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的這個迴答真是大大出乎了秦西的意料。


    他連忙問道。


    “沒見過?衙差大哥,你仔細看看。這白鹿玉佩不應當是白鹿州府衙的玉佩嗎?”


    年輕衙差卻還是搖了搖頭。


    “公子,我實在是沒有見過。”


    秦西心裏隻覺不可思議。


    這位衙差怎麽會不認識這枚玉佩呢,難道是那位富商專門跟自己開了一個玩笑不成?他應該不會是這麽無聊的人吧。


    原以為自己一旦拿出這個信物,府衙裏麵便會立刻搬出八抬大轎來把自己迎進府衙。然後一個個端茶送水,捶肩揉腿,好不殷勤才是。


    怎麽這衙差反而會一口咬定自己沒見過這枚玉佩呢?


    秦西思索一番,心裏有些明白過來。


    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莫非這衙差跟自己在這裏打啞謎其實是想跟自己索要人事不成?


    得,拋磚引玉吧。


    秦西從荷包之中拿出一兩銀子塞到了年輕衙差手裏。


    “衙差大哥,你再好好想想。”


    衙差原本早已不耐煩,要不是看眼前這人一副貴公子的打扮自己未必惹得起,他早就想把他轟出去了。


    但這位公子居然很懂事地拿出銀子孝敬自己,衙差連忙笑眯眯地接了下來。


    “謝公子!謝公子!可是實話說,您這玉佩我確實是沒見過啊。”


    秦西有些詫異。


    莫不成還真是那位富商無緣無故地戲耍自己不成?


    對了,既然沒問出玉佩來曆自己能把銀子討迴來不...


    秦西正心中糾結之際,站在府衙門口另一旁的衙差湊了過來。


    “公子,你的玉佩可否讓給我看看?”


    這位衙差麵相上就要比秦西眼前的年輕衙差要老上許多,雙鬢染霜,約莫已有五十上下了。


    秦西當然不會拒絕,他立刻將玉佩交給了那位年老的衙差。


    年老的衙差接過一看,一眼便認了出來。


    “我知道。這確實是我們白鹿州的玉佩。”


    年輕衙差聞言一驚。


    “我怎麽沒見過?”


    老衙差指著玉佩上麵的飛鹿圖案說道。


    “你沒見過是正常的,這是十年前上一任的老知府所留下的玉佩。你是這幾年才來的衙門,哪裏會認得呢?”


    經老衙差這麽一提醒,秦西終於豁然開朗。


    怪不得自己總感覺那位富商似曾相識,原來他正是老爹以前的頂頭上司白鹿州周知府。自己小時候是見過他幾次,隻是過去了十多年,自己也沒什麽印象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在國清寺的時候老知府一看到自己反應就這麽大,還會將玉佩交給自己。想來正是因為自己和老爹年輕時長得很像,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隻是不知道這位老知府特地留下玉佩的憑證,還讓自己來這白鹿州究竟有什麽事情?


    老衙差連忙向秦西問道。


    “公子,是誰交給你這枚飛鹿玉佩的?”


    秦西答道。


    “是一位年逾六十的富商。”


    老衙差點點頭。


    “沒錯,那就是我們的老知府。”


    他轉身看向那位年輕衙差。


    “小魯。我帶這位公子去一趟老知府的家中,就麻煩你一個人先看守這裏一陣子吧。”


    那位被喚為小魯的年輕衙差點點頭,臉上漠不關心。


    那位年逾六十的上任白鹿州知府,自己當然知道。可他如今早已離任,和自己也扯不上有什麽關係。時代早變了,誰會在乎那個老不死的?


    年老的衙差點頭說道。


    “公子,還有這位小姑娘。你們一起跟我來吧。”


    秦西和芸瀟點點頭,兩人一起跟在老衙差的身後。


    三人行在路上還沒走出幾步,老衙差突然轉身向秦西開口問道。


    “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秦西微微一笑。


    “我名叫秦西。也是白鹿州人士,家住臨江縣。”


    老衙差褶皺的臉上,昏暗的眼睛頓時發光。


    “公子!那臨江縣的秦捕頭,莫非就是...”


    秦西點點頭。


    “是,是我的父親。”


    老衙差臉上大喜。


    “其實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你就是秦捕頭的兒子,你和秦捕頭年輕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啊!”


    秦西也不意外,在這個自己父親曾經擔任過捕頭的白鹿州府衙有人能認出自己自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衙差迴想起了當年的往事,不禁深深一歎。


    “唉。想當年秦捕頭和老知府都還在府衙裏,那時的白鹿州府衙是多廉潔啊!我們府衙裏的所有人都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對得起公堂上‘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唉,可如今呢...”


    秦西自然新生好奇。


    “如今這白鹿州府衙如何?”


    老衙差突然間冷冷一哼。


    “如何,還能如何?外有水寇肆虐,內有乞丐遍地。秦公子,你說府衙如今如何呢?要是秦捕頭和老知府還在,哪裏容得下他們這般放肆?”


    秦西聽出老衙差口中忿忿不平之情。


    城隍廟的小乞丐自己是知道的,但這水寇的事情自己可從來沒有聽過。


    “這水寇之事是指什麽呢?”


    老衙差搖了搖頭。


    “公子。這些事情你也別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隻怕說出去都要笑掉別人的大牙啊。u看書 .uukanu ”


    秦西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麽。


    三人就這樣一路沉默著來到白鹿州老知府的家中。


    這是一座尋常的宅邸,沒有守衛,大門敞開。


    三人一起邁進院中,院中也未見什麽假山水亭。隻是幾塊石頭、幾叢竹、幾座花盆、一院籬笆。比起尋常知府官員的宅院來說,這裏的布局可謂是簡單至極,沒有一絲一毫的奢華甚至可以稱得上寒磣兩個字。


    隻見一位發須皆白的老人正在籬笆之下,他正拿著鋤頭耕種這片被籬笆圈起的小菜地。


    老衙差看到老知府,連忙小跑上去高聲唿喚。


    “老知府,老知府。”


    不像官員,倒更像一位農民的老知府聽到唿喊放下了鋤頭。


    他迴頭一望,臉上滿是笑意。


    “喲,老李你來啦?我這白菜剛剛收成,要不要拿點迴去嚐嚐鮮?”


    老衙差興奮地跑到老知府的身邊,對著老知府一笑。


    “來啦,老知府。菜先不急,您先看看我帶著誰來了?”


    老知府一臉疑惑,目光看向老李的身後。


    一位劍眉星眸的公子正朝著自己走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漂亮的小丫頭。


    當老知府看到秦西的時候仿佛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老秦正向著自己走來,猛然間讓老知府想起了年輕時的很多事情。


    那時的自己意氣風發,那時的老秦威風凜凜,那時的白鹿州是一片朗朗乾坤!


    老知府呆愣在了原地,喃喃說道。


    “老秦啊,我總算把你的兒子給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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