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業當中,四下紅羅高掛。尤其茂德帝姬所在小院,連樹上都裹上了紅羅錦緞,點綴著金花與鍛花。來往宮娥,都是一身嶄新的行頭,臉上也都精心妝點過。整個小院內,都飄動著上好桂花香油的味道。


    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小小身影,也打扮得跟個錦緞娃娃似的,正是柔福帝姬。身後兩名宮娥跑得氣喘籲籲的也跟不上她這位小祖宗。院子中往來的宮娥見到柔福帝姬,都斂衽向她嬌聲行禮。柔福也不搭理她們,一頭就撞進了姊姊所在的屋子裏麵。


    茂德帝姬早就交待了,不許人來打攪她。所有人也都知道茂德帝姬的心情,下嫁這麽一個逼著父親退位,大哥被囚,一家都從延福宮中被趕出來,還被他手下甲士牢牢監看著。名為大宋燕王,實為罕見的亂臣賊子,那個叫做蕭言的北蠻子。茂德帝姬這位原來見自己皇城外的娘家舅舅都會害羞的人物,如何心情能夠好得起來?


    此間所有人等,也隻能無視茂德帝姬的心情。說實在的,大家還很希望茂德早點下嫁於蕭言。在禁中和在別業都是一般,各種宮闈秘聞還有朝中大小事都會私下傳得飛快。誰不知道這是太上複起的一個機會?雖然不大明白蕭言為什麽又突然要拉進和太上的關係,現在延福宮中那位官家又是什麽樣個心情。可所有人都是樂見其成。


    原來趙佶是大宋開國以來皇權最為強大的君王,作為這些跟著趙佶一起軟禁,最為親近的身邊人。當時也是借著趙佶的勢頭,在汴梁有著各自的威風,各自的好處,各自的門路。頂兒尖的如梁師成權傾朝野十餘年自不必說,就是趙佶身邊一個小內使,小宮娥。對那些揣摩上意的大臣透露一下趙佶每天的心情如何,這兩天對什麽比較喜歡,在禁中提到哪個人態度怎麽樣。所得就至少能讓家人在汴梁豐衣足食,儼然員外之家。


    跟著趙佶一起倒黴,那是沒辦法,現在眼前又出現了曙光。讓他們如何能不興高采烈?茂德帝姬這個害羞貌美的天家女兒,為了所有人的利益,委屈也就委屈了罷。


    總比唐時公主宗室女,遠嫁塞外,在臭烘烘的帳篷裏過一輩子好罷?


    現在茂德是最要緊的人物,她說不許去打擾她。就真沒一個人敢去打擾她。從她居所旁邊經過,一個個都放輕了腳步,大氣也不敢喘。


    不過柔福是例外,誰也沒去攔著她。茂德往日就是柔福的小尾巴,也隻有在這個妹妹麵前害羞帝姬才會嘟嘟噥噥的小聲說小聲笑。現下大家是巴不得柔福多過來一些,天天黏著茂德才好,下嫁之前,好歹將這位寶貝帝姬一直哄開心點。


    柔福一把就推開了門,幾名木頭一般站在外間喘氣都是小口朝外吐的宮娥忙不迭的斂衽行禮下去。柔福隻擺擺手,目標還是直指姊姊的閨房。


    一進門就看見閨房中窗戶簾子也放了下來,屋子裏麵光線暗暗的。而茂德就坐在窗前,一身素淡,未曾梳妝,明顯也消瘦了些,靜靜坐在那裏,聽見門外響動,才抬起頭來。


    雖然素麵朝天,茂德的容色卻不曾消減半點。仍是娥眉如黛,膚白似玉,櫻唇若暈。大大的眼睛望向人都沒了焦距,卻更顯得波光斂動,如夢似幻。


    真正美人,不管是什麽姿容,都是傾國傾城。


    柔福看著姊姊這樣,站在門口也歎了口氣。上前搖著茂德胳膊:“姊姊,你幾日沒出門了,用膳也比貓兒吃的還要少。娘娘擔心你,要我勸姊姊出來透透氣,走動一下............要不我們去那什麽高爾夫球場去玩兒?天氣已經不冷了,太上爹爹也教會我打球了。我教你好不好?”


    姊姊這般心情,和茂德感情最深的柔福自然也是鬱鬱。每天也是飯量大減,原來一頓飯可以吃四隻鵝腿,一大碗羊肉湯,再加上各種果子。現在不過一半的份量。對那個逼迫自家姊姊下嫁的南來子恨之入骨,小紙人做了不知道多少,每天按照三頓飯拿鞋底狠抽。


    太上爹爹和娘娘這幾天忙著各種事情,別業沒原來禁中那麽多人手,那麽完整的侍奉天家的機構,嫁女這種事情,不少都隻能親自插手了。兩人也一心要將這次婚事辦得華麗富貴轟動,不時的催要各種東西,要來了還親自查點。有點空閑時間就拉著梁師成,幾人閉門密密的商議著什麽。這個姊姊,也隻有柔福經常來看顧了,小公主這幾天跑來跑去,腿都累細了。


    茂德勉強一笑:“娘娘既然擔心我,為什麽不來看看我?還讓妹妹你來傳話?”


    柔福唉了一聲:“還不是那個蕭蠻子的手下姓方的那個學士來了?別看他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其實也是滿肚子的狼心狗肺,我都看穿蕭蠻子他們那一幫人了。他親自送來姊姊你的嫁妝,還有賞賜蕭蠻子的賜物。給蕭蠻子的賜物是玉腰帶,緞靴,塵笏,金荔枝花鞍,金絲猴毛皮鞍墊,駿馬四匹,紅羅一百匹,銀器一百對,衣料一百身,聘禮純銀一萬兩............蕭蠻子倒舍得給自己!


    ............姊姊你的嫁妝珍珠六盤,五彩錦雞九隻,四鳳凰盤繞攢珠鳳冠一頂,雉雞錦褙子一領,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帶一條,玉龍冠,綬玉環,北珠冠花梳子環,七寶冠花梳子環各一,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領四時衣服等二十四箱,還有累珠嵌金寶器,塗金器,貼金器,出行貼金轎子,錦繡銷金帳幔,擺設,席子坐褥,大食地毯,屏風............姊姊你去看看麽?這可全是姊姊你的家當啦!”


    柔福掰著手指在那裏嘟嘟囔囔的說,虧小丫頭記性好,居然能說得一件不漏。雖然很對不起姊姊,可是忍不住臉上還是浮現出羨慕的神色。哪個小女孩不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場風光華麗完美的大婚?這次婚事,各項事宜都是最頂級的,遠超以前下嫁的各位公主帝姬————開國的時候是天家也沒那麽大家當,後來就是公主帝姬多了,更不用說趙姓宗室女滿汴梁,連商人家都能娶好幾個縣主,自然不可能擺出多大場麵。茂德此次出嫁,規模富貴處,絕對空前。由不得柔福不羨慕。


    看著妹子閃閃發光的眼睛,茂德淒然一笑,輕聲道:“不管是駙馬賜物,還是帝姬嫁妝,有全是駙馬送過來了麽?就算是奢華未有,難道是天家的體麵麽?我不去看,到時候將我一輛牛車,粗布蓋頭,送過去就是了。反正都是用來結好那燕王的,隻要人到了,有什麽不成?”


    柔福咬著手指頭,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能輕聲道:“姊姊............”


    茂德輕輕執起妝台上的銀剪刀,淒然道:“妹妹,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嫁給那個蕭燕王。我爹爹,我哥哥,都被他如此欺淩。趙家禦大宋百餘年,難道就是這麽個結果?我們趙家難道就任這蕭言揉搓,連一個趙家人都不敢出來反抗這個蕭言麽?爹爹和娘娘要我嫁,我嫁便是。可了不得我就死在姓蕭的麵前!妹妹,你以後可不要忘了我這個苦命的姊姊!”


    輕輕的語聲當中,茂德眼淚簌簌而落。如果有其他人聽到這番話語,再也難以想到,這個一向害羞自閉的美貌帝姬,卻是有如此烈性!


    相比趙家那些男兒,寧不愧死?


    柔福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著茂德:“姊姊,我不要你死!我去求太上爹爹和娘娘,你不要嫁就是了............實在不成,我替姊姊你去嫁!我不怕那個蕭蠻子!”


    茂德擦掉臉上眼淚,勉強笑了出來:“說什麽傻話,我一個人跳火坑就夠了。讓你去跳算什麽呢............而且姊姊說的也是一時不高興的話兒,那至於就到那樣呢。說不得以後還等妹妹你來將姊姊我救出去呢,到時候尋一個尼庵,姊姊安靜的過完一輩子就是了。我受爹爹和娘娘養育,這個時候,豈能鬧出什麽事情來?我剛才說的氣話,你別和爹爹與娘娘說,省得他們擔心。我會好好兒的嫁過去的,爹爹娘娘要女兒怎樣,女兒便是怎樣............這幾日,你就多陪陪姊姊就是,下次見麵,卻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兒了。”


    柔福眼淚汪汪的看著姊姊,心裏麵覺得堵得慌,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她小小心靈當中也知道,雖然她對茂德姊姊嫁出去,是百般的不情願。可是她一個小小帝姬,又有什麽法子?


    到了最後,也隻能抹去眼淚。太上爹爹和娘娘,最後一定會有辦法,將姊姊救出來的!看那個蕭蠻子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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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業的另一頭,一個安靜的屋子裏麵,隻有趙佶懿肅貴妃還有梁師成三人。


    趙佶歪坐在一張軟榻之上,雖然滿臉疲憊,卻難掩興奮。自從禪位以來一直頹喪的心情,看來是難得的好。


    懿肅和他對坐,和自家這個老公模樣差不多。一副雖然累卻是精神百倍的樣子。


    梁師成恭謹的侍立在趙佶身後,輕輕的在為他捶腰。幾日勞累下來,老太監的腰更佝僂了,不過晦氣色卻去掉不少,看起來竟然稍稍年輕了些。


    趙佶撐著腰笑道:“愛妃,陪著你檢點一番賜物和嫁妝,卻比打十八個洞的高爾夫球還要累。這姓蕭的雖然悖逆,可設計的這些享遊之所倒還有幾分可觀,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


    懿肅貴妃橫了他一眼:“聖人,難道你還指望將來繼續用這賊子應奉天家麽?”


    趙佶哈哈一笑,擺手道:“不過玩笑,玩笑!一旦朕能複起,第一件事就是碎剮了這亂賊!懸首宣德門外,為天下戒!............茂德和這奸賊的婚事事宜,進行得如何了?茲事體大,早點了結早點安心,也不能出什麽錯漏!”


    前一句話還是要碎剮了蕭言這世所罕見的奸賊,後一句話卻是在關心這奸賊與自家心愛女兒的婚事進行到哪一步。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趙佶卻是在兩種情緒當中轉換自如,懿肅和梁師成在旁邊聽得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天家嫁女,和大戶人家婚事也差不多。納采,問吉,征禮............這些都快馬加鞭的在方騰幾次往還中麻利的辦完。蕭言胡編了個八字送過去,不管和茂德八字相衝到什麽地步,也被誇成天造地設之和,更有多子之福。全天下所有男女的八字不管怎麽配,在這一對佳偶麵前都可以慚愧的撞鹹豆腐腦而亡了————不能撞甜豆腐腦自殺,那是邪道,死了是不能轉世投胎的。


    然後就是在婚前,要將駙馬召來賜物,同時賜宴,鈞容直在旁奏雅樂。賜宴之後,駙馬在鈞容直開道,禦前班直護衛之下乘馬迴到自家住所——這叫宣係。


    同時準備好所有公主的嫁妝,置於延福宮後殿西廊。出嫁前兩天還要執政宰相穿便服和有帶子的鞋子,親自查點一番。


    這次賜物與嫁妝,沒有經過在皇城的太常寺,全由樞密院都承旨,翰林學士方騰一手操辦。一次性的全都送了過來。明天當朝宰相,權傾朝野的蔡京蔡老相爺就來親來此處,檢點茂德出嫁的嫁妝。


    懿肅貴妃掰著手指將準備事宜有條不紊的娓娓道來,這麽一樁頂級配置的婚事,而且時間如此之緊,天家經辦人手如此之少。在她口中道來,卻是井井有條,毫無紕漏。


    “............明日蔡相檢點嫁妝,後日那賊子賜物賜宴,宣係迴府。然後吉日定在宣係之後七日。送嫁便是臣妾,陪送男子,本應為皇太子,現在隨便揀一個茂德的兄弟便是了。宗正寺和勳戚婦人送嫁,可以在明日與蔡相商議。不過十日之後,茂德便送入那奸賊府中了。”


    正常來說,天家嫁嫡脈公主,宣係之後,再定幾個月之後某天為吉日才是正常。才能顯現出天家的雍容大度,才能顯現出帝姬的尊榮貴重,才能體現出帝姬的孝順知禮。可是現在全顧不得了,一副恨不得馬上將茂德脫光打包紮上緞帶,然後趙佶和懿肅夫妻倆親自扛著趕快送到蕭言床上的模樣。


    現在都逼著禪位,逆子為新君。身周團團都是奸賊的甲士監視,身在不測之地。突然看到這麽一個奸賊主動遠那逆子而結好舊君的機會,不管這奸賊到底轉著什麽念頭,還不趕緊抓著這個機會?


    至於天家臉麵,那是什麽東西?值幾文錢一斤?好吃麽?是不是雞肉味嘎嘣脆?


    趙佶沉吟著點點頭,動問一句:“還要十日,吉日就不能定得再早一些?這場麵就不能再風光熱鬧一些?越讓那延福宮逆子戒懼越妙,越讓天下人念著朕越妙............可有什麽安排?”


    懿肅貴妃看著一臉殷切的趙佶,歎氣搖頭:“畢竟是大婚,更要富貴華麗,震動汴梁。吉日已經定得很早了。再提前無論如何也來不及............至於怎樣讓這婚事更風光一些............卻是要看那奸賊的意思了。”


    趙佶恨恨一錘大腿,半晌不說話。懿肅貴妃和梁師成都知道趙佶的意思,他就是想能不能在這場大典當中露上一麵,出現在群臣甚至汴梁百姓麵前。怒刷一下存在感,順便喚起群臣與百姓對舊君的忠心。更要緊的是如果能表現出自己和蕭言已經走近,引得那逆子戒懼最後做出什麽不智舉動,那就再好不過。


    可是這事情,哪是趙佶能做得了主的?要是他還有這個權力,又何至於將一向心愛的女兒嫁出去?這一切都得看那姓蕭奸賊的打算,他們隻有接受的權力而已。


    環顧懿肅和梁師成的神色,趙佶最後也隻能頹然長歎而已。


    半晌之後,梁師成才低聲道:“聖人,此次最大的好處,卻是那奸賊再不能隔絕內外,可以見到蔡相了............以蔡相身份地位,那奸賊也絕不敢遣人在旁監視。什麽要緊話,都可以詢問蔡相,而且那奸賊到底是什麽盤算,有什麽可用處,也可動問蔡相。蔡相明敏練達,老成持重。必然有他的見解,到時候可細細征詢。以老臣之見,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梁師成和蔡京鬥了這麽些年,現下什麽權位都失卻了,才真正傾心佩服蔡京。自己依附於趙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蔡京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能屹立不倒,甚而權位更進一步!現下尊榮,除了蕭言之外,也是大宋人臣頂峰!而且蕭言現在地位還有絕大的風險,而蔡京這輩子的尊榮富貴,甚而下一代子孫的富貴,也是穩穩在手中。


    兩相比較之下,如何能讓梁師成不心服口服?


    趙佶哼了一聲:“蔡京那廝............還有那份忠心麽?”


    和蔡京的關係,趙佶在位的最後幾年已經趨於冷淡。一直在打壓他的權勢。要不是還要用他理財的本事還有王黼等輩實在不頂用,蔡京也不會最後一次複出。而此次都門宮變,蔡京最後選擇與蕭言合作,而不是率領士大夫群體和蕭言的重甲武士拚個你死我活,最後殉了他這位聖人。趙佶難免也是遷怒,反正全天下人都對不起他。雖然知道自己以後想翻身,不得不借重這個老狐狸,可是提及,難免都有怨氣。


    梁師成不好說什麽,懿肅貴妃卻哼了一聲:“蔡相絕不可能為那奸賊所用,在大宋蔡相已經位極人臣。難道這個歲數了,還要轉為那奸賊效力,最後也不過是個臣子麽?而且天下人誰不知道那奸賊根基比起趙家百餘年基業,不啻霄壤?那奸賊一時薰灼,終有懸首都門的一刻,天下還是趙家的,但蔡相在其間可以為三大王效力,也可以心念舊主。那奸賊都知道居間平衡,不可偏廢一處。聖人還要將蔡相望三大王那裏趕麽?”


    趙佶哼了一聲:“什麽三大王?那是逆子!逆子!將來朕要將他革出族譜!”


    然後又歎了一口氣:“朕如何不知道愛妃所說?但願蔡相還是心念舊主罷............朕會好好與蔡相敘敘舊情的............此時此刻,朕還能拿著什麽聖人的架子?那奸賊突然遠那逆子而示好與朕那裏,其間虛實,因朕實在耳目隔絕,不能盡知。隻能趁著這個難得機會從蔡相那裏得知了............但願蔡相據實以告!朕但有複起一日,當保他們蔡家百年富貴!”


    懿肅貴妃笑著點點頭,接著又以目示意梁師成。梁師成會意,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還將門掩了起來。外間伺候人等,都給梁師成遠遠的趕了開去。


    趙佶看向懿肅貴妃,訝然道:“何事?”


    懿肅貴妃正色看著趙佶:“臣妾畢竟是福金的親娘,不得不問一句............現在為了聖人,福金要嫁於那奸賊。說不定還有兒女,將來這奸賊自然要誅除九族,那時候福金又如何措置?”


    趙佶默然良久,最後才低聲道:“朕如何不疼愛福金啊............可是女兒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女人家最後還是以丈夫為天,幾年下來,誰知道福金是不是最後心向於那奸賊?更不用說萬一福金還有那奸賊的兒女了............那奸賊,定然是要族誅,存於這世上的一切痕跡都要抹掉............愛妃,我們就舍了這個女兒罷,隻有這樣,才讓天下人知道,天家威嚴,絕不容冒犯。這神器,任何人都不能動一動念頭!但為天家血脈,富貴終生,也該擔起這責任。福金是個聰明孩子,內秀少言而已。她早該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就當是朕對不起她罷!”


    懿肅貴妃也默然良久,最後掉了幾滴眼淚,哽咽道:“罷罷罷,便為天家基業,這大宋社稷,舍了這個女兒罷!這心跟刀子割也似............而今而後,臣妾就開始吃長齋,就當為福金祈冥福,求將來再托生為聖人與臣妾的兒女,再好好待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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