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郊外。


    武清衛指揮使沈潢陪同薑堰出行。


    難民先頭隊伍早已抵達,他們個個灰頭土臉不成人形,甚至有百姓用板車拉著早已死去的親人,眼神空洞而又麻木。


    薑堰不忍睹視,吩咐禁軍維係秩序,不許欺壓百姓。


    話音剛落,遠處難民隊伍傳出騷亂,廝打和慘叫不絕於耳。


    一名禁軍副官,兇狠地鞭撻一位年輕姑娘,那姑娘正當妙齡,秀發散亂,麵容沾染清淚,髒兮兮的裙袍盡是汙泥,一道道血痕猙獰交錯。


    副官渾然不管她哭得撕心裂肺,鞭撻之餘罵罵咧咧:“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被廷尉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氣!再不跟老子走,老子打死你!”


    啪!


    鞭子陡然一停。


    沈潢穩穩接住長鞭,不待副官迴神一腳踹翻!


    百姓們趁機將女子扶起,血跡染紅她的裙裾,觸目驚心。


    “誰敢動老子?”


    副官在禁軍多年何時被人踹過,驚怒中掙起身抽刀反擊,當看到神色冷漠的薑堰和皺眉的沈潢近在咫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駭然跪地,冷汗順著脊梁骨往外冒。


    “官家,為我們做主啊!”


    百姓見大人物登場,紛紛倒頭便拜,那姑娘愴然悲鳴,泣不成聲。


    薑堰目視瑟瑟發抖的副官,不怒自威。


    副官像條狗般快速爬來,煙塵陣陣。


    “殿下,李廷尉說流民中有風華正茂的姑娘,專令小的為他挑選絕色迴去把玩,有重金賞賜。”


    “誰是李廷尉?”


    薑堰隻知禁軍除卻統帥,還有四門廷尉,卻未曾見過。


    沈潢正色道:“李廷尉本名李誕,乃好色之徒,全仗李將軍萌陰,才爬上廷尉之職。”


    “原來是李江的兒子。”


    薑堰有印象了。


    李江曾官拜征遠將軍,頗有功勞,子嗣卻如此不堪。


    “將李誕抄家,綁來掛在難民營的門樓上,暴曬三日。若李將軍找來,轉告他,此乃小懲,再犯便斬。”


    “得令。”


    沈潢難掩興奮,李將軍的兒子別人不敢動,但太子敢!


    如今大夏朝局動蕩,太子殺伐果斷,令人欽佩。


    沈潢親自帶領一彪武清衛,殺奔禁庭。


    解決了李誕,薑堰將血染的鞭子撿起,遞到女子跟前,溫聲道:“他打你多少鞭,你可還一倍迴去。”


    “謝官家!”


    薑堰本以為她體弱,打算找個青壯幫她討還公道,豈料她擦幹清淚,忍著劇痛,抄起鞭子就抽!


    啪啪啪——


    副官被抽得滿地打滾,慘叫如同殺豬一般,引得難民們爭相叫好。


    不遠處的禁軍也大唿過癮,這副官是李誕的狗腿子,平日狗仗人勢作威作福,騎在兄弟們頭上拉屎撒尿,今日總算被太子殿下逮個正著!


    女子一口氣抽了幾十鞭,可能急火攻心和受傷的緣故,抽完便嬌軀一顫當場昏厥過去。


    薑堰一把攬住玉腰,暗暗苦笑一聲,喚禁衛將她送去醫館,隨後下令將副官斬首。


    “太子殿下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副官臉色烏青,拚了命地磕頭。


    薑堰眼底揉不得沙子,冷漠地觀看禁軍行刑。


    咕咚一聲,副官人頭落地,叫好聲響徹雲霄。


    “你們這幫混賬,放開我!”


    一個青年被五花大綁而來,正是李誕,對上薑堰冰冷的目光,他噤若寒蟬,“殿下,求您看在我爹份上,您饒過小的。”


    薑堰道:“國法難容。將副官首級同你掛在一起,主仆作伴也不寂寞。”


    “殿下饒了我吧!”


    李誕又哭又叫也無濟於事,和血淋淋的頭顱一並吊上門樓。


    “是太子殿下!”


    “叩謝太子!”


    “我們大夏國有救了——”


    ……


    百姓們聽聞嚎叫,方知美玉公子身份。


    嘩啦!


    難民營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有了為民請命的太子爺,大夏國一定可以重迴盛世!


    薑堰高聲道:“大家且放寬心,大夏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子民,災情終究會過去。”


    “太子千歲!”


    ……


    薑堰在無數崇敬的目光中離開了難民營。


    林卓神出鬼沒,“摘星樓那邊到齊了。”


    “好,本宮去赴宴。”


    昨日和田雨相約摘星樓,隻要撬開幾位商賈的嘴就可以平息災亂。


    摘星樓作為京城老字號,達官顯貴名門望族,常來作樂,今日卻似稍顯冷清。


    林卓笑道:“殿下昨夜斬殺柳茂青,消息傳遍京城,無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您的眉頭。”


    商人比官吏還要圓滑,一點不給缺糧的太子找茬的機會。


    摘星樓頂層雅間,南陽商鋪、大陳商行、盛世糧莊的三位京師負責人都到了,作陪的正是紅裳飄飄的少年俠客,田家少爺田雨相。


    “田少,婚配否?”


    南陽商鋪掌櫃陳永年,越看少年越是喜歡,此等俊美無雙的兒郎,不知便宜誰家的女兒。


    田雨相略顯尷尬,“小子年幼,家業未立,豈不是害了別人。”


    “田少過謙了,單憑您家老爺子的名號,和田氏近些年的影響力,如您這般富家少爺,娶妻大可挑挑揀揀。”


    一席話惹得剩下兩個老家夥哈哈大笑。


    田雨相眼眸一淩,三人才意識到過了,趕忙奉茶,氣氛方才迴暖。


    大陳商行的陳楚憤憤道:“田少口中的林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如此托大,要我們苦等?”


    田雨相啞口無言,算算時間,林卓也該到了。


    思量間,薑堰孤身進門,三個老頭頓時心驚,“好一位翩翩公子,這般氣度定非常人。”


    商賈世家看人看物的眼力非同尋常,在薑堰進門的那一刻,他們隻覺貴氣逼人,便是互相使了眼色,此子八成是官家子弟。


    田雨相興衝衝地迎上薑堰,“林兄,你可算到了。”


    薑堰歉然道:“抱歉,方才處理一些事務耽擱了。”


    田雨相也不在意,拉著薑堰介紹三位掌櫃,最後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是盛世糧莊的掌櫃,金來喜。


    雙方見禮。


    薑堰直奔主題,詢問糧秣之事。


    田雨相笑吟吟地說:“我昨夜清點過,田家京師儲藏的糧食尚有五萬石。林兄憂國憂民,小弟每石取一錢足矣。”


    一錢?


    三位掌櫃神情怪誕,搞不清田雨相和神秘的林先生是何關係,簡直白送。


    薑堰也吃了一驚,田兄弟是否太真誠了點。


    尋常時節糧價五錢一石,而京師現今的糧價卻高達五兩一石,足足翻了十倍,田雨相一錢就賣,說是白送毫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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