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小腿不見了。


    像在vip病房裏閉著眼休息的時候聽到小姨對媽媽很難聽的指責。


    ……很多很多的不經意,容謹對她關懷備至裏的疏遠,像容箏對她跟對容淮的差別待遇。


    像在容箏有時候神經質的關懷。


    她沉默著,把自己活成一個會說話的啞巴。


    在看到肖絨的時候,她沒當迴事,後來覺得不對,再後來半夢半醒裏恍然大悟。


    原來我和這個人是有關係的。


    肖絨感覺自己被拒絕了,她的手之後摸了摸那個貓貓頭,正想說要不我直接送你迴去,結果聽到容謎嗯了一聲。


    荊天月:「我開車吧。」


    她也沒說點別的,直接開車了。


    容謎很少走路,但偶爾還是會活動,上車的時候肖絨託了她一把,幹脆和她一起坐在了後排。


    寵物醫院離這邊有點路,荊天月開了導航,車載音樂的歌是日文歌,肖絨載的。


    容謎靠著窗戶坐,活像要把自己縮成一團。


    肖絨一直在努力跟她說話,荊天月其實挺想笑的,畢竟肖絨自己也不是什麽跟不熟的人就能說一大堆的個性。


    最後肖絨放棄了,打開手機迴別人的消息。


    容謎看著車窗,貼著反光膜,其實她在看肖絨


    。


    她和肖絨的身世被她的親媽刻意換了,像是把人生都置換了,肖絨把一盤爛棋下出了最好的結局,而她卻活成了骷髏。


    甚至和這個人身處一室,都覺得心亂如麻。


    「你要玩嗎?」肖絨把唐鯉推給自己的微信宮鬥小遊戲給容謎看。


    容謎看到上麵寫著「你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前寵妃,此時你要複寵,你會選擇——


    a.搔首弄姿


    b.假裝流產


    c.勾引太監」


    容謎:「……」


    肖絨也才剛打開,微信消息還彈出來唐鯉新發的:「不玩不是仙海定潮人。」


    「額……她、她還是個小孩子,就……」


    肖絨百口莫辯,最後隻能唉了一聲,關掉了。


    結果容謎拿走了她的手機,自顧自地玩了起來。


    肖絨幹脆看她玩,這個人每次選擇都很硬核,第一關勾引太監,第二步開始苟合,尺度之大讓肖絨都有點不好意思。


    而容謎沒什麽表情,她身上有一股藥味,靠近就能聞到。


    那隻貓從包裏出來,趴在肖絨的膝蓋上,荊天月看了眼後視鏡。


    覺得無奈,肖絨這樣的性格,不爭不搶,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她太容易接受現實了,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走另一條路。


    ……


    貓被捯飭了一遍,渾身香噴噴地被容謎抱了一路,荊天月當了全程司機,把人送迴去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肖絨把容謎扶下車。


    容謎說了聲謝謝,肖絨剛想說不用,結果聽到容謎說:「我不喜歡你跟天月姐姐一起。」


    肖絨愣了。


    「我很喜歡她,是她把我救活的。」


    容謎的聲音不太好聽,總覺得像是撕拉的那種,尖不像尖,鈍不像鈍的。


    肖絨不知道該說什麽。


    容謎又說:「我都知道。」


    肖絨看向她,她們一個低頭一個抬眼,命運讓她們兩個在各自的世界顛沛流離,此刻卻又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


    「你很倒黴,」容謎看著容家燈火通明的別墅,覺得像一個冰冷的停屍房,「卻又很幸運。」


    長輩們無聲的拉扯其實是在以吞噬小輩的血肉為計量。


    容謎早就清楚自己的本質不過是虛假姐妹情誼裏製衡的棋子,容謹能容忍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待了那麽多年,不過


    是牽製容箏。


    牽製這個蠢人無聲的計較,卻把最寶貴的送入虎口。


    自己也沒辦法全身而退。


    有車燈掃過來,肖絨轉身,容謹剛迴來。


    她下車,看到肖絨,再看到容謎,皺了皺眉。


    也隔了挺久了,肖絨發現容謹的氣質都變了,她不像是那天晚宴看到的那個樣子,溫柔的長輩。


    有一股有內而發的不怒自威,哪怕相貌含柔,卻沒辦讓人忽視她的氣度。


    「小謎,你怎麽在這裏。」


    高跟鞋的聲音由近及遠,肖絨看向容謹,聽到容謎說:「我出來看容淮說的貓。」


    「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出來,腿還好嗎?」


    剛才在寵物醫院肖絨看到了容謎的腿,套上了鞋子,她走路如果再正常點,其實看不出來。


    但是她可能真的很少走動。


    不然怎麽走路都像是在掙紮。


    「我很好。」


    容謎抱著包,轉身往裏走,她走得很小步,走之前還看了眼裏車邊還在打電話的荊天月。


    荊天月沒看她,似乎在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什麽。


    容謎當然知道,關於盛恆,關於秦冕,關於楚妍,關於小三和小三的鬧劇,纏繞在荊天月身上的那些骯髒藤蔓,這麽多年,這是一份她在背後送給恩人的禮物。


    而對方可能永遠不知道。


    容謹眯著眼看容謎的背影,最後目光還是落到了肖絨身上。


    肖絨身上還有酒氣,她穿得很隨意,隻不過隨隨便便站著都惹眼。


    淤泥開出來的花,純淨得不染塵埃,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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