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死的人怎麽說?不是不讓你餓死凍死嗎?”


    “誰說他們是餓死凍死的?”陳寬抬起頭說道:“他們明明是病死的,人吃五穀雜糧,生老病死不很正常嗎?”


    陸炳笑了站起身子說道:“你以為我是來和你比辯才的?省省吧!”說著轉頭對手下說道:“給我一份口供”


    “知道了,大人。”手下笑了笑,不是很在意的說道。


    “行了,就這樣。”陸炳用絲帕捂著自己鼻子,邁步向外走了出去,在他身後響起的是錦衣衛猙獰聲音和陳寬的慘叫聲。


    皇宮大內。


    “皇爺,陸炳來了。”李芳低著頭說道。


    “讓他進來吧!”嘉靖語氣隨意的說道。


    時間不長,陸炳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嘉靖之後就是一愣,嘉靖居然在看奏疏,皇上多少年沒看過這玩意兒了?


    “參見皇上。”詫異之後便是謹慎,陸炳提起了心神躬身說道。


    嘉靖點了點頭,繼續翻看手裏麵的奏疏說道:“有什麽事嗎?”


    “迴陛下,陳寬那邊審的差不多了。”陸炳恭敬的說道:“臣來是想問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說來聽聽。”嘉靖停下了手,放下手中的奏疏說道。


    “陳寬並不認罪,嘴硬的很,臣讓人上了刑,可是他也隻認一些小罪。”陸炳低著頭說道:“臣讓人查了一下,順天府任上,他貪汙的錢量並不多。”


    嘉靖明白,一名普通的大明官員,眼中閃過了一抹惱怒。


    來到大明之後,嘉靖一直忙著修煉,但是不代表他沒有去了解這個時代。尤其是他洗精伐髓之後,整個人精力都上來了,他有能力去幹一些事。


    通過奏疏,通過各方麵的情報,他漸漸的整理出了一些脈絡。


    比如大明朝的官員,一個普通的官員,他會貪汙一些錢,但是不多,大部分都是火耗份利之類的。


    做官的時候,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會做一些官官相護的事,但是不明顯,私德之上,也沒什麽虧欠的地方,無非就是好色一些,多取兩個小妾,在這個時代也不是什麽。


    與士紳勾結,盤剝百姓,做的也並不是很過分,整體上看,這就是一個略微有那麽一些欠缺的官員。


    可每一任都是欠缺,三年一任,百姓的日子每一任都下降一些,經年累月,百姓的日子已經可以用苦不堪言來形容。


    可你單獨拿出來一個官員懲治,人家會說你殘暴,會說你嚴厲。


    一方麵大家都這麽搞,物傷其類,唇亡齒寒,自然要阻止你。另外一方麵,他也的確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罪不至此。


    正因為如此,嘉靖才會頗為憤怒,也更堅定了他清掉嚴嵩父子改革官場的決心。


    “嚴家的事呢?”嘉靖再次開口問道。


    陸炳的身子彎的更厲害了,皇上的聲音很不善,顯然已經生氣了,而且是怒不可遏的那種,自己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關於嚴家的事更是什麽都不說。”陸炳低著頭說道:“說我們是在誣陷他的恩師,意圖陷害內閣首輔。”


    嘉靖笑了,轉頭說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臣想去抄了他的家,”陸炳抬起頭說道:“想來會有一些收獲。”


    嘉靖搖了搖頭,陳寬並不是大家大業,他出身貧苦,是靠著科舉出身走上來的,去抄他的家,嘉靖都能想到結果。


    幾萬兩十幾萬兩銀子,兩到三處的田宅,百十畝的土地,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其他,對於一個做的順天府的官員來說,並不多,甚至還有些寒酸。


    可嘉靖覺得多,很多,太多了,因為那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都是百姓的血肉,一分都嫌多,何況這麽多?


    隻是有人會覺得正常,很正常,嘉靖麵帶嘲諷對外麵喊了一聲:“陳洪。”


    “奴婢在。”陳洪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說道。


    “帶著東廠的人去抄家,找一找有沒有陳寬和嚴世蕃勾結的證據。”嘉靖語氣隨意的說道。


    “奴婢這就去。”陳洪翻身爬起來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陛下,錦衣衛也可以做。”陸炳低著頭說道。


    “你是朕的奶兄弟,太損名聲的事不能讓你幹。”嘉靖走下台階來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件好事交給你去辦。”


    “請陛下吩咐。”陸炳挺了挺身子說道。


    “拿著朕的旨意,去把嚴世蕃的官服扒了,然後把他的人抓到詔獄去。”嘉靖語氣輕飄飄的說道,仿佛就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陸炳心頭巨震,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猛的低下頭說道:“臣這就去。”


    嘉靖點了點頭,目送陸炳離開。


    剛剛那一刻,嘉靖想起了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想起了他搞出來的三大案,越琢磨嘉靖就越覺得自己琢磨出了一點意思。


    案子綿延的時間很長,甚至二十幾年以後還有牽扯。


    嘉靖總覺得那些案子就是朱元璋想要收拾人,一個一個的查,太慢了,幹脆弄一個大案子,像個籮筐一樣,把所有人都裝進去。


    隻要是朕不滿的,隻要是朕覺得有問題的,你就進去。清洗朝堂,清洗官場,沒有比這在快速在迅捷的辦法了。


    自己這麽搞,或許也能幾分朱元璋的影子吧?


    邁步走到了外麵,雙手扶著漢白玉的欄杆,喃喃的開口說道:“嚴世蕃,朕要借伱的人頭一用了。”


    京城,西四牌樓。


    作為京城的繁華地段,嚴世蕃選擇把一座廟修建在這裏,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同樣的這座廟也不是一進院子的小廟,而是一座三進院子的大廟。


    工地裏忙的熱火朝天,嚴世蕃一臉不耐煩的坐在涼亭裏。


    “我爹沒說什麽時候讓我迴去?”嚴世蕃梗著個脖子看著麵前的羅龍文說道:“這破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羅龍文有一些尷尬,隻能苦笑著說道:“小閣老,恐怕還是要再忍忍。”


    “忍?忍到什麽時候?”嚴世蕃一拍桌子,憤怒的站起身子,桌子上的茶碗都被他震的嘩啦嘩啦亂響。


    “讓開,讓開,都讓開!”遠處忽然響起了唿和聲。


    嚴世蕃轉過頭看過去,臉上有一些發黑的說道:“京城地麵上誰這麽囂張?”


    “好像是錦衣衛。”羅龍文沉聲說道。


    “錦衣衛怎麽了,錦衣衛就能這麽囂張?”嚴世蕃一臉憤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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