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見華平陽哭得梨花帶雨,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聲音哽咽著說:“倒酒!”


    關山月看得心疼,卻不得不端起酒壺為她斟酒,為自己傷口撒鹽。


    “師姐,你何苦這麽糟蹋自己?師父和師兄或許有難處……”


    華平陽露出冷漠的笑,突然一把抓住關山月手,眼神迷離。


    “關師弟,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命這麽苦?我的父親,高高在上的父親,要把我送給餓狼?我的師兄,忠孝仁義的師兄,居然願意舍棄我?為什麽?”


    華平陽越攥越緊,指甲刺入關山月手腕,鮮血滴滴落下。


    關山月任憑她攥著,雖然手腕痛苦難忍,但心裏十分欣喜。


    “師姐……不要難過,你這麽優秀不愁沒人喜歡。咱們師門好多人都十分仰慕師姐,師姐不必為了師兄難過,不值得。”


    “嗬嗬,”華平陽苦笑一聲,垂頭喪氣,任憑淩亂的發絲在臉前放肆的調戲。


    關山月反手攥住華平陽玉手,隻覺心怦怦直跳,嘴唇發幹,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敢輕易開口。


    華平陽慢慢抬頭盯著關山月,過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華平陽突然淚濕雙眸,幽幽地說:“師兄,你愛我嗎?”


    關山月一驚,頓時驚慌失措。


    他自然是一直深愛著她,隻是她從來不知道。


    關山月自從入了山門,一直因為木訥而被人戲弄,尤其是上官雲——如今的紫龍堂主。


    但多次都是華平陽替他解圍,畢竟華平陽是大師姐,又是眾人師父華恆啟的女兒,眾人也不得不忌憚幾分。


    那時候關山月便悄悄暗戀上了華平陽,隻是他從不敢直視華平陽,隻能默默在背後偷望。


    當時的華平陽太優秀,也太好看,令關山月自慚形穢,不敢輕易接觸,害怕被人嘲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後來通過華平陽舉薦,關山月成了華聖尊的臂膀。他對她更是感激莫名,由戀成愛,由愛成癡。


    如今望著眼前嬌滴滴的華平陽,關山月卻不敢輕易開口,生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華平陽抓住關山月手放在自己臉上,喃喃自語:“師兄,你為什麽沉默?為什麽?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嗎?還是你根本不愛我?”


    她說著說著竟趴在桌子上埋頭痛哭,哭得肝腸寸斷。


    關山月忍不住輕撫著華平陽肩膀,“師姐,你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我……師兄一直深愛你,隻是你不知道。”


    華平陽慢慢抬頭,突然驚慌失措,一把打開關山月的手。


    她四處張望,眼神充滿了渴望,“你不是師兄,我要去找師兄,師兄……”


    她猛然起身,卻因酒醉站立不穩,向前栽去。


    關山月忙一把抱住她,隻覺軟玉溫香,沁人心脾。


    華平陽憤怒地望著關山月,以為他要阻攔自己。


    “放開我!誰準你碰我的!”


    關山月頓時宛如受了傷的鵪鶉,縮迴了腦袋。


    他輕輕將華平陽放迴椅子上,“師姐,師兄根本不愛你,不然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羊入虎口。”


    華平陽雙目漸漸無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關山月突然鼓足勇氣,彎著腰斷斷續續輕聲告白。


    “師姐,其實我一直喜歡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師姐放心,我會堅定地站在你身後支持你。”


    華平陽抬起雙目,卻是滿眼疑惑。


    “你喜歡我?”


    關山月不敢望著她眼睛,隻覺太過犀利,盯得他喘不過氣。


    華平陽怒氣漸起,嬌喝一聲:“不要沉默,我最討厭沉默,是還是不是?”


    關山月嚇得一哆嗦,忙語氣堅定迴答:“是,不過師姐放心,我沒……沒有非分之想。”


    華平陽一陣淒笑,笑得關山月心裏發毛,他頓時無地自容,感覺自己像竊賊被抓了現形般。


    華平陽慢慢止了笑,審視著關山月。


    “你是不是想得到我?迴答我!”


    關山月戰戰兢兢,不知道她話中意思。


    “師姐……你別告訴師父,我……”


    華平陽輕輕起身,又突然閉目栽倒。


    關山月趕緊一把抱住。


    她喃喃自語:“我把我自己給你,賞個臉吧,師兄……”


    關山月心裏一陣痛苦,一咬牙抱著華平陽便奔出了山下客棧。


    外麵知了不斷鳴叫,暑氣正盛,關山月頓覺火氣也越大。


    尋一處偏僻溪水旁,輕解羅裳,關山月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遍覽湖光山色。


    隨著最後一塊遮羞布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掉落凡塵,為齊鳳翼和華平陽二人的感情畫上了決裂的句號。


    她閉著眼任憑狂風暴雨撫摸,任憑命運的魔爪蹂躪,隻是雙眉緊皺,痛苦咬牙承受著。


    關山月已經顧不上她的感受,他被四周美麗的景色吸引,已經達到忘情地步。


    他第一次見識這麽誘人的美景,仿佛仙苑瓊閣,仿佛海市蜃樓。


    那白璧無瑕的石塊,宛如美玉。


    那峰巒凸起,宛如一時雙壁。


    關山月仿佛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不斷進發。


    他爬過一個又一個高峰,這才見識了真正的桃源聖地。


    四周樹林茂密,中間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沁人心脾。


    溪水旁邊是一方洞穴,uu看書 ..cm洞口寫著“養屍穴”三個大字。


    所謂養屍便是指保護屍體不會腐壞,所以養屍穴即涵養屍體的洞穴。


    他迫不及待鑽入洞穴,想要領略最奇妙的人間秘境。


    他已經憧憬了十多年,今日總算見識了。


    關山月興奮地進進出出,仿佛孫悟空大鬧天宮般攪得天翻地覆。


    他隻顧自己快樂,卻完全忽略了華平陽的感受。


    她站在洞外手足無措,本能地想去阻攔,卻抬起雙手又無力地放下了。


    那一刻她感覺仿佛被蟲咬了一般,蟲子進入她身體中,攪得她痛苦難忍。


    她第一次有一種身體被撕裂的痛處,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


    這一刻她後悔了,絕望了,也更加恨那個男人,那個拋棄了她的男人——齊鳳翼。


    越是恨他,卻越是想他。


    她忍不住在腦中幻想,幻想兩人還在一起,幻想那洞中之人便是齊鳳翼。


    等關山月弄得遍體鱗傷,渾身絲絲鮮血,他才意識到華平陽的痛楚。


    他急忙抽身,輕聲詢問。


    華平陽卻冷冷說:“閉嘴!”


    他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夢境,讓她覺得自己肮髒,也覺得眼前男子惡心。


    關山月草草穿好衣服,卻手足無措。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也一臉尷尬。


    華平陽依舊閉著眼,抬起手輕輕擺了擺。


    關山月知道她不願看到自己,趕緊疾步而去。


    如今望著眼前華平陽,想起年少時往事,關山月依舊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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