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包括十一府知府、一散州知州、江東十六衛中半數指揮使、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還不算賦閑在家之人,怕有百人之巨!”


    薑堰點頭。


    文官集團果然勢力極大。


    自太祖皇帝建國起,為防止地方勢大,不受朝廷節製,地方上便設置布政使司與按察使司,前者負責政務,後者負責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與監察職能。


    軍權則交由都督府全權負責,不與地方產生交際,即所謂三權分立。


    此計甚妙,以至於布政使往往與按察使意見相左,碰到軍事問題,更難以和都督府達成共識。


    因此有了千奇百怪的臨時官職,比如巡撫、總督等。


    不想江東文官竟然短短數年便手握軍政司法大權,儼然一個小朝廷。


    怪道他們竟敢利用倭寇,時值大夏內憂外患,一旦時局有變,他們甚可直接起兵!


    不過話說迴來,淮南素來與江東不和。


    李春宇矯枉過正亦未可知。


    “布政使、指揮使、按察使以及都督同知皆抓,凡此以下,皆先不動!”


    “大人此言差矣!斬草必除根,若不能動其根基,此次行動便要付之一炬了!”


    “你敢抗命?”


    “下官不敢!”


    “動手吧!”


    “是!”


    當夜,江東布政使司衙門後院。


    楊開懷與一位中年男子對飲,麵前是數十名歌姬,正翩翩起舞。


    “楊首輔,您主動到來,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哪裏哪裏,世人皆知劉文元才華橫溢,老夫到此,實是訪仙問道,是老夫榮幸。”


    二人相視一笑。


    “楊首輔竟能做出如此正確抉擇,看來我等不得不向您俯首了。”


    “劉大人放心,江東一帶免稅不說,老夫亦定當助你平了淮南李春宇等人!”


    “楊首輔何出此言,李春宇一介草民罷了!”


    二人再次皮笑肉不笑,顯然各懷鬼胎。


    江東文官已把持住軍政司法大權,隻缺時機,因此不可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借楊開懷隱蔽,實乃上乘選擇。


    況且有了楊開懷支持,江東便可更上一層樓,屆時財寶糧草更多,也好為日後做準備。


    至於楊開懷嘛,他自然知曉江東文官心中所想,但看破不說破。


    畢竟這類人看似精明,實則不過碌碌之輩。


    可以利用不說,來日甚可用來借刀殺人!


    二人誰比誰高興,不想正在這時,忽的有十名飛魚衛闖入!


    “奉太子之名至此,請劉大人隨我等走一遭吧!”


    劉文元鎮定自若,起身道:“楊首輔,我府上還有好酒,待我歸來,咱們痛飲!”


    楊開懷更是見慣大風大浪,笑道:“劉大人慢走,老夫定然等您歸來!”


    劉文元被帶走後,楊開懷當即返迴住處,叫來楊源。


    “你速命魯強率人前來!”


    “劉文元被抓了!”


    楊源大驚。


    “這薑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莫非要當場和江東文官翻臉?”


    “無論如何,此事已成,薑堰所犯大錯,必然不可挽迴。因此我等若是能渾水摸魚,再好不過。”


    楊源當即遵命。


    十幾日後,昔日威風凜凜的諸位大人盡皆被關進杭州監獄,民間流言四起。


    梁錚坐不住,來見薑堰。


    “大人,若是無這些人壓著,亦或者他們在背後攛掇,一旦江東大亂,便不可收場了。”


    薑堰看了眼梁錚。


    “梁先生,你可曾記得,揚州還有位藩王,名叫穎王?”


    “與其有何關係?”


    “原本想瞞著梁先生,可惜若不讓你知曉,你恐壞我大事,便告知你吧。”


    薑堰將杯蓋放在桌上。


    “此乃江東文官手上籌碼,已在明麵,各方自然惦記。”


    “俗語有雲,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如今我等若是通過穎王告知他們,我等必搶,其人該當如何?”


    梁錚聽的雲裏霧裏,微微搖頭。


    薑堰拿來茶杯,又將杯蓋蓋迴茶杯。


    “我們得到之後,再有人將其拿走,他們再將其人攻破,試問誰還知曉這杯蓋現在何處?”


    薑堰碰了一番,將杯蓋砰碎。


    話已至此,梁錚這才明白其中道理。


    怪道十幾天來,江東雖然流言四起,可地方豪強好似有統一調配一般,竟無一人趁衙門無人而鬧事。


    薑堰將所有計劃通過穎王告知江東眾文官,饒是他們防下,亦會有其他人覬覦。


    畢竟楊開懷亦非好惹的,如此巨大利益,自然十分垂涎。


    因此他們定然會反其道而行之,暫且不鬧事,讓薑堰將他們經年累月所屯糧草金銀帶走。


    之後再令倭寇伏擊薑堰,將金銀糧草放在倭寇處,待時機成熟,以剿匪之名搶迴,並隱瞞下落。


    薑堰將碎片全部撿起放在桌上,“他們所求不過這些蠅頭小利,也正因如此,便會全部入局!”


    薑堰茶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可是楊首輔呢?遼東兵亦非好惹的,我等一定小心。”


    “不必在意,遼東兵也就欺壓百姓尚可,真要硬碰硬,絕非對手。況且南方並非北方,地形地利優勢可令我等無往不利!”


    梁錚哭笑不得。


    “這局雖布的精妙,可若是我等難以戰勝倭寇,或者失敗了,該當如何?”


    薑堰冷然道:“你為何覺得,能破瓦剌的殿下會敗給這等人?”


    梁錚幡然醒悟。


    也是。


    陰謀詭計他們自然擅長。


    可真要論起打仗來。


    恐怕他們加起來都非外敵對手。


    而薑堰則與他們截然相反。


    既能玩陰謀詭計,正麵對決又十分擅長,如何能輸?


    直白些說,他們並非沒有腦子,而是孱弱的能力使他們不得不屈服!


    “梁先生,既然你知曉來龍去脈,就去幫本將軍審問他們吧。”


    “記住,一定要問出金銀和糧草的下落,並且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怎麽說呢,就是你既非常在乎金銀與糧草,又強行裝作不在乎,然後破綻隻有一絲一毫。”


    梁錚笑道:“大人放心,說書講究傳神,尤其表情,要符合人物,小人最懂其中貓膩!”


    “好,你去吧。”


    梁錚領命退下。


    與此同時,薑堰寫信給陳玉山。


    陳玉山接到命令,便率人動身。


    消息自然傳到穎王府。


    薑晗大喜。


    “薑堰無形中竟助我們一臂之力,你速前往江東,告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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