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焦急的神色,喬駱勛微微一笑,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柔柔的劃過,憐惜的低喃:“還痛嗎?”


    顏夕沐的眼淚瞬間滑落,貝齒緊咬著唇,輕輕搖頭。


    喬駱勛輕輕將她擁入懷裏,聲音微啞:“可是我好痛。答應我再也不要說那樣的話。”


    他身上的溫度隔著布料灼燙著她,他實在是燒的太厲害。顏夕沐稍稍推開他,“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喬駱勛不依,“你先答應我。”


    “你生病了,等病好之後我們再說。”


    “現在說。”喬駱勛強硬的堅持,說話時滾燙的熱氣吐在她臉上。眉心皺起,不知道是因為生病不舒服,還是因為她而傷神。


    顏夕沐看著全無往日風采隻剩下憔悴與疲憊的他,心疼與不舍齊湧而來,偏開眼睛不忍看他,“你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不是一兩句就可以解決的,如果現在急於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我擔心不久我們就會後悔……”


    “後悔?”喬駱勛的聲音忽然凜冽起來,灼熱的手指輕輕扳著她的下巴,讓她正對著自己,雙眸認真深刻的凝望著她,“你後悔和我在一起嗎?後悔和我結婚嗎?後悔有了我的孩子嗎?”


    顏夕沐垂下眼瞼,“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要說那些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喬駱勛閉上眼睛,頹力的鬆開她的下巴,手臂無力的搭在她身上,“顏顏,我真的好累。”


    顏夕沐將他扶到床上,拉開被子蓋在他身上。他的額頭真的滾燙的嚇人,顏夕沐忙前忙後的倒水、準備藥,用冷毛巾給他冰敷額頭,擦拭他的手心和腳心來物理降溫。


    喬駱勛已經有些神智不清,感覺到她的手握著自己,他用盡全力反握著她,閉著眼睛低聲喃喃:“陪我睡一會兒。”


    感覺到身邊的床微微下陷,接著感受到她身子緊貼著自己,喬駱勛費力的側著身子,攬她入懷。她把他的懷抱填滿的那一刻,多日來從未有過的心安和睡意一同襲來,他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


    顏夕沐不確定他是不是睡著了,她一直努力想聽清他偶爾的囈語,直到她也被睡意侵襲時,才勉強聽清他在說:“別離開我。”


    其實這麽多天以來,她的睡眠也不好,很難入睡,睡著後又會做著不同的夢,夢到爸爸,夢到爺爺奶奶,夢到喬駱勛,有些美好的讓她心動,而有些卻讓她心痛。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覺得一夜漫長的仿佛過了幾年,說不出的疲累。


    而這一夜她也沒辦法安心睡,他還在發燒,她掛心著他,隔一段時間就會醒過來看看他是不是好一點兒。天快亮了的時候,熱度總算是退了下去,這才讓她放心的睡去。


    顏夕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是一直沒能好好休息,難得的好眠倒是讓她醒來後覺得渾身乏力。心裏還掛記著喬駱勛,睜開眼睛後她第一時間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卻發現他已經睜著清明的雙眸看著自己,臉色還有些蒼白,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退下的熱度沒有捲土重來,顏夕沐放心了不少,正想收迴手,便被他一把抓住,溫熱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緩緩低下眼瞼,“對不起。”


    顏夕沐掙了一下,“我去煮點兒粥。”


    喬駱勛不理會她的掙紮,柔軟的唇緊貼著她的手臂,繼續說:“悠悠說我自私,總以我認為正確的方式處理事情,從未問過你的感受。昨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做法欠妥,你願意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嗎?”


    顏夕沐雙眸噙著眼淚的望著他,貝齒緊咬著嘴唇才能阻止它的顫抖。她從來都沒辦法真正的拒絕他,不管他做了什麽,拒絕他時她的心都會更痛,生氣更多的是因為相信他而他卻在她心窩子上捅刀子。


    喬駱勛抿掉她眼角流出的眼淚,將她收入懷裏,聲音沉沉道:“那天是文苓瀟18歲生日,那輛車是文重送她的生日禮物,她興奮的忘形,又因為郊區人煙荒蕪,才闖了紅燈。出事之後,文重開始著手把她送走。後來,文重被查,車禍也被揭發,他為了文苓瀟的前途便決定替她頂罪。文重重病之後無人照料,他是重罪,因為得病才可以保外就醫,大家都擔心引火上身對他敬而遠之。你應該知道,我自小跟著外公外婆長大,文重曾是我外公的屬下,所以和文家走的比較近。他們不方便幫他,我便多幫了他一些。”


    顏夕沐笑,聲音冰冷的指控:“但是你一直都知道是文苓瀟,你是幫兇。”


    當時知道文重替文苓瀟頂罪真相的人非常少,文重拜託喬駱勛不要把真相說出去,他已經落得階下囚的下場,文苓瀟還年輕,他不想她的一生前途毀為一旦。喬駱勛一時心軟便答應,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幾年後會遇到受害者的孫女。那些曾經無疑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他根本不能保證炸彈會不會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間爆炸。


    “最初不說,是因為我對文重有承諾,後來的隱瞞,是不想讓你再提起曾讓你傷心的往事,”喬駱勛心疼的攏著她的碎發,墨黑的眸子柔情似水,“我承認,第一次看見你時的確是聽到塗教授喊你的名字,但是當時我並不確定你就是那個女孩,可是那時候我已經被你吸引,我居然站在教室的窗外,看了你近20分鍾,你一定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麽傻。”


    她茶色雙眼如黑鑽一般晶瑩剔透,喬駱勛忍不住吻上她的眼睛,溫柔的劃過她嬌挺的鼻子,最後落在她柔軟的唇上。以一種小心又珍惜的情感,溫柔的輾轉吸吮,好像稍微用力她就會碎掉。


    “那後來呢?無緣無故,幫奶奶尋找□□,你那時候隻不過是我的上司而已!”


    一個美好的吻被她冷聲的質問破壞,喬駱勛無奈的用鼻子蹭她,“以前你以為是為什麽?”


    “以為……”顏夕沐咬了咬唇,以前當真以為他是在意她,才會一而再的幫助她,可是現在,她不再確定。


    “我是曾經和文苓瀟在一起過,但是那不代表我會替她來償還什麽,”喬駱勛忽然扳著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我要你記清楚,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你,是你,才會做,不是你,那些都不會存在。”


    喬駱勛的一言一句深沉刻骨,字字句句都如刻刀像是要雕琢在她心上,永不磨滅。


    顏夕沐握著他的手,指腹劃過他清晰修長的手骨。他那樣真誠的看著自己,深情又疼惜。她真的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嗎?這些天躲著不願見他,她的日子也很難熬,隻要一想到會分開,她就難過的喘不過氣。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孩子是他們這輩子最深的牽絆,永遠都不可能解開。她曾一邊痛苦的想著他對她做的那些並不是因為喜歡和愛,一邊反覆否認著,即便過去不是真的,可是現在的卻如何也假不了。他視她如珍寶,為她一而再的破例、放下尊嚴。她無數次問過自己,真的要為了不屬於他的過錯,而放掉原本握在手裏的幸福嗎?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對你的真心嗎?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我因本不屬於我的過錯而將我全部否定嗎?顏顏,你迴答我,是嗎?”


    顏夕沐嘆息,決定順從自己的真心:“不是。”


    “跟我迴家,好不好?”


    顏夕沐笑著流出眼淚,不停點頭:“好,我跟你迴家。”


    喬駱勛再次緊緊擁住她,這時的心情才是最安穩的。她終於迴來了,他們之間所有的秘密都開誠布公,從今往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喬駱勛的手掌貼在她凸起的腹部,在她耳邊低聲喃喃:“你再不迴去,孩子都要不記得我了。”


    他的聲音裏充滿著誘惑,溫熱的唿吸勾起了她最原始的衝動。但是她清楚知道這裏不是家,有些事情做不得。


    當喬駱勛一手拎著簡單的行禮,一手牽著顏夕沐走出大廈時,正碰到岑岑和柳朝璽。岑岑高興的吹起口哨,看來連夜驅車去海邊吃海鮮是個非常不錯的好主意,隻不過成本貴了一些。不過罷了,就當是做善事,大不了等結婚時讓顏顏多出點兒份子錢。


    經過一係列慎密的調查,中國警方和澳大利亞警方的通力合作,已經查清卡爾的真實身份,卡爾和澳能的關係也被曝光在陽光下。


    卡爾是澳能集團董事長dean的心腹,曾經是澳洲黑手黨的小頭目,為人歹毒心狠。後來卡爾和組織反目,是dean出手救了他,於是他對dean忠心耿耿,再加上手狠又辣,澳能集團為了達到目的而使出的非法手段皆出自他手,包括顏夕沐在澳大利亞差點遭遇的車禍,也是由他策劃。但是他為人特別聰明小心,鮮少會留下對澳能不利的證據。這次他為了掩人耳目,特意在國內滯留了一段時間才出境迴國,再加上文苓瀟剛剛被扣押,他更是小心又小心,不僅易容,還用了假護照,差點兒被他矇混過關。


    澳能費盡心思要撇清關係,但是終究是徒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過的事終會留下證據,即便是被銷毀,現代高科技依然有辦法讓它們重見天日。


    澳能接下來要麵臨的是巨額賠償,這可謂讓原本就資金鍊緊張的澳能雪上加霜。況且之前澳能積極在二級市場購入rc石油的股票,這部分也占去了不少流動資金,如今麵臨著法律要求的賠償,澳能不得不將rc石油的股票折價出售,以填補資金空缺。但是依舊是杯水車薪,澳能賤賣了多處不動產,空缺依然存在。因為此事,澳能的聲譽大打折扣,銀行不願意放貸,而其他資金來源過高的利息讓澳能不敢觸碰。


    萬般無奈之下,澳能開始和天喬遊艇接觸,希望以公司5%的股份來償還天喬遊艇近二十個億的產品損失。


    柳朝璽擔心有詐,5%的股份拱手相讓,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澳能的做事風格,他不敢苟同,所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予答覆。


    謝蘇裏聽聞母親重病的消息之後,提前結束了南極之旅,啟程迴國。


    十八歲的大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僅僅一年未見,個頭居然猛竄了10多厘米,眼瞅著就要超過喬駱勛,謝蘇裏終於可以在喬駱勛麵前揚眉吐氣。因為特別喜歡戶外運動和旅行,在太陽的沐浴之下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劍眉星目,但是眉宇間依然有著未長大的孩子氣。


    謝蘇裏迴來之後,蘇湘平的心情明顯好了起來,主治大夫也說要保持好心情,有助於病情的康複。


    搬迴家的顏夕沐沒有再去過醫院,倒是喬駱勛隔三差五都會走一趟,但是也從不在她麵前提起蘇湘平。顏夕沐還是像以前,在家裏辦公,很少出門,喬駱勛在百忙之中盡可能的多抽出時間陪她,擔心她在家裏會悶壞,經常變著法子拉她出門。


    讓顏夕沐仍然覺得隱隱不安的是,喬駱勛再也不帶她迴大宅,有時候她會主動提起迴大宅看看長輩,可是喬駱勛推說等等看。放在以前,即便他們不迴大宅,謝馥蓓也經常過來走動,或者讓人送東西過來,可如今好似在無形中起了阻礙。那天她從大宅離開,冷言拒絕了婆婆的勸慰,顏夕沐很擔心婆婆會因此討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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