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下了一夜,白天又接上了,整個滁州城被籠罩在雨霧中。


    直到下午雨才停。


    神龍教的信鴿也在此時抵達了據點濟世堂。


    左聖使鄭錦華站在北麵,宣讀了聖相諭令。


    “從即日起撤銷李正淳一切職務,立刻檻送總教!”


    鄭錦華嘴角斜笑,得意洋洋。


    右聖使王秉盛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因此也毫不意外。


    隻不過他與李正淳畢竟情誼深厚,難免多問一句:“前左聖使到底犯了什麽罪要檻送總教?”


    鄭錦華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李正淳擅自襲殺天魔教妖魔使江問天,肆意挑起大戰,其心可誅!”


    鄭錦華擺擺手,護衛立刻押走了李正淳。


    鄭錦華環顧眾人,“地老旨意,今後不必活捉聖童,全力追殺!”


    眾人大驚。


    鄭錦華令眾人就坐,商議追殺聖童的事。


    蒲牢護教趙德鈞不屑一顧,“我們這裏總共七個人,四人重傷,恐怕能稱為高手的就剩下右聖使了。如何追殺?”


    鄭錦華怒容滿麵,趙德鈞話裏話外盡是嘲諷,他又豈能聽不出?


    王秉盛見二人劍拔弩張,一陣暗笑,“逍遙閣目前有三大高手在,我們差得太遠。”


    鄭錦華眯著眼細細沉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一陣大笑,“諸位安心養傷,本使已經胸有成竹,諸位靜觀其變就行了。”


    鄭錦華擺擺手,眾人立刻散去。


    他立刻命人取來信紙,當即寫了兩封信。


    “哈哈,多情自古空餘恨,有了這兩封信,我不信你們還能親密無間!”鄭錦華得意大笑。


    濟世堂往北一裏多便是醉翁酒樓,婉瑩等人正在酒樓休息。


    逍遙閣連折三員戰將,她已經十分鬱悶,如今又下了一天雨,更讓她的心情異常煩躁。


    誰也不敢呆在她身邊,就連晴兒也早就躲到門外。


    婉瑩的脾氣她最清楚,婉瑩平時高貴典雅,溫柔似水;可一旦生起氣來,就像刺蝟一樣,懟得你無話可說,紮得你遍體鱗傷。


    婉瑩站在窗前,望著遠方若有所思。


    晴兒扶著門探出腦袋,抿嘴輕笑,“姐姐要是覺得無趣,我找天賜來陪你下棋吧。”


    婉瑩輕輕側目,“是你自己想找子龍吧,卻要拿我當擋箭牌。”


    “嗬嗬,”晴兒掩唇一下,“那姐姐是同意了?”


    婉瑩擺擺手。


    晴兒立刻會意,飛身而去。


    晴兒前腳剛走,子龍後腳奔到門外,“啟稟小主,有人寄來一封信。”


    婉瑩迴身接過信,拆開一看,麵色越發難看。


    子龍不敢多問,緩緩退了下去,守在門外。


    婉瑩右手一甩,三張信紙飄落地上。


    “子龍,你下去吧。吩咐下去,沒有重大的事不要來煩我。”


    婉瑩輕聲吩咐,語氣十分平淡。


    子龍知道婉瑩語氣平淡,往往是暴風雨來襲的征兆。


    他應了聲,急忙奔去。


    婉瑩慢慢蹲下,一張張又撿了起來。


    不多時天賜來到婉瑩房中,晴兒悄悄退了出去。


    婉瑩直視天賜,麵無表情,“坐吧。”


    天賜忐忑不安,偷偷觀察婉瑩臉色。


    “香雪海是誰?”婉瑩眼皮微抬。


    天賜一驚,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婉瑩口中說出的。


    “你怎麽知道雪海?她是神龍教左聖女。”


    “玉玲瓏呢?”


    天賜更是大驚,“她是神龍教右聖女。”


    “那你更鍾情哪個?”


    天賜一愣,頓時慌了心神。


    “我一直當玲瓏是妹妹,至於雪海,如果不是她的密道,我們根本逃不出神龍教。”


    “所以你喜歡香雪海多一點了?”婉瑩細細瞅著天賜。


    天賜苦笑一聲:“都過去了。”


    “過去?”婉瑩露出不屑神情,“她對你情深義重,你難道一點不憐惜嗎?”


    天賜無言以對,當初他要帶香雪海離開,香雪海當場迴絕了,這件事他一直不願意再提起。


    “嗬嗬,”婉瑩輕蔑一笑,“從來隻見新人笑,有誰在乎舊人哭?”


    天賜一頭霧水。


    婉瑩語氣冰冷,又帶著嘲諷,“某些人啊,薄情寡性,天生多情,真是可惡!”


    天賜點點頭隨聲附和,“這樣的人是很可恨。”


    婉瑩一怔,麵色微怒:“那你為什麽拋棄香雪海?”


    “啊?”天賜神色大驚,“這話從何說起?從來沒有的事啊!”


    婉瑩從袖中掏出一頁信,“那這封信說你給她‘灌酒下藥,被聖尊撞見,嚴加申斥,罰閉門思過三日’是怎麽迴事?”


    天賜目瞪口呆,這件事半真半假,透著蹊蹺,他也十分震驚。


    他半天才緩過神,“當日被聖尊申斥罰過是真的,但從來沒有灌酒下藥!”


    婉瑩甩出第二頁信紙,“那這上麵說你‘勾搭玉玲瓏,酒後失德,舉教震驚’又是怎麽迴事?”


    天賜接過一瞅,失手撕碎了信紙,“我和玲瓏從沒有做過越矩的事,我們隻是知己。”


    婉瑩扔出第三頁信,“那香雪海呢?她為什麽要舍身替你認罪坐牢?”


    天賜麵色大變,急忙起身奪過細看,“不可能啊!雪海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雙手顫抖,眼神閃爍不定。


    “那你緊張什麽?擔心香雪海?”婉瑩仔細觀察天賜表情,“你喜歡她?”


    天賜猛然抬頭,uu看書 .uukanhu “你想問什麽?你又在懷疑什麽?你自己說,那晚我有動你一根汗毛嗎?”


    “有!”婉瑩麵如寒霜,起身步步逼近,“你不說我倒忘了!這是女子閨房,誰允許你在我房中過夜的?現在連鄭錦華都知道了,傳得沸沸揚揚,你讓我以後怎麽做人?”


    天賜一時語塞,不禁後退一步。


    婉瑩又邁進一步,瞪著天賜,“你怎麽不解釋?還有你明明可以喊晴兒、子龍,你為什麽抱著我跳下窗戶?”


    “當時情況緊急,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跳下窗,你能平安無事嗎?”天賜雙目直視,怒氣衝冠。


    婉瑩怒氣衝天,“你一個人便可以擋住李正淳他們,隻要拖住半分鍾,晴兒、子龍便能趕到,你為什麽不這麽做?”


    天賜冷汗直冒,“說來說去,你就是覺得我想占你便宜。好好,我都承認,包括玲瓏和雪海的事,你滿意了?”


    婉瑩玉手砸向桌麵,“現在鄭錦華隨時可以把咱們的事公布出去,日後我怎麽做人?又怎麽嫁人?你想過嗎?你滿意嗎?”


    兩人一個怒氣衝冠,一個怒容滿麵,相互直視。


    天賜一甩手,拂袖而去。


    婉瑩追到門口,突然止了步。


    她歎了口氣,原本隻是想試探下,結果弄巧成拙,不歡而散。


    婉瑩站立片刻,搖搖頭,轉身準備迴房,餘光一瞥天賜正與天佑奔下樓去。


    她急忙扶著欄杆粉唇微張,卻終究沒有喊出一個字。


    婉瑩緊咬雙唇,隻覺一陣寒意襲上心頭,忙捂著心口,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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