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晃都三十年了!”土聖相張浩宇抬頭感慨不已。


    這三十年他片刻不曾離開神龍教,時刻守護者卷宗。


    他甚至不敢迴去看望自己的師父呂麒麟,生怕被人發現他的蹤跡。


    “師父,還活著嗎?”


    雖然這麽問,其實他心裏多少已經有些數,如果呂麒麟還活著,恐怕該有八十歲了。


    俗語七十古來稀,能活到八十歲的人是鳳毛麟角。


    離宮殿主鮑蕊蕾神色憂傷,幽幽說:“師兄,師父幾年前就走了。具體我也不清楚,等我去的時候師父已經……隻剩一堆白骨了。”


    她說著說著,不禁淚濕眼眸。


    張浩宇長歎一聲,也不禁潸然淚下。


    鮑蕊蕾穩了穩情緒,便將這些年的遭遇細細傾訴。


    二十五年前鮑蕊蕾前往名門學藝,五年後成功出師。


    那時她蒙師兄孫庭堅照顧,感激莫名。


    孫庭堅趁機求愛,鮑蕊蕾沒有答應,心中一直暗存幻想:有朝一日還能再見意中人。


    沒想到剛下山不久便莫名被人襲擊,險些喪命。


    關鍵時刻孫庭堅突然從天而降,救了她一命。


    孫庭堅將她妥善安置,又雇了兩個侍女來照顧她。


    她重傷在身,臥床近一個月。


    孫庭堅多次表露心跡,鮑蕊蕾始終不迴應。


    孫庭堅無奈之下,憤然離開。


    晚上孫庭堅喝得酩酊大醉,趁機再次表白,依舊被拒。


    憤怒的孫庭堅緊緊抱住鮑蕊蕾,險些欺辱了她。


    鮑蕊蕾氣憤至極,奪門而出。


    孫庭堅追上了鮑蕊蕾,苦苦哀求,無奈鮑蕊蕾始終不許。


    孫庭堅痛心疾首,隻好跪地懺悔。


    鮑蕊蕾心一軟,便原諒了他。隻是依然決定離開,準備多留一宿收拾行囊。


    孫庭堅喜不自勝,第二日準備好酒菜為鮑蕊蕾餞行。


    兩人喝得酩酊大醉,結果有了肌膚之親。


    事後被侍女發現,羞得鮑蕊蕾怒不可遏,便要掌劈了孫庭堅。


    哪知孫庭堅對天立誓絕沒有預謀,甚至自殘證明。


    鮑蕊蕾再次心軟,隻能無奈認命。她收拾行囊,憤然出走。


    不料被侍女威脅,索要白銀千兩。


    鮑蕊蕾那時才二十多歲,尚沒有雷霆手段,不願出手傷人性命。


    關鍵時刻孫庭堅趁機出麵化解,他雖然答應給銀子,卻警告那侍女:“她是我的人,你若是再找她麻煩,我便將你們翠工坊夷平了!”


    鮑蕊蕾舉目無親,又托著病體,加之孫庭堅花言巧語,她隻得暫且委身他。


    後來兩人一起加入了天靜宮,相互扶持,直到十年前孫庭堅腎衰竭去世。


    臨走前他希望鮑蕊蕾為他守墓十年,鮑蕊蕾如約守寡十年,全了夫妻情分,也報了當初恩情。


    張浩宇望著她身材精致,便猜出兩人必定沒有子女,心中充滿疑惑。


    想起孫庭堅的要求,既覺得有悖人性,又不好評判,總覺得怪怪的。


    “師妹太善良了,你遇人不淑啊!不過算了,畢竟已經死了,多說無益。有空去祭奠師父,替我稍一匝紙吧。順帶告訴師父,他老人家的夙願就快實現了。”


    鮑蕊蕾驚得四處張望,忙湊近輕聲問:“師兄找到替師祖翻案的人了?”


    張浩宇笑著點頭,抬手小聲說:“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一年之內,有緣人必會出現!”


    鮑蕊蕾沒敢細問,隻是替張浩宇暗暗捏把汗,也暗暗歡喜。


    這麽多年她從沒有過問卷宗的事,一直心存愧疚,尤其是對張浩宇,既敬又愧。


    “師兄,我能幫上什麽嗎?”


    “不必!”張浩宇斷言迴絕,他不願再牽涉無辜之人。何況這件事並非毫無風險,相反簡直是虎口拔牙,太歲頭上動土。


    這也是張浩宇一直不願成親的原因,運氣好了自然可以順利翻案,冤屈昭雪;運氣不好,說不定所有與案情有關的人都得搭進去。


    “師妹,”張浩宇拍拍鮑蕊蕾肩膀,語重心長說,“聽我的話,不要插手。如果天遂人願,我以後還能去你府上小酌一杯。如果天道不公,以後還指望你清明寒食,遙祭一二。”


    鮑蕊蕾眼眶濕潤,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晌她含情脈脈說:“師兄,師父臨走前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中說他對不起你,望你不要再執著了,找個伴安度晚年,不要像他一樣病臥床榻卻無人照料!”


    張浩宇渾身一顫,一瞬間猶疑了。


    他凝望著鮑蕊蕾,苦笑著說:“我這把年紀,還有機會嗎?”


    “為什麽沒有?”


    “哈哈,”張浩宇無奈搖頭,望著落花,感觸良多。


    鮑蕊蕾目光始終不離張浩宇周身,眼神炙熱,喃喃低語:“師兄如果無處可去,不如到我府上。雖然比不上你這聖相府,倒還容得下咱們倆。”


    張浩宇聽出她言外之意,卻沒敢接話。


    “師兄?”鮑蕊蕾輕聲唿喚。


    張浩宇不忍耽誤她,卻又不忍迴絕。


    矛盾心理在交織,不禁眉頭緊皺。


    鮑蕊蕾不敢逼迫,隻是靜靜等待。


    兩人就這樣靜靜僵持了許久,張浩宇終究沒有給她個明確答複。


    他隻是輕描淡寫說了句:“翻案之後,如果我還有命見你,我會去看望你。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無須考慮,走吧!”


    張浩宇來到聖尊殿時,天賜、右聖尉衛青山、水聖相韓文信已經等候許久。


    上尊上官甫也端坐禦座,閉目養神。


    旁邊侍立著護法夏淑敏,她一直望著上官甫,餘光一瞥張浩宇,忙彎腰低語。


    上官甫微微睜眼,抬手說:“諸位請坐!召你們前來是商議幾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如何處置華元等叛教者,第二件事是如何妥善安置四大分堂眾人,第三件事是如何封賞有功。”


    衛青山望向天賜,按照尊卑該天賜先開口。


    天賜覺察異樣,淡淡一笑,“衛聖尉但說無妨,我隻是旁聽,大事還是你們拿主意。”


    上官甫輕輕點頭,也暗暗示意衛青山。


    衛青山得了允諾,便拱手建言:“啟稟上尊,聖教有教規《四斬十六罰》,這第一條便是反叛者斬!自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隻是權貴!”


    “嗯,uu看書. ”韓文信也隨聲附和,“衛聖尉說得對,華元的事有教法裁決,不需要再議。至於四大分堂,如今損兵折將,形同虛設。不如趁機削掉,以待日後重建。”


    上官甫側目一瞥張浩宇,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笑問:“張聖相,你的意思呢?”


    張浩宇無意插手四大分堂的事,畢竟如今的四大分堂已經走到了上官甫的對立麵。


    “四大分堂貿然裁撤,恐怕會激起兵變,畢竟那山下還有一百多名護堂高手。不如暫不裁撤,先穩住他們,日後再緩緩圖之。”


    韓文信素來信服上官甫,知道他謀略過人,自然不需要自己重複提醒。


    上官甫很快權衡利弊,做出了決斷:“穩住四大分堂便是穩住了聖尊,繼而穩住華家和商幫。先這樣吧,暫不放他們迴分教,待日後重建分教再說。第三件事呢?”


    這第三件事極為難辦,眾人無不遲疑難決。


    衛青山眼皮微抬,仔細察言觀色,已經大致猜出上官甫想法。


    他似笑非笑說:“論功行賞,得先論功。既然是功,便不能隻論眼前,還應將眾人之前的功勞也一並論了,如此才能服眾。屬下提議這件事交給張聖相去辦,無論是智略,還是品性,張聖相都當之無愧!”


    韓文信也甚為讚同,大笑補充說:“咱們關係錯綜複雜,難免有失公正。張聖相旁觀者清,倒能把這件事做得圓滿。”


    上官甫便命張浩宇全權負責這件事。


    張浩宇躬身遵令,隻是眉頭緊皺,覺得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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