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擺了擺手,兀自閉眼調息起來。


    看來能夠祛除一小塊血魔煞魂咒,對他自己的負擔也是不小啊。


    季源的眸光閃了閃,眼底似有冷意劃過。


    “季道友,輕塵托你查探之事可有眉目?”


    等到季源落在染輕塵身邊,染輕塵煙眉蹙了一下,旋即散開,清聲問道。


    季源也沒藏著掖著,先是把自己追蹤煉魔子,獲悉狂尊一事向染輕塵托出。


    刻意略過了祛除血魔煞魂咒的方法以及如何斬殺煉魔子的過程,推說隻是自己偷聽到的。


    又將藥圃之中發生的事情同染輕塵講了一遍。


    染輕塵聽後清眸之中冷意盎然,飽含冷意地說了一聲:


    “魔門妖人還真是賊心不死!”


    為了複活狂尊,血魔宮犯下了滔天殺孽,難怪近些年時不時就會出現滅城亡村事件。


    最後連問天仙宗的子弟也沒放過,暗下毒手,連問天仙宗供給血晶蓮的藥圃都被魔門勢力滲透了。


    狂尊一旦脫困而出,對於天下百姓來說,又是一場浩劫災難,不知有多少生靈會因此白白丟失性命。


    首當其衝的便是解國,而作為解國第一大宗的問天仙宗,自然免不了遭受波及。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染輕塵清眸之中便露出決絕之色,顯然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比如勇闖魔窟,舍己為人,阻止狂尊肆虐人間。


    季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染輕塵的神情變化。


    “染姑娘可是打算孤身闖入地獄宮遺址,去阻止狂尊的複生?”


    季源輕聲詢問道。


    染輕塵臻首微點,清聲道:


    “距離狂尊的複活就在這幾日了。哪怕我如今傳信給師門,等到援兵來時怕是為時已晚了。


    倘若能阻止魔門禍亂蒼生,輕塵何惜此身。”


    女子嗓音清冷,語氣卻堅定而決絕,姣好的玉容上神色淡然從容,哪怕孤身闖魔窟,似乎也沒有絲毫怯懦。


    季源眸光有些複雜,他欽佩染輕塵這份能為天下蒼生,師門責任而不惜一切的性格。


    但是,值得嗎?


    每個人或許有不同的答案,因為他們對於自我人生價值的實現有著不一而足的看法。


    “染姑娘勢單力薄,可能做了也不過是徒勞罷了。除了我們,甚至沒人知道你為何而死。


    如此,染姑娘可還願去?”


    季源溫聲問道。


    染輕塵目光清冷,定定地看著季源。


    “做了,才會有結果。不做,什麽都沒有。”


    仙子語氣清冷,但並沒有絲毫嘲弄季源的意思,眼底更是沒有半分輕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都有各自背負的責任。


    誰的命不是命呢?憑什麽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強求他人為自己的利益而犧牲了?


    故而在聽到李執事為了救自己六歲稚童成為血魔宮幫兇,謀害自己宗門弟子的時候。


    染輕塵眼底有悲傷,有難過,有冷意,獨獨沒有對李執事行為的嘲弄和輕蔑。


    每個人都會有為之可以不顧一切的存在,無關立場,無論對錯,問心無愧而已。


    “那便算上季某一個吧。季某跟血魔宮可是有仇的呢。”


    季源舉了舉手,笑著說道。


    看著季源臉上溫潤的笑意,染輕塵的清眸動了動,泛起淡淡的漣漪。


    “好。”


    沒有多問,染輕塵嗓音清冷,紅唇中吐出個好字,但又有著淺淺的柔意。


    “還有貧僧。既然知悉了血魔宮的陰謀詭計,貧僧自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坐在一邊調息的玄塵睜開雙眼,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出聲說道。


    二人的談話並沒有刻意避開玄塵,他作為星尊境高手,又怎麽會聽不到二人的對話內容呢。


    最令人意外的是,從角落處,蘇宇沙啞卻堅定的嗓音傳來。


    “還有我!蘇宇求各位仙人帶上我。我的爹娘都是因為血魔宮而死,我要替爹娘報仇!”


    少年雙眼大大地睜著,眼裏是熊熊的恨意!


    蘇宇在季源把他隨意放在地上之後就醒了過來。


    自然知悉了一切的前因後果,也知道了李執事已經死在了玄塵的手上。


    但滔天的恨意是支撐著他活下來的精神動力,隨著李執事的死去,他自然而然就將複仇的對象放在了造成他一家慘劇的幕後黑手,血魔宮的身上。


    染輕塵看著少年不屈的神色,清眸平靜,淡淡地點了點臻首。


    ······


    星夜湖底,地獄宮遺址深處。


    一處岩漿滾滾流淌,遍布牆壁和腳底的洞窟內。


    岩漿的紅光散發出來,照的整個洞窟都亮堂堂的。


    奇異的是並未有任何硫磺硝煙的氣味,隻有濃鬱的血氣在空氣中彌漫。


    整座洞窟底下是深不見底的岩漿潭,隻有隻根巨大的石柱撐起,搭建起落腳的平台。


    血煞天麵無表情地看著跪在自己身前請罪的煉虛子,煉血子二人。


    “消息泄露了?問天仙宗知道了我們的大計?”


    血煞天中年男子麵貌,國字臉,胡子茂密黝黑。


    身材頎長壯碩,肩上罩著血紅色長袍。


    那雙冷眸之中,浮現著若有若無的殺機。


    煉虛子二人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圍殺染輕塵,被季源半路救走的事情經過。


    “這麽看來,也許那女修並非知曉我們的計劃。


    不過是察覺到你們的蹤跡,下意識地追查而來罷了。”


    血煞天淡淡地說道。


    “對了,交代你們提前收攏血氣,滅了問天仙宗藥圃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煉虛子恭敬地迴道:


    “又有一批血氣傳了迴來,血煞神珠也是又吸收了不少新產生的血煞珠。


    想來便是藥圃之中那群問天仙宗雜役弟子死後形成的血煞珠了。”


    血煞天麵露一絲滿意之色。


    “煉魔子那家夥去做的?還未迴來?”


    煉虛子內心暗罵了一句煉魔子,嘴上迴答道:


    “許是迴來途中有瞧上哪家小娘子,歡好去了。”


    “真是個色欲熏心的膿包!這種關鍵時候還在外麵惹是生非!不堪大用!


    作為他的大哥,你得好好約束一下他。這種行事作風,遲早要壞了大事。


    本宮主相信你的能力。”


    血煞天長袍一揮,背過身去,一踩一捧,說道。


    “多謝宮主信任。”


    煉虛子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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