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這錢在稅法裏怎麽可能有?按照大明的法律,商家的稅要收三十稅一,可以說是很輕了。


    即便如此輕的稅,也收不齊,有錢有勢的誰交稅?


    “這個沒有。”李芳搖了搖頭說道:“約定俗成的規矩,朝廷這些年不寬裕,給衙門的錢很少,衙門也沒錢用。”


    見李芳一臉尷尬,事情又牽扯到自己,陸炳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來說吧,主要是事太多,人手不夠,想要做事就要雇人,做人就要花錢。”


    “拿錦衣衛來說,拿俸祿的校尉沒多少人,大多都是招募的力士。做事也全都靠這些人,可這些人沒有俸祿拿,總不能讓他們餓著吧?”


    “除了錦衣衛,尋城禦史衙門,順天府衙門,甚至各個地方的縣都是如此。有的縣衙裏麵隻有兩個到三個捕快是拿俸祿的,可靠這些人做不了事。”


    “想要做事就要自己雇人,要縣令自己出這個錢,縣令的俸祿就那麽多,他還要活著,自然就想辦法弄錢。”


    “份利是誰開的頭已經不得而知了,但大家都這麽收,錢拿上來之後給下麵的人發餉,也能用來做點別的。”


    嘉靖輕哼了一聲,說道:“更多是進了你們這些當官的腰包了吧?”


    陸炳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老爺英明。”


    “那你們怎麽收?”嘉靖想了想問道:“京城這麽大,接這麽多,有的地方繁華一些,有的地方要差一些,怎麽分配這些地方呢?”


    “靠打架,靠權勢。”李芳在旁邊接口道:“不過這麽多年下來,基本上已經劃好分好了,有的地方歸東廠,有的地方歸錦衣衛,有的歸尋城衙門,有的歸順天府,大家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嘉興點了點頭,輕笑的說道:“當真是讓朕長見識了。”


    嘉靖表麵上不在意,心裏麵已經開始琢磨了,這是多少錢啊?怎麽能讓這幫人全都摟到自己的腰包裏去?


    朕的錢,全都是朕的錢,分給他們太心疼了。


    嘉靖意識到了一件事,想要搞錢,自己就需要有一支專業的隊伍為自己搞錢,無論是收稅也好,還是別的方法也好,必須要有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要借鑒美國的聯邦稅務局。


    你做什麽的我不管,但是你一定要交稅,有專業的人士,有專業的武裝,單獨隸屬於皇帝,無論是誰都逃脫不了他們的追捕,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收稅。


    你看看,你看看,還是要出來,在宮裏麵能有什麽見識?


    出來了就知道怎麽辦了,就有錢了,迴去之後就選拔人馬幹這件事。人手完全可以從京營當中抽掉,就算京營精兵簡政了。


    嘉靖這邊琢磨,那邊反而鬧騰了起來。


    店家一臉哀求的說道:“諸位,我已經交過了。”


    “交了嗎?”為首的錦衣衛一臉不滿的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你交給誰了呀?”說著一攤手對周圍的同伴說道:“他交了嗎?”


    “不知道,沒看見。”周圍的同伴也哈哈大笑的說道。


    陸炳臉色一黑,心裏麵大罵,媽的,我在外邊都沒你們這麽囂張,你們這麽囂張,你們爹媽知道嗎?


    今天還讓皇上看見了,你讓皇上怎麽想?


    錦衣衛就這樣?


    嘉靖一把按住的陸炳,對他搖了搖頭說道:“好好看著,別搗亂。”


    陸炳無奈,隻能坐了下來,心裏麵暗自發誓,迴去之後不管是誰的人,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錦衣衛再這麽下去真完了。


    “行吧,咱們也不是講道理的人,不是,咱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為首的錦衣衛,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道:“今天就這樣了,飯錢我們也不掏了,你交沒交份利我們迴去查一查。”


    “如果伱交了,那這件事情就算了,今天的飯錢,就當我們兄弟給你辦事的跑腿費了。如果你沒交,飯錢就當份利了。”


    “諸位,諸位,我真的交了。”店家有一些哀求的說道:“我的也是小本買賣。”


    “別給臉不要臉。”一個錦衣衛臉色一黑,將手中的繡春刀往桌子上一拍,大聲的說道:“我現在懷疑你這裏窩藏亂黨,我要搜查。”


    門口膽小的客人轉身就跑,連飯錢都沒給。


    店家一看這一幕,知道沒辦法,苦果隻能自己咽下去,連忙躬身說道:“是我不會說話,多謝幾位大人幫忙才是。”


    “這還算句人話,”錦衣衛幾個人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向外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哈哈大笑,態度十分囂張。


    等到人走了之後,屋子裏麵響起了呸呸呸的聲音。


    “老爺。”陸炳轉頭看著嘉靖,臉上極為尷尬。


    李芳在旁邊眯著眼睛看笑話,以前的錦衣衛沒這麽囂張,自從陸炳當上了錦衣衛都指揮使之後,錦衣衛是越來越囂張了。


    陸炳得到了皇上的寵幸,地位非常不一般,東廠都被他們壓一頭,誰還敢招惹他們,囂張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嘉靖搖了搖頭,這都不是整改不整改的事,根子上隊伍就出了問題。


    “你迴去好好收拾收拾。”嘉靖拍了拍陸炳的肩膀說道。


    “是,臣明白。”陸炳點頭說道,心裏麵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皇上這樣可有可無的態度,反而讓他難受,這要挨罵一頓反而好了。


    在嘉靖的心裏,因為已經被他pass掉了。


    真想要一個如臂使指的隊伍,他也要重新訓練一支。況且錦衣衛的名聲太臭了,自己要彰顯新氣象,首先就要廢除錦衣衛。


    迴頭還要廢除東廠,讓那些人看看,自己這個皇帝是要做盛世仁君的,名聲好了才能好辦事。


    私底下再成立一個潛龍衛暗龍衛,叫什麽不重要,是那個東西就可以。


    自己要親自打造,有專業意識,經過專業培訓,人員也經過專業選拔,素質過硬,對自己忠心耿耿,現在的錦衣衛和東廠,完全不合格。


    對了,說起對外展現,自己好像可以幹點別的,永不加賦怎麽樣?要不幹脆就免了天下的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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