沒那麽傻！”
“第三，功名利祿對我也沒有意義。雄兵在手，我要權有權，要利有利，要名有名。我的格局啊，比你和皇上想的，恐怕要大得多。”
王承恩有點迷糊了，你什麽都不要，那玩這麽一出是幹啥？
“我要的，是做一些罪在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情。所以，盡管我什麽都不缺，但還是需要朝廷答應我幾個條件，以方便我更順利地執行我的計劃。”
還好，有訴求，就有得談。王承恩鬆了一口氣。
“我需要朝廷封我為遼國公，實封長城以外！你可以迴去明白告訴皇上，我對長城以內，沒興趣，也永不會叛，但長城以外，非我不可！當然，後金就交給我料理了。不用朝廷一兵一卒。”
“其次，大同、宣府、昌平三鎮，後金滅亡後，可以還給朝廷掌控。延綏鎮要暫緩，未來也不是不可以還給朝廷。至於各鎮兵馬包含總兵在內，自然是要跟我走的。等我滅了皇太極，皇上把遼東軍撤迴關內，去鎮守宣大、薊鎮就是。”
“最後一點，為了讓皇上徹底放心，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我可以跟皇上成為親戚！”
嗯？好家夥！你這劫色都劫到皇家頭上了啊！我大明可是從來不和親，不納貢的啊！不對，薑驤不是異族啊……是臣子，這個……這個不叫和親啊，叫什麽來著，對，叫尚公主！
“大人，這個，恐怕有點難啊！按說，以您的條件，尚公主那是公主的福分，而且您成了皇親國戚，自然也可打消朝廷內外很多疑慮。可，可皇上跟您歲數都差不多……公主，那還是，還是個幼童啊……”
“額……難不成，你看上了哪位天啟帝的公主？好像都夭折了啊……”
王承恩想半天也沒想起來合適的……
“誰跟你說我要現在娶公主？定下名分，等公主長大了再完婚不就行了！嗯，就坤興吧！”
朱媺娖，崇禎次女，皇後周氏於崇禎三年所生，封號坤興。這剛生下來的娃娃你都惦記上了？你可做個人吧！王承恩眼睛快要瞪出來……
“你不用這麽瞪著我。我薑驤空著正妻之位多年，就是為了在合適的時候，給合適的人的。這個人，必須是大明皇家的人，身份足夠高貴，且與陛下感情深厚。越是不普通，越是合適。畢竟，我要做的，都是古往今來權臣都沒做的事情。我不希望大明在我身後掣肘，我的身份越特殊，就越適合做那些驚世駭俗的事！”
“好了，這些，也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你需要做的，隻是原原本本地迴去告訴皇上。來我的話講完了，但你卻未必能理解。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讓他從頭到尾，詳細解釋解釋。”
“李信，我橫山軍司馬，我專門提前派人去九原請來的，你們好好聊聊。”
王承恩望著那位拎著一個碩大球體走進來的讀書人模樣的家夥，這是要幹什麽？
接下來，是痛並快樂的兩個時辰，最終，大受震撼的王承恩建議，別讓他轉述了，他沒那個能耐講明白。但當今聖上天資過人，一定能聽明白。所以，不如讓李信跟他迴宮，讓李信作為薑驤的代表，親自去跟天子講。
薑驤一聽有理，當即不再耽誤時間，直接派了一營重騎護送王承恩和李信迴京師，去給崇禎上課。
京畿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中。薑驤的大軍，就停留在昌平，不進不退。而朝廷也沒有任何動作，既不勤王，也不討逆……一連數日，崇禎什麽都不上朝。
滿朝文武都懵逼了，有些沉不住氣的，已經舉家偷偷出城逃向山東，準備直接去南京，隻留了個把嫡係在京充樣子……
有些則開始聯係相對比較近的遼東軍，琢磨渾水摸魚的，琢磨是不是要從龍的，琢磨投奔後金的……
然而咱們的大明天子，屏蔽了一切外部聲音，竟然在寢宮，認認真真給李信當了三天的學生，三日最後一晚，大明天子去了皇後的寢宮，許久才出來。宮女、太監隱約聽到皇後的哭泣聲。
第四日，崇禎上朝，根本不跟朝臣商議，直接中旨下發聖意。
第一件事：三鎮總督暨延綏總兵薑驤，攜九原總兵薑讓、綏遠總兵尤世祿、大同總兵王樸、宣府總兵侯世祿、昌平總兵尤世威，共六大總兵共同揭露晉商八大家裏通外國，販賣資敵，並上繳內庫所抄沒八大家之資財白銀兩百萬兩。此舉有欠妥當，但事急從權，有功無過！
第二件事：授薑驤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總理九邊兵事，並加封太子太保、領兵部尚書、討金大元帥。遼東、薊鎮、宣府、大同、綏遠、九原、延綏、寧夏、甘肅各鎮，俱受其節製，詔令滅金！
第三件事：封薑驤為遼國公，實封長城以外，東起山海關，西至嘉峪關以北皆為遼國公封地！
第四件事：天子甚喜遼國公英武，特招遼國公為駙馬，下嫁坤興公主為遼國公正妻。因坤興公主尚幼，先定婚約，待其成年後完婚。
四件事昭告天下，每一件都足以震動天下！薑驤瞬間變成了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第一藩鎮！朝廷驅狼吞虎之心躍然紙上，上到勳貴重臣，下至販夫走卒，都在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就看薑驤是否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