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北渡春闈案(九)


    無錫縣,大牢。


    門前,兩名值守的衙役被亂刀砍死,地上的血漬已經凝固。


    牢內,看管犯人的衙役也橫七豎八,死狀極慘。


    關押劉氏的牢房前,奉萬元吉之命看守人犯的兩名京營老卒也身負數刀而死。


    在他們周圍,躺著四具屍體,皆黑衣蒙麵,應當是突襲大牢的歹人無疑。


    此時,王朝生、萬元吉、嚴起恆等人皆已趕到現場。


    萬元吉臉色鐵青,什麽也沒管,直奔劉氏牢房。


    牢房的門已經被打開,劉氏靠在牢房的牆上,正對著牢房門,死不瞑目。


    他的脖頸被一刀砍斷,腦袋向側邊垂下,隻剩下一些皮肉與身體相連。


    眾人聚在了牢門前,劉氏的死狀淒慘,令人心中生寒。


    萬元吉心中的怒火幾乎就要噴薄而出,他的餘光落在了王朝生身上。


    王朝生臉色陰沉,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生氣。


    他讓那幫人將劉氏偽造成自殺,可現在卻弄了個光明正大的突襲縣衙大牢,實在是太過明目張膽了。


    雖然劉氏死了,但這動靜如此之大,又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王朝生心中十分無奈,阮大铖告訴他,這夥人辦事十分牢靠,的確是牢靠,但是也太簡單粗暴了。


    嚴起恆麵色平靜,走進了牢房勘查現場。


    仔細一番查看,沒有發現任何賊人遺落的線索,對方殺人滅口的做法雖然粗暴,但是卻十分幹淨利落。


    他轉身迴到門口,開始檢查那四名蒙麵黑衣人的屍體。


    摸索了半天,不出意料,一無所獲。


    嚴起恆歎了一聲,起身說道:“殺手十分專業,絕不是一般的組織。”


    萬元吉聽後,臉色更加難看,劉氏死了,這縱火案還如何重審?


    劉氏已經認罪,而又被殺身亡,即便重審也是死無對證。


    他現在心中對這個知縣王朝生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上午他剛說明日要重審此案,晚上劉氏就被殺身亡,還真是巧合。


    隻是心中懷疑,萬元吉並不能責備王朝生,畢竟原先駐守在此的縣兵因為軍令被全部調走。


    大牢守備鬆懈,被賊人所趁,也怪不了王朝生。


    現場一無所獲,眾人皆沉默,最後,萬元吉隻能命人收拾現場,將屍體抬迴縣衙停屍房,交由仵作勘驗。


    就在安排完,眾人離開大牢之時,嚴起恆忽然腳步一頓,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


    於是他又急匆匆轉身,向劉氏的牢房前走去。


    萬元吉與王朝生皆駐足等候,眼中略有疑惑。


    嚴起恆來到了牢房門前奮戰致死的兩名京營老卒身邊,低頭檢視起來。


    忽然,他看見了一名老卒緊握的拳頭,嚴起恆急忙蹲下身去用手去掰。


    費了好大的力氣,嚴起恆才將拳頭掰開。


    老卒手中攥著一塊布條,像是從衣裳上扯下來的。


    嚴起恆頓時大喜,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萬元吉與王朝生皆折返前來。


    “震生,可是有什麽發現?”


    “哦,沒有,我割些這兩名兄弟的頭發,到時候遣人送到他們家人手中去,留個念想。”


    嚴起恆轉身,揚了揚手中的兩綹黑發,萬元吉重重一歎。


    鄭遵謙也眼角一熱,頗為傷感,這兩名老卒,那是跟著他從浙東一路走來的心腹。


    今日在此奮戰而死,實在是令人心痛。


    嚴起恆起身,將那兩綹頭發遞給了鄭遵謙,鄭遵謙被嚴起恆的細膩心思所感動,雙手接過,深深一拜!


    站在最後方的王朝生看著這一幕,喉頭輕動,眼神微晃,看上去心中有所觸動。


    隨後,眾人離開了大牢,準備折返縣衙議事。


    就在這時,有衙役行色匆匆而來。


    萬元吉與嚴起恆已經上了馬車,王朝生正在登車,見有衙役前來,又退了下來。


    那衙役慌慌張張地對著王朝生耳語一番,王朝生心中大震。


    王水雲帶著家眷離開了縣衙,跑了!


    王朝生一瞬間就冷汗布滿了手心,王水雲該不會是要主動投案吧?


    劉氏死了,隻要王水雲不露麵,這縱火案基本上查無可查了。


    那些被釋放爾等高橋鎮民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參與了縱火,畢竟將罪名推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可是現在王水雲要是主動投案,那王朝生做這麽多豈不是白費?


    王朝生心中憤懣不已,這個大哥,怎麽這般糊塗?


    難道是他不相信自己?


    事已至此,王朝生隻能先上馬車,返迴縣衙。


    昏暗的車廂中,王朝生眉頭不展,愁容滿麵。


    行至半路,王朝生掀開了車簾,對那隨行的衙役低語一番。


    那衙役麵色凝重地點頭離去,無聲無息的從隊尾脫離,沒有人注意到。


    王朝生緩緩放下了車簾,無力地靠在了車廂壁上,深唿吸了一口,感到了無比的疲倦。


    不久,眾人返迴了無錫縣衙。


    萬元吉的情緒已經平複,但現在他的卻是感到了腦中一團亂麻,即便是議事,也議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嚴起恆建議先迴館驛歇息,萬元吉應允。


    兩人沒有下車,又一路向著館驛行去。


    王朝生送走兩人,在縣衙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入。


    他來到了後院王水雲的住處,王水雲什麽也沒留下,直接不辭而別。


    王朝生在院中站了一會兒,便返迴了臥房,換了一身布衣,從縣衙後院的小門獨自外出。


    館驛,房間內。


    嚴起恆將那塊從老卒手中發現的布條擺在了萬元吉與鄭遵謙麵前。


    三人圍看半天,皆陷入了沉思。


    布條是粗布材質,深藍色,上麵還有線頭,大約有一巴掌那麽長,在布條邊緣,顏色變淡,有磨損痕跡。


    “似乎像是袖上部位撕扯下來的。”


    “袖上有磨損,應當是經常做工之人。”


    萬元吉撫須推斷道,嚴起恆點點頭,所見略同。


    這衣裳的材質是綌,葛布分為兩種,一種是絺,即為細葛布,另一種是綌,即為粗葛布。


    葛布,是百姓用來做夏衣的材料,所謂“夏日葛衣,冬日鹿裘。”,而這粗葛布,常常用來給大戶的下人做衣裳。


    “天氣寒冷,這賊人竟內著葛衣,甚是奇怪。”


    萬元吉不禁疑惑道,雖然江南的冬天沒有北地那麽冷,但是也不是穿個葛衣就能禦寒。


    這時,鄭遵謙解釋道:“葛衣輕便,比棉衣更方便打鬥行動。”


    “若是遇水,葛衣更是優於棉衣。”


    “對於殺伐之人來說,無論是打鬥,還是逃跑,葛衣都最合適。”


    “必要時候,也可以撕扯用來包紮傷口。”


    萬元吉和嚴起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若是穿棉衣,撤退之時,若是遇到泅水之類的路線,那豈不是要了命。


    鄭遵謙這麽一說,萬元吉更是深感這夥殺手的縝密。


    雖然有了這條線索,但還是太有限,也隻能推斷賊人或許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下人。


    這時,已經是戌時,嚴起恆請萬元吉先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他與鄭遵謙一齊離開了萬元吉的房間。


    館驛正堂內,嚴起恆對鄭遵謙說道:“履公,留下那兩名兄弟保護部堂,你隨我出城!”


    “好!”


    鄭遵謙沒有多問,轉身往旁邊房間中的兩名部下交待了一番後,便跟著嚴起恆離開了館驛。


    兩人在館驛取了馬,火速出城,往城南碼頭的龍王廟前去。


    一路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後,嚴起恆在龍王廟前勒馬。


    守護在廟中的三名士卒見是鄭遵謙和嚴起恆,從暗處現身。


    “陳定生如何?”


    “好些了。”


    “那就好。”


    嚴起恆一邊問,一邊進入了廟內。


    陳貞慧正躺在幹草垛上,啃著烤熟的地瓜。


    見嚴起恆迴來,陳貞慧慢慢坐起。


    嚴起恆蹲在了陳貞慧身邊,從懷中摸出了那塊布條,舉到了陳貞慧眼前。


    鄭遵謙見狀,急忙舉了火把過來照亮。


    “你看看這個,有沒有印象?”


    陳貞慧借著亮光,仔細觀察起來。


    琢磨了許久,陳貞慧眼睛一亮。


    “眼熟,我見過!對了,是那日騙我門的殺手!他穿的便是這種,色澤與材質完全一致。”


    嚴起恆頓時一拍大腿,收起了布條,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果然如此!嚴起恆在看到這布條的時候,就覺得眼熟。


    那日在竹苑之中,他查驗過那兇犯的屍體。


    當時並沒有留意兇犯的衣裳,但多少留著一些印象。


    嚴起恆不敢肯定,所以急匆匆來向陳貞慧求證。


    陳貞慧必然是有印象的,因為那日兇犯是騙門襲殺,他一定仔細觀察過對方。


    “那日的賊人自稱是王府下人,或許所言不假。”


    “轉來轉去,又迴到了王水雲的身上。”


    “縱火,襲擊,失蹤,都和他有關係,這個人實在是太關鍵了。”


    “必須要找到他!”


    嚴起恆心中已經有八分肯定,兇手乃是王水雲府邸的下人。


    先後襲擊陳貞慧以及他們的蒙麵黑衣人,包括這迴襲擊大牢的人,應當是同一撥人。


    組織嚴密,行動果決,下手狠辣,絕非等閑之輩。


    那日竹苑之中,對方還持有強弓硬弩,多半是韃子的人。


    現在兇手的大致雛形已經浮現,潛藏在王水雲府邸的一群清廷諜子!


    而王水雲又和士子失蹤案有關,這樣一來,似乎所有的案子就串聯起來了。


    嚴起恆信心大增,終於讓他抓住了線頭。


    於是他囑咐了一番守護陳貞慧的士兵,務必要警惕小心,一旦有風吹草動,就登船直奔常州。


    眼下,無錫城中不安全,倒是這龍王廟暫時可以隱藏。


    陳貞慧也很重要,清廷的諜子一定還在找他。


    嚴起恆安頓好陳貞慧,便與鄭遵謙離開了龍王廟。


    兩人兵馬向無錫城折返,這時,運河碼頭處,一架馬車停下,距離兩人大約幾十步。


    這麽晚有人來碼頭,頓時引起了嚴起恆和鄭遵謙的注意。


    兩人放慢了馬速,目光盯住了那架馬車。


    隻見馬車上下來一家人,一男一女,帶著兩個半大的孩童。


    那男子左顧右盼,看上去十分緊張,對周圍相當警惕。


    在確認無事之後,男子拉著妻兒向著碼頭上的一艘掛著燈的漁船走去。


    嚴起恆迴頭,覺得是自己太過多疑了,或許就是元宵來無錫探親後,連夜趕路歸家之人。


    於是他便催到馬兒,準備離開。


    就在鄭遵謙迴頭拍馬之時,忽然,碼頭上傳來一聲驚唿。


    嚴起恆心髒驟縮,頓時血氣上行,猛然迴首。


    鄭遵謙也肌肉下意識緊縮,撥轉馬頭,抽出刀來,護在了嚴起恆身前,目中精光乍現。


    隻見碼頭上,四五黑衣人正向著漁船圍殺而去。


    漁船內的孩童被嚇得驚叫起來,那男子更是抄起漁船上的木槳,哆哆嗦嗦地站在了船尾,護在了妻兒身前。


    “嚴主事,救不救?”


    “敵眾我寡,能救否?”


    “我去拖住賊人,嚴大人速往龍王廟喚我兄弟前來助戰!”


    “可!”


    說罷,兩人分頭行動,鄭遵謙勒馬直衝黑衣殺手。


    嚴起恆則急奔龍王廟。


    剛剛靠近漁船的殺手忽然察覺身後有馬蹄聲,迅速退迴,調頭迎戰。


    隻見鄭遵謙躍馬揚刀,迎頭殺來。


    殺手大驚,但卻臨危不亂,五人結陣,硬抗鄭遵謙衝擊。


    擋在最前的殺手直愣愣用手抱住了馬頸,大喝一聲,直接將馬兒抱摔在了地上。


    鄭遵謙沒想到對方這麽兇悍,情急之下,翻滾下馬。


    四名殺手瞬間殺來,鄭遵謙被逼的連連躲閃後退,難以招架。


    那抱摔馬兒的賊人被強大的衝擊力給震碎了肺腑,此時已經七竅流血而亡。


    鄭遵謙心驚不已,眼前賊人配合默契,兇狠無畏,與那日在竹苑中的殺手無二。


    對方的一舉一動之間,盡是沙場奪命的路數。


    對方,應當是軍中之人!


    四名殺手聯手攻殺,戰力出乎了鄭遵謙的預料,他隻能堪堪抵擋。


    見鄭遵謙被壓製,黑衣人當即分出一人,調頭殺向了漁船。


    鄭遵謙無力分身去救,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殺入了漁船之中。


    一陣慘叫傳來,漁船上抵擋的男子被殺手砍傷了臂膀,倒地掙紮。


    接著便是幼童的驚叫聲戛然而止,旋即便是婦人的瘋叫聲也漸漸消失。


    鄭遵謙大怒,奮起搏殺,但依舊被對方逼的難以招架。


    分心之際,一刀戳中了鄭遵謙的臂膀,銳利的刀鋒直接洞穿了他的鎖骨。


    鑽心之痛傳來,鄭遵謙連忙揮刀逼退對方,向後極速退卻。


    鮮血如泉,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袍。


    黑衣人不罷休,欲奪鄭遵謙性命,追殺而來。


    好在這時,三名京營銳卒自龍王廟趕來支援。


    見鄭遵謙落敗,急忙殺上營救。


    鄭遵謙心急如焚,急忙大喊:“漁船!漁船!”


    三名部下一聽,頓時會意,分出一人直奔漁船。


    跟著嚴起恆這麽久,鄭遵謙自然想的明白,這幫人追殺漁船之中的人,定然是因為對方十分重要。


    能將漁船中的人救下,或許對破案頗為重要。


    黑衣殺手見對方有支援趕到,一聲唿哨,四人果斷匯合,躍上了那架空置的馬車,毫不猶豫地揚長而去。


    鄭遵謙強忍疼痛,急奔漁船查看。


    漁船船艙內,躺著一大兩小三具屍首。


    婦人懷中抱著兩名被洞穿心髒的孩童,驚恐的麵容上,淚珠還未幹涸。


    船艙內,滿是還沒有涼透的血液。


    鄭遵謙心中大怒,一把將刀插入了棧橋之上。


    這時,棧橋下,傳來聲響。


    四人頓時警戒起來。


    “是人,快救人!”


    鄭遵謙反應過來,船上少了男主人!


    三名士卒急忙俯身查看,隻見棧橋下的水中,一人正抱著木柱上下沉浮,看上去體力不支。


    於是三人急忙下水,將男子撈了上來。


    男子躺在棧橋上,口中吐著河水,眼中流著淚水,臂膀上,血流如注。


    鄭遵謙撕下了自己的衣袍,給自己紮了傷口後,上前給男子包紮。


    三名兵卒在四周警戒。


    男子吐了幾口水後,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鄭遵謙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說道:“噤聲!”


    男子點了點頭,眼中滿是驚恐。


    迅速為男子包紮了傷口,鄭遵謙和三名部下背著男子向龍王廟匆匆撤去。


    子時,無錫運河碼頭龍王廟。


    嚴起恆看著鄭遵謙救迴來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你就是王水雲?”


    “是。”


    廟內的所有人都投來了愕然的目光。


    嚴起恆也胸膛起伏不定,驚喜激動不已。


    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野渡無人舟自橫!


    王水雲就像是解開衣裳的最後一個紐扣,至關重要。


    清廷諜子要殺他滅口,也能證明他的重要性。


    王水雲此刻,情緒已經崩潰,臉上不知是驚懼還是悲痛,肌肉異常的扭曲。


    他想哭,可是又不敢發出聲音,隻能幹張著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他想到了自己會被追殺,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盯上。


    躲在縣衙的幾日,王水雲每日都心中惶恐不已。


    王朝生嘴上說著要幫他擺平所有的事情,可是王水雲卻是隱隱不安。


    他總覺得王朝生有別的目的,他也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想來想去,他便試探的向王朝生提出主動投案,坦白自己的罪責,以求朝廷輕罰。


    結果王朝生的態度,令他更加不安。


    當得知耆老劉公被人在獄中襲殺之時,王水雲大驚失色,他不知道是不是王朝生所為,但明白,危險正在接近自己。


    他不知道王朝生是個什麽角色,雖然是他的族弟,但是多年未見,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他在想什麽?


    驚魂不定的王水雲決定出逃,信別人不如信自己。


    結果剛到碼頭,殺手就已經在此等候,這說明是有人提前安排。


    想來想去,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要他命的人,就是王朝生。


    對方速度這麽快,一定是最先得知自己跑路的王朝生才來得及安排。


    王水雲充滿血絲的眼睛中,仇恨的怒火熊熊燃燒。


    他就知道,王朝生根本就沒有那麽好心,說什麽保護自己,實際上是想控製他!


    至於王朝生為什麽想控製他的原因,王水雲暫時想不通。


    嚴起恆抓住機會,迅速詢問了王水雲一些問題,得知王水雲是受了阮大铖脅迫,才提供了水雲草堂給阮大铖使用。


    同時,他也交待了那些士子是搭乘他名下的商船離開了高橋鎮。


    至於去向,他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他隻是幫阮大铖做事。


    嚴起恆在王水雲口中得知阮大铖拿著王氏的信物,去了武進縣,準備在武進縣活動。


    這一下,終於叫他揪住了阮大铖的尾巴。


    想了想,他又問王水雲道:“你府中可有豢養家丁?”


    “有七八護院,不過大火燒死了大半,隻有兩人護著我一家出逃,被王朝生接到縣衙之後,他們便不知去向了。”


    “當真隻有七八人?”


    “若有虛言,天打雷劈!”


    嚴起恆不禁沉思起來,難道那幫殺手不是王水雲的手下?


    觀王水雲所言,不像有假,可是殺陳貞慧那人的確自稱是王府下人。


    這時,陳貞慧出言向王水雲描述了那日刺殺他的歹人形貌。


    王水雲聽後,愣了一下,開始仔細思索起來。


    良久,他忽然眉頭舒展,恍然道:“好像是我府上放牛的,見過幾麵,有點印象。”


    “當真???”


    嚴起恆大喜過望,連忙問道。


    王水雲點了點頭,府中的下人三十來號人,也不算特別多,放牛的那幫人大約有十來號人,偶爾去後院轉的時候能見到一些,所以有點印象。


    “當真,是放牛的那幫人。”


    “何為那幫人?”


    “哦,那夥放牛的是管家從無錫市集上雇來的,當時他們在販牛,管家就連人帶牛一起弄到府中了。”


    “他們是一起入府的?”


    “沒錯,十一二人,他們販牛,懂得照看耕牛,所以就一起雇來了,我府上養牛百頭,需要人手看顧。”


    嚴起恆愕然,沒錯了,都對上了!


    這夥人準是清廷的諜子沒錯,他們以牛倌的身份隱藏在了王府。


    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偶然,殺了那三個書生的是他們的人,被陳貞慧撞見來滅口的也是他們!


    這時,王水雲又想起,王府大火時,他倉惶退到後院那會兒,這幫放牛的已經不見了蹤影。


    至此,嚴起恆斷定,韃子殺手正是這幫人無誤!


    “你可記得這夥人的姓名?”


    嚴起恆問道,王水雲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領頭的名字可否記得?”


    “我想想......”


    “是不是名叫顧元泌?”


    “哎對對對,就是叫顧元泌。”


    嚴起恆深深出了口氣,拍了拍袍襟站起身來。


    果然馮公沒有看錯人,那日他在王府後院牛棚中看見的那熟悉身影正是顧元泌。


    那個給清軍獻上《江陰城守圖》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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