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野菜禦史(大章)


    九月十三日,常州府治武進縣城。


    內閣轉送來的奏疏堆滿了朱常淓的案頭,蘇鬆平定後,杭州與行在的聯係變得暢通無阻。


    誠意伯劉孔炤奉命率軍返迴了崇明駐守,靖海水師全軍以崇明島為基地,徹底控製了長江江麵。


    每時每刻都有戰船在長江之上巡弋。


    原淮撫田仰,奉朱常淓之命,繼續經營崇明島,修繕水師港口,販沙曬鹽。


    提督張家玉沒有隨著本部踏羽營南下,而是留在了蘇鬆,受差遣為蘇鬆巡撫,梳理蘇鬆軍備民政。


    鎮江、常州、蘇州、鬆江四府開始變得穩固起來。


    各縣的縣令也都全部補齊,皆是精明強幹之輩,很快便恢複了地方的正常秩序。


    天光晴好,暖風宜人,之前由吳又可帶往丹陽避難的武進縣百姓,也都陸續返迴縣中。


    縣內,又熱鬧起來,官軍徹底消滅了韃子的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新任的武進知縣歸莊五日前走馬上任,縣中也算是有了主事之人。


    行在之中,朱常淓停下了批閱奏疏的禦筆,抬頭瞧見兩隻喜鵲落在了窗沿之上。


    李寶站在身後,為朱常淓揉捏著肩頸,彎眉笑道:“殿下,是兩隻喜鵲,這是好兆頭,一定是有喜事發生了。”


    “希望是吳甡那裏能有好事吧,西南形勢不容樂觀。”


    朱常淓輕輕歎了一口氣,作勢起身,西南還沒有戰報傳來,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內閣傳來的消息,張慎言領著一萬京營往新城誘敵去了,這讓朱常淓有些焦慮。


    院中秋光明媚,光影斜疏,秋海棠還在盛開,隻是日漸凋零。


    別院的月亮門處,站著兩名王府侍衛,遠處兩人,正穿過花花草草,順著蜿蜒的石徑走來。


    “大將軍,短期內,韃子定然無力發動新的攻勢了,這蘇鬆與鎮常皆已穩固,監國可以迴朝了。”


    陳藎低聲對王翦說道,王翦點點頭,他與陳藎此來,正是勸潞王迴師杭州。


    揚州的偽督張存仁部已經損兵折將,無力渡江南下,南京的勒克德渾又有浙直總督熊汝霖督師對峙,大局已定,不需要監國親自在此坐鎮。


    離朝太久,並非好事,還是得盡快返迴杭州才行。


    兩人說著,便來到了書房所在別院的月亮門前,王府侍衛見是大將軍到來,趕忙前去通稟。


    朱常淓聽到是陳藎與王翦聯袂而來,猜到必然是有大事要說。


    園中海棠樹下,一個石桌,圍著三個石凳,李寶命侍婢們端來了茶水與點心。


    “兩位愛卿,方才本王窗前落了兩隻喜鵲,莫非就是二位?”朱常淓打趣道。


    “哈哈哈,臣倒是願意化為喜鵲,天天為監國報喜。”


    陳藎見潞王心情不錯,便玩笑道。


    朱常淓聞言,不禁笑了起來。


    “監國,如今蘇鬆已定,有張家玉鎮守,鎮常重兵,有熊汝霖總督。”


    “長江之上,我軍水師縱橫無雙,敵軍莫敢窺視。”


    “崇明亦有重臣留駐經營,江南幾府,已然穩固無憂。”


    “王駕離朝已有數日,今大局已定,是否當班師還朝?”


    陳藎順著話頭,提出了讓朱常淓返迴杭州的建議。


    朱常淓聞言,看向了王翦,見王翦也是點點頭,持想通意見,這才沉思起來。


    他定下的複國大計便是“北禦西征”,現在第一步北禦已經完成,那麽接下來應當是西征。


    這麽想來,自己的確該返迴杭州了,不然朝中諸事,往來呈送,實在是有些麻煩。


    “鳴遲說的有理,但杭州空虛,本王班師,當率多少兵馬合適?”


    王駕班師,自然是要有兵馬隨行的,但現在兵力緊張,除了禦營藍田營之外,王翦盤算一陣,似乎沒有多餘的兵馬抽調出來。


    “參將鄧世忠部已經從蘇鬆返迴,目前正駐紮在無錫休整。”


    “可調其歸營,如此藍田營便滿編,可護衛王駕返杭。”


    “宜興尚有黃總參讚的兩萬新兵,整訓也有月餘時間,大將軍或可調入常州聽用。”


    陳藎出謀劃策道,留守經營香蘭山大營的黃公輔麾下還有預備之兵三萬,其中兩萬正駐紮在宜興與溧陽,由楚王監軍。


    “大將軍以為如何?”朱常淓詢問道。


    “迴監國,臣以為可。”王翦答道。


    “那便如此,調鄧世忠部即刻返迴常州,三日後,迴師杭州。”


    “監國英明!”


    陳藎心中鬆了一口氣,此番禦駕親征,險象環生,好在最終苦盡甘來,擊破敵軍。


    潞王攜大勝之威,班師迴朝,定然威勢大漲,聲名遠播。


    如此,正好令浙西南人心穩定下來,以待朝廷征剿入侵的韃子。


    朱常淓心中還有別的想法,那就是得盡快平定浙江西南,然後打通與江西的聯係。


    張國維已經很久沒有發來書信聯絡了,也不知道現在江西什麽情況。


    “大將軍便坐鎮常州,總統江南十府全局,鳴遲便督軍隨行迴朝。”


    “朝廷大計,依舊是北禦西征,大將軍隻需使南京敵軍不敢輕動便可。”


    “待到打通江西,聯結湖廣,我大明便算是經絡通暢,氣運重生!”


    朱常淓叮囑道,現在朝廷所實控的地盤,連半壁江山都算不上。


    隻有占據江西,才能貫通東西,大明勢力所占領的區域才能連成一片,互通有無,共同進退。


    “請監國放心,有臣在此,必使敵軍不出南京半步!”


    王翦起身行禮,十分鄭重的承諾道,根據南京城中傳出的情報,由於靖海水師控製了江麵,原本在匯聚在江北準備渡江進入南京的敵軍全部停止了行動。


    現在的南京城中,除了勒克德渾的五萬兵馬,還有參領董學禮的三萬以及滁州兵備道佟國器的兩萬人馬。


    南京城中,合計馬步軍十萬,麵對部署在鎮江與應天兩府的將近二十五萬明軍主力,壓根不敢有出城的想法。


    “有大將軍在,本王甚是放心,一應事宜,大將軍皆可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謝君上信任,臣敢不效犬馬之勞,竭股肱之力!”


    陳藎心中有些震驚,潞王竟然對這位大將軍這麽信任??


    這可是二十五萬大軍啊,就這般信任的交到了王翦手中,還賜給了便宜行事之權。


    信重如此,真乃是人臣之極!端的是令人羨慕的緊。


    “自監國以來,已有三月之餘,幸賴諸位良臣襄助,將士效死,方能有今日之局麵。”


    “迴想起來,真是不易,京營總兵官張大彪、錢塘水師提督施琅、徽州義士金聲、江天一,此皆忠勇之臣,行壯烈之事,令人扼腕。”


    “今日天氣正好,兩位同本王一齊往江陰祭奠一番吧。”


    朱常淓起身,負手感慨道,這三月征戰,退多鐸,敗博洛,除圖賴,滅葉臣,戰果頗豐。


    可明軍的犧牲也同樣慘重,張大彪部兩萬人、施琅部兩萬人皆全軍殉國。


    其他大小數十戰,死傷者,亦不下兩三萬。


    陳藎與王翦齊齊躬身領命,王有所遣,怎能不從?


    算算日子,江陰負責營建的水師陵園與英烈祠應當已經完工,正好去巡視一番。


    李寶趕忙備了車駕,君臣三人乘車出城,統領牛三領直衛兩千隨扈。


    車輪滾滾,朱常淓打開了象輅的窗扇,了望著外麵的田野。


    “李寶,慢一些。”


    “是,殿下。”


    外麵隨侍的李寶趕緊令車夫放緩速度。


    田野之中,有許多忙碌的身影,有背著孩子在田中撿拾稻穗的農婦,也有在田壟間挖著野菜的農夫。


    見有大隊官軍路過,人們紛紛起身注目,好奇的看了過來。


    朱常淓眉頭一皺,下令停車,起身走出了象輅,李寶趕緊上前攙扶。


    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王翦與陳藎也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見潞王朝著一腳踏上了田壟,兩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觀望的農人見那身穿龍袍之人朝著他們走來,嚇得趕緊先後跪倒在地,磕起頭來。


    挖野菜的男子跪在地上,看見了一雙穿著金絲繡靴停在了自己麵前。


    朱常淓俯視著男子,方才在車上,他便注意到了此人。


    這男子全然不似勞作之人,雙手上沾滿了泥垢,但是也遮掩不住他細膩的皮膚。


    放在他身邊的竹籃之中,放著幾顆野菜。


    一身圓領袍,打著七八處補丁,發髻用布帶挽束,臉上還沾著幾個幹了的泥點。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朱常淓輕聲吟誦道,伏在地上的男子稍有訝異地抬起頭,看了一眼。


    眼前的人穿著袞龍袍,他心中已然猜到,必然是駐蹕常州的潞王殿下。


    可是沒想到,這養尊處優的天潢貴胄,竟然識得自己竹籃之中的野菜。


    這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這種野菜,連很多讀書人都不識得。


    “潞王殿下真是見多識廣,智慧過人。”男子不禁笑道。


    跟在朱常淓身後的王翦與陳藎皆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這男子應是讀書人無疑。


    可是讀書人,怎麽跑到這裏來挖野菜了?


    “可惜這荇菜已經枯萎,吃起來味同嚼蠟,隻有剛采摘之時,才鮮嫩多汁。”


    朱常淓指著籃子中的另一種野菜一本正經地說道。


    男子心中更是大為驚歎,這話,若是沒有吃過野菜,斷然是說不出來的。


    難不成這潞王,也曾吃過野菜?但這怎麽可能?


    就連跟隨朱常淓的眾人,也都有些發懵。


    李寶更是眼神撲朔,潞王吃沒吃過野菜,他心中還不清楚嗎?


    他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向了站在潞王身側的王翦,隻見王翦負手而立,一臉追思。


    陳藎倒是沒有多想,注意力全在男子身上。


    “都起來吧,別跪著了,地上濕氣太重。”


    “謝潞王殿下!”


    四周跪拜的百姓們紛紛謝恩起身,站在了原地。


    麵前的男子也麻溜的站了起來,當著朱常淓的麵就拍打起了身上的灰塵。


    絲毫沒有在意君前失儀,李寶趕緊上前遮護,瞪了一眼這男子。


    “沒想到殿下還真是接地氣。”男子拎起了地上的竹籃,謙笑道。


    “你這落魄書生,何故在此挖掘野菜?”朱常淓問詢道。


    男子笑著擠了擠眼睛,一臉無奈地說道:“這不是被趕出家門了嘛。”


    朱常淓話頭一頓,上下打量一番男子,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也不像是個敗家子。


    “你可有功名在身?”


    “臣是崇禎九年的舉人。”


    “哦?可曾任官職?”


    “曾任河南開封府理刑,後來在南京朝廷任河南道監察禦史兼任監軍。”


    朱常淓心中略有驚訝,沒想到這人還做過監察禦史。


    陳藎與王翦也好奇起來,這樣的人怎麽會落魄至此呢?


    “你叫何名?”


    “臣陳潛夫,表字玄倩。”


    朱常淓沒有聽說過這人,但在其身後的陳藎是微微張口,有些驚訝。


    他遲疑上前,問道:“你可是南京童妃案時,被下獄的那個陳潛夫?”


    “喲,沒想到這位大人竟然還聽過在下的名號?”


    “嗬嗬嗬。”


    陳藎臉上的笑容變得奇怪起來,搖著頭對朱常淓介紹起來。


    他之所以知道陳潛夫,不隻是因為他曾護送童妃至南京,被牽連下獄。


    還是因為此人雖為讀書人,卻是行為不檢。


    當年他娶紹興孟氏長女為妻,結果新婚燕爾,又複見孟氏三女貌美,便求為妾室。


    被當時的士林傳為了一樁笑談,同窗們更是稱其為好色之徒。


    後來其在南京朝廷任職,陳藎也聽聞過這件事,所以知道陳潛夫的名字。


    朱常淓聽後,再看陳潛夫,卻見陳潛夫正雙手筒在袖中,仰頭望天,一臉悠然之色。


    “陳潛夫,你為何被逐出家門?”朱常淓對此人來了興趣,於是笑問道。


    “唉,家中群虎相爭,實在是無立錐之地啊。”陳潛夫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常淓被其模樣逗樂,吭哧一笑,這家夥,還真是有趣。


    陳藎也是臉上掛滿了無奈的笑容,他還從未見過這般放浪之人。


    這時,方才撿拾稻穗的農夫所背孩童,忽然咿咿呀呀搖搖晃晃地跑到了朱常淓腿邊。


    大約隻有三四歲的樣子,頭上紮著兩團發髻,身上穿著一塊褪色嚴重的紅肚兜。


    原本該肉嘟嘟的臉上,卻是十分平展,麵色略有蠟黃,肉眼可見的營養不良。


    朱常淓隻覺得自己的袍襟一緊,低頭一看,這孩子正新奇的揪著他的袍襟玩。


    遠處,那農婦急的連連跺腳,想喊卻也不敢,眼中充滿了擔憂。


    “喲,這小子有前途!”陳潛夫順嘴道。


    李寶一愣,緊張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陳潛夫,這才讓其閉上嘴。


    因為他感覺陳潛夫可能會說點什麽不好的話出來。


    畢竟扒龍袍可不吉利啊,不說出來還好,隻當是童趣,說出來,可就不一樣了。


    陳潛夫摸了摸鼻子,又開始觀起了天象。


    朱常淓一把抱起了孩子,再望四周朝他看來的百姓。


    一聲輕歎,武進縣遭韃子蹂躪太甚,以至於今夏幾乎沒有收成,田中的莊稼都被韃子收割,許多良田也被盡數毀壞。


    “大將軍啊,蘇鬆既然已經平定,可盡快調水師自蘇鬆轉運糧食,救濟常州。”


    “迴君上,臣已經向張家玉發了函,令他籌措糧食,由靖海水師運送至武進縣。”


    “那就好,此事得盡快,大人尚可忍耐,可孩童卻是等不得。”


    “臣明白,迴去後,便再發快馬催促。”


    孩子,是國運之承托,是衣冠之繼續,乃是百年大計。


    這一點上,作為朱常淓的始皇帝心中再清楚不過了。


    他將手中的孩子轉交給了李寶,送迴了那農婦跟前。


    四周的百姓見潞王如此親和,畏懼之心漸消,慢慢近前,想要一睹龍顏。


    牛三指揮直衛準備攔阻,但是被朱常淓製止,他衝著百姓們和顏悅色的招招手,令他們近前說話。


    方才那農婦摟著孩子上前拜謝,朱常淓問道:“家中男人呢?”


    “迴大王,男人染了瘟疫,死在了城中。”


    “你家住何處?”


    “家在於塘村,前段日子,韃子占了村子,和鄉親們一起逃了出來。”


    朱常淓聞言,這才知道,流落在此的原來是於塘村的百姓。


    “鄉親們,韃子已經被消滅了,你們可以迴村子過日子了。”


    “本王已經下令自蘇鬆調運糧食過來,父老鄉親們再堅持幾日。”


    百姓們聽到潞王會給大家發糧食,頓時麵露喜色,齊齊拜謝。


    陳潛夫也跟著四周的百姓一起,向潞王行禮謝恩。


    “陳潛夫,這糧食可沒有你的份!”


    “啊?殿下,臣也無家可歸,食不果腹啊。”


    朱常淓冷笑兩聲,拿著腔調故意道:“本王看你野菜挖的不錯,接著挖吧。”


    “殿下,臣有罪,臣不該挖野菜!”陳潛夫馬上麵色一整,嚴肅道。


    “你怎麽不在紹興挖野菜,偏偏跑到常州來,莫不是這裏的野菜必紹興的味美?”


    陳潛夫聞言一愣,隨即嘿嘿傻笑起來,被戳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殿下,常州的野菜沐浴王氣,吃了說不得能延年益壽呢!”


    “殿下若是不嫌棄,臣今日親手為殿下烹之。”


    “這芣苢,以山泉水煮之,再放少許細鹽,十分味美。”


    “臣這一路上,可是吃出了不少心得。”


    朱常淓一樂,暗道這家夥還真是嘴貧,便說道:“誒,你挖的這點,怎夠本王吃?況且還有本王的兩位愛卿在。”


    “這樣吧,本王看你閑來無事,命你在此挖掘野菜,挖滿兩架馬車。”


    “等本王自江陰返迴,再來查驗。”


    “若是沒有挖夠,本王可就要治你個欺君之罪。”


    “若是挖夠了,本王重重有賞。”


    朱常淓說完,陳潛夫已經傻眼了,挖滿兩架馬車,那不得把山薅禿了才行!


    這可算真是要了老命了。


    “李寶啊,留兩個人在此陪伴咱們的野菜禦史。”


    “奴婢這就去安排。”


    盡管身後的陳藎努力憋笑,可還是發出了噗嗤的聲音。


    陳潛夫翻了翻白眼,兩手一攤,心中開始叫苦,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朱常淓已經離開,登上了象輅,王翦也返迴車中。


    李寶派來了兩個內侍,笑嗬嗬地站在了陳潛夫麵前,六目相對。


    陳藎最後離開,臨走扭頭對陳潛夫說道:“陳玄倩,你當真是被趕出家門?”


    陳潛夫眼波晃動,挖了挖鼻孔,笑而不語。


    陳藎笑著搖頭歎息一聲,用手指點了點陳潛夫,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呀你,竟整這些花裏胡哨的路子。”


    “也就是你陳潛夫了,換了別人,我到底要罵上兩句‘讀書人的敗類’!”


    當初陳潛夫任河南理刑,李自成攻破開封,滿城官員藩王盡數奔逃。


    陳潛夫曾立於城門下,一一痛斥,說道:今日人臣報國之秋,諸君何怯也?


    每一個出逃的官員都被他罵的羞愧難當,掩麵而去。


    陳藎也就是知道這陳潛夫雖然放浪形骸,但他卻實實在在是個忠臣,所以心中才不排斥他。


    見陳藎笑著離去,陳潛夫卻是眼珠一轉,招手高喊道:“迴來的時候帶點肉,搭配野菜,美味的緊!”


    坐在象輅中的朱常淓聽見了陳潛夫的叫喊,忍俊不禁。


    陳藎返迴車中,撫須苦笑。


    王駕繼續出發,朝著江陰行去。


    田壟之上,百姓們都知道了陳潛夫以前也是當官的,都十分驚奇。


    一名老農上前,向陳潛夫說道:“舉人老爺,這兩馬車的野菜,可不好挖呀。”


    陳潛夫撓頭一笑,環視四周,見百姓們都望著他,說道:“殿下任我為野菜禦史,那大小也是個禦史。”


    “來,這兩馬車野菜,還請諸位鄉親們助我啊!”


    “本官到時請大夥吃肉。”


    老農一愣,見陳潛夫兩手叉腰,牛皮吹得叮當響,不禁問道:“你以前真的是當官的嗎?”


    “如假包換,堂堂舉人。”


    “哎,那說說怎麽被趕出家門的唄?俺們愛聽這個!”


    “想聽啊?”


    “昂,想聽!”


    四周的百姓充滿了聽熱鬧的好奇心,都想知道堂堂禦史是怎麽無家可歸的。


    “想聽啊,想聽先幫我挖野菜!”


    陳潛夫嘿嘿一笑,挽起袖子,提著竹籃又開始挖了起來。


    老農看了連連搖頭,但身子卻是沒停,也幫著挖了起來。


    “你這人,和老漢我見過的讀書人完全不一樣,真是個怪人。”


    “亂世出怪人嘛。”


    “嘿,你就不怕你這樣,惹惱了大王嗎?”


    陳潛夫麵色一正,方才玩世不恭的模樣退去,手中慢了下來,眼睛看向了遠去的潞王車駕。


    良久,他緩緩說道:“當今亂世,君子但求大節,不論小過!”


    說完,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當時開封府滿城官員爭先逃命的場景。


    感謝書友的打賞,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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