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紂為虐,若不身死,如何對得起八閩百姓?”


    因這玉佩,薑堰已是十分疑慮,見張氏如此說,更是奇怪。


    “敢問夫人出自何處,為何要說助紂為虐?”


    張氏冷笑連連。


    “也是,你自然不知這其中貓膩。”


    “可曾聽聞交趾?”


    交趾二字一出,加上張氏姓張,薑堰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自太祖高皇帝起,在寧州設下滇王府,滇王是異姓王,姓張,形同明朝朱元璋所設沐王府,時代相傳,永鎮南方,抵禦交趾。


    寧州屬右軍都督府管轄,成分複雜,尤其寧州一帶軍政要務,皆係滇王一身。


    至當下時,因滇王張辰與交趾交好,又識時務,楊開懷便並未動他,依舊令他鎮守寧州,隻是將政權分離,隻給了他軍權。


    按理說,滇王應當已無角逐資本,為何竟能將觸手伸到江右、八閩等地?


    張氏還道薑堰並未猜出,便介紹了一番家世,隨後道:“我父將我嫁與顏程,是要他穩住八閩局勢,並平寇剿賊,不想其竟陽奉陰違,實在令人作嘔!”


    張氏此話一出,薑堰這才釋然一笑。


    既然為妾,想必張氏應是滇王庶女。


    若是嫁與尋常人,為妻尚可,嫁與布政使,為妾實屬正常。


    至於所謂平寇剿賊,怕是滇王說了些場麵話,張氏卻信以為真了。


    人皆說滇王不參與世俗紛爭,現在看啦,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不過至少目前,薑堰尚無心整治滇王。


    若是此人真與顏程沆瀣一氣,飛魚衛那邊必然知曉。


    況且張氏這等表現,足以證明二人並無聯係。


    張氏嫁與顏程,不過是滇王暗中布局罷了,並未觸及薑堰底線。


    畢竟與這等隻顧貪腐之人不同,滇王好歹永保南方安定,令交趾不敢進犯。


    如蕭氏一般,有點小心思實屬正常。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顏程已跑,此後怕是再不可能卷土重來,你速迴娘家,將此物交與你父。”


    薑堰自金銀珠寶與糧食中尋來一塊上等絲綢,又找來好墨,好硯,研磨之後,提筆寫下四個大字:“不忘卿功”!


    張氏自然知道這話是何意思。


    所謂卿,乃是愛卿之意,此人如何敢僭越?


    “您莫非......”


    “實不相瞞,本宮便是當今太子薑堰!”


    張氏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太子出現在此,已讓人瞠目結舌。


    關鍵是其身份!


    他竟偽作山匪,且不調動官軍,憑借號召力,竟能將八閩行省握在手中!


    換言之,哪怕此人不是太子,這大夏江山,亦遲早落入其手!


    “顏程若知是敗給殿下,怕定然釋然!”


    薑堰不置可否。


    “你且放心,本宮分得清忠臣奸臣。”


    “你父雖說有些僭越,到底有功於社稷。”


    “讓他暫且穩住,來日局勢明朗,再站隊亦不遲!”


    張氏連忙點頭,並雙手接過絲綢。


    薑堰叫來兩名飛魚衛護送張氏,旋即迴到福州城。


    剛一進城,便見百姓跪在路旁,簞食壺漿迎接!


    薑堰忙問道:“諸位這是何故?”


    有一老者答道:“頭領,您手下將士,個個皆是英雄好漢!原本進城時,我等怕被搶,都躲了起來。”


    “後來見無人搜屋,便出門來看。”


    “想是大家攻城累了,都在街上睡著了。”


    “這個時節極潮,我們便邀請好漢們進屋。”


    “誰知將士們抵死不進!”


    “人心都是肉長的,大家看不下去,便做了些吃食去送,不想他們還是不受。”


    “說是您有命令,於是我們隻得來找您!”


    “求頭領開恩,為眾將士著想,收下吧!”


    “請頭領收下!”百姓齊聲,聲振寰宇!


    薑堰微微一笑。


    何為民心所向,此即民心所向!


    然而饒是如此,薑堰亦不能受。


    百姓貧苦,武夷山又十分富庶,若是拿了,怕是得不償失。


    “諸位聽我細說!”


    “武夷山吃喝不愁,卻非我等之功,乃是搶劫附近山頭、官軍所得,實是出自諸位。”


    “如今怎好再拿?”


    “我向諸位保證,山匪橫行已是昨日,今朝之後,再無紛爭,諸位定可一世安詳!”


    眾人聞聽此話,紛紛磕頭。


    薑堰分文不取,入得城中,開始整飭城務,分編新得之軍,並修築防禦工事。


    到底讓顏程逃走,且八閩境內官軍極其分散,還有都督府主力並未出動,不得不防止其卷土重來!


    與此同時,福州被山匪攻破一事傳遍大江南北。


    梁錚、李春宇自然知曉此乃薑堰所為,卻亦驚歎連連。


    此次八閩之行,他並未暴露身份,隻憑聚來山匪,便可輕鬆將福州收入囊中,果然厲害。


    夷洲島上,聽說武夷山鬧的極兇,山本忙叫來人並道:“你速將此信交給嚴絳!”


    此次攻陷福州,嚴絳聲勢浩大,八閩一帶更是威望十足,若是能將其拉攏,日後必有大用。


    京城亦隨之震上三震。


    文淵閣內,四位大學士麵麵相覷,各懷鬼胎。


    魏因濟冷然道:“這山匪竟敢如此僭越,必須速速發兵,令其知曉,此乃大夏境內,不得囂張!”


    鄭乾附和道:“太子殿下正巡視江南,若是令山匪做大,怕是要危及儲君,必須嚴懲!”


    司馬軍自然知曉,這所謂嚴絳,便是薑堰,並不理會二人,看向楊開懷。


    楊開懷一如既往不動聲色,臉上堆笑,麵帶春風。


    “楊首輔比我等年長幾歲,見多識廣,依您看來,該當如何?”


    楊開懷冷笑連連。


    這司馬軍實在惡心,這種時候,竟還逼迫自己發聲。


    不過無妨,就算薑堰鬧的極兇,三千重甲步兵已在路上,還有夷洲海賊虎視眈眈,這次薑堰必定有去無迴!


    “依老夫看來,此事還應由司馬大人全權處理。”


    “老夫畢竟上了年紀,此等事應當交予你們這等後起之秀,也好練練。”


    “省的旁人說老夫把持朝政,並不通融!”


    司馬軍嗤之以鼻。


    楊開懷心中所想,司馬軍最是清楚。


    他八成是想借機殺掉太子殿下,並且不願背鍋。


    若是此事由自己決定,日後事發,在陛下麵前,也有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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