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中督禦湯建忠引天賜入了十裏亭。


    亭中無當閣老湯智淵見了天賜腫眼皮微微抬起,略帶命令的口吻說:“坐吧。”


    天賜也沒比較,便搭眼一掃石台,輕輕落座。


    湯智淵凝視天賜,似乎要把他看穿般。


    “聽聞聖童不是叛徒獨孤勝的外孫,今日邀你前來便是要求證一下。獨孤勝外孫到底是誰?當初是誰殺了正義盟前盟主張元亶?現場為何留下你的名字?”


    天賜頓時一驚,關於獨孤勝外孫的另有其人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湯智淵為何知道?


    天賜首先想到的便是天佑,不禁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莫非天佑真在他們手裏?”天賜暗暗思忖,忍不住左右亂瞟。


    湯智淵一眼看穿,得意一笑:“聖童在看什麽?是想找義聖童天佑?”


    天賜沒有心情與他閑聊,便直奔主題:“湯閣老邀我來不就是為了他嗎?既然如此,何必明知故問?”


    湯智淵細目眯成了一條線,捋著胡須滿臉橫肉頓起。


    “過慧易夭!聖童應該先迴答我的問題,如果我滿意了,自然會放了他。”


    天賜故作不解,“獨孤勝的外孫在下如何知道?你應該去問孤獨前輩。至於誰殺了張元亶前輩,又為何嫁禍給我,這件事我怎麽可能知道?湯閣老何故多此一問?”


    湯智淵早料到天賜必定這般迴答,便招招手。


    身後湯建忠便微微躬身,隨即拍拍掌。


    霎時兩個毒王押著天佑前來亭子外。


    天賜陡然一驚,隻見眼前天佑耷拉著腦袋,被兩個人架著。


    “天佑?”


    天佑微微抬頭,顯得有氣無力。他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眼中布滿了血絲。


    天賜猛然迴身怒視湯智淵,略帶威脅般說:“湯閣老,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湯智淵得意洋洋,隨意一瞥,竟有些不屑。


    “隻是皮肉之苦,如果聖童肯如實相告,我或許會考慮放了他。否則……”


    天賜頓時陷入三難境地,一邊是情同手足的師弟天佑,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父上官甫,一邊是義薄雲天的前輩獨孤勝。


    “在下便是獨孤勝外孫,正義盟前盟主張元亶前輩也是死於我手。這件事與天佑無關,如果你們肯放他走,我可以隨你們去見毒尊。”


    湯智淵一愣,露出疑惑的眼神,隨即捋著胡須大笑。


    “聖童真當老夫是老糊塗了嗎?天佑已經招供,你們是受人指使前往梅園。這個人還要我說出來嘛?”


    天賜倒也一驚,對湯智淵的話半信半疑。


    “按理說天佑不會出賣師父,”天賜心下暗忖,“除非……哦,他一定是以為師父一直欺騙我們,甚至是利用我們,所以……唉!”


    湯智淵捏起一枚小卒子,冷眼望著天賜。


    “聖童難道不想知道當初是誰殺了齊鳳翼一家?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傳信給我們泄露了你們的行蹤?”


    天賜一怔,心下早已猜測了無數遍,隻是一直不敢確定。


    “請說!”


    湯智淵得意大笑,“如果老夫所料不錯,正是聖尊上官甫!哦,他現在是上尊了。”


    天賜雖然心中早已猜出七八分,此刻聽到湯智淵解開謎底依舊極為震驚。


    雖然不願相信,可終究不得不信。


    “你有什麽證據?”


    湯智淵又捏起一枚“炮”,眼睛瞟來瞟去,似乎舉棋不定。


    “你們一直被人當炮使,難道今日還沒有清醒嗎?你們的行蹤如此秘密,何人知道你們會前往梅園?我想你心中應該早有答案。”


    天賜虎軀一震,嘴唇不自覺顫抖。


    “接著說!”


    湯智淵抬眼一瞥天賜,招招手,“聖童請坐。”


    待天賜落座,湯智淵指著棋盤說:“上官甫是善於下棋的好手,幾十年來眾人皆知。他利用你們,也利用了我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從這一點來說,咱們是同道人。”


    天賜不屑冷笑,沒有搭話。


    湯智淵瞧出天賜神情不屑,便話鋒一轉:“聽聞貴教有個右聖尉名叫衛青山,曾多次追殺你。此人必定與當年的梅園慘案有關,老夫猜測應該是他所為。”


    天賜陡然臉色一變,竟沒想到天佑連這個也說了。


    他不禁轉頭凝望著天佑,神色有些疑惑。


    湯智淵反複搓著棋子,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


    “聖童也許覺得這些事與老夫無關。果真如此,那聖童便是大錯特錯了。上官甫為何這麽自信能夠利用我們?衛青山為何製造梅園慘案?聖童難道從來不思考嗎?”


    天賜心中早已想過無數遍,隻是有些事情他不願深想。


    又或許是他還沒有看明白上官甫的棋局,因此不敢輕易下結論。


    湯智淵見他閉口不言,心中略有不悅。


    他語氣冰冷說:“二十年前玲瓏丹現世,接著衛青山輕而易舉滅了齊鳳翼一家。玲瓏丹,衛青山,哈哈,除了他不會有別人。沒想到啊,他一直藏身神龍教!”


    天賜聽出湯智淵弦外之音,知道他暗指衛青山便是當初前毒尊宋允炆的小兒子宋文魁。


    “湯閣老說的在下聽不懂,什麽玲瓏丹,什麽衛青山,在下一點都不懂。”


    湯智淵疑惑地眯著小眼瞅著天賜,顯然對天賜說的深表懷疑。


    “聖童何必遮遮掩掩?你如果是獨孤勝的外孫,憑衛青山的能耐,你覺得你還能活到今天?你和義聖童都不會是。uu看書 ukanshu.co 知道獨孤勝外孫下落的,隻有上官甫一人。”


    天賜漸漸明白湯智淵邀自己前來的目的了。


    “湯閣老的意思是要和在下聯手一起對付衛青山和上官甫?”


    湯智淵拍掌大笑,不覺投以讚許的目光。


    “不愧是神龍教聖童,果然聰慧。隻要你幫我們引出衛青山,其餘的事不需要聖童出手。至於獨孤勝外孫,哼,說不定早死了,否則去梅園的便不是你們,而是他了!”


    天賜對湯智淵的話實在無法盡信,便提出了一個要求。


    “湯閣老想讓我相信,總要給我個理由——能否將當年梅園的情況說一遍?”


    湯智淵稍稍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說了。


    “當年玲瓏丹現世,眾人都懷疑必定是宋文魁做的。宋文魁是前毒尊小兒子,這一點你應該知道。不過後來聽說玲瓏丹出現在江寧鎮,我們也派了人去搜查。”


    當時毒尊獨孤勝派的正是李鴻基和錢三桂等人。


    待李鴻基和錢三桂抵達梅園附近時,梅園已經發生了慘案。


    後來正義盟等趕到時,梅園早已狼藉一片,齊鳳翼夫婦雙雙慘死。


    “很明顯有人要嫁禍給我聖毒教,”湯智淵起身背著手踱步,“隻不過此人太歹毒了,一直藏身神龍教,讓我們忽視了。”


    天賜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望著湯智淵,竟不知該說什麽。


    “原來一切真的都是衛青山所為,看來之前我的猜測是對的。”天賜心下暗想。


    他暗暗下定決心,準備與聖毒教聯手對付衛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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