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奇功?


    奇功就是萬軍當中,取上將首級。奇功就是諸軍皆北,你獨挽狂瀾。奇功就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奇跡!


    蕭言居然迫退了大遼四軍大王蕭幹,搶迴了易州!


    一旦功稱為奇,其間分量,就重得讓人難以想象!


    蕭言奪迴易州的消息,被在涿州城下的兩方人馬以最快速度傳迴了各自上官那裏。西軍和童貫,現在是差不多已經破臉——在曆史上,童貫後來就悍然以劉延慶取代種師道成為西軍諸路統帥,而種師道也很快鬱鬱而終。在這個時候,雙方已經完全沒有上下級的體製了。童貫不惜一切要維護自己地位,要成就他封王之夢。而西軍兩種,也要拚盡全力,維護西軍這個團體的完整,維護種家數代的地位!


    童貫的宣帥令諭,現在對兩種不過是過耳春風。而童貫也是對兩種視而不見。大家都知道這再度北上是一定的,但是在再度北上之前,雙方就要決出一個勝負出來!


    其間兇險,並不比戰場上千軍萬馬廝殺來得稍差了。


    蕭言的出現,就給曆史上這段事情增加了一個天大的變數。


    誰也沒有料想到,他居然能做到這一步!涿易二州是燕京屏障,克複在手,就可以據此直抵燕京,這是地利。常勝軍數千殘部,加以整頓,這個土著對燕地山川地勢,無不了然於心。以之為大軍前驅,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此乃人和。最要緊的是,蕭言以數百人馬就迫退蕭幹數萬大軍,大宋對遼國情勢也不是一無所知,多少聽到了一些遼國內鬥的風聲。遼人值此末世仍然內亂,數萬軍馬在蕭言幾百人麵前就無抗手,真真表示遼人氣數已盡,這就是最重要的天時!


    蕭言奇跡一般的勝利,更反襯出白溝河十五萬虎賁慘敗的狼狽。必然要有所交代。而且大家都知道,此刻再度大軍北上,局勢已經煥然一新,遼人奪氣,而宋人鼓舞。大有可能要竟全功,此等全功,卻看要著落在誰手中!而蕭言此刻舉動,就對雙方決出勝負來說,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隻要一句是按照哪位相公或者宣帥的方略行事,得到了哪方的全力支撐這句話,就可以決定此次北伐大戰,雙方的權力消長變化!


    這一切,實在是因為爭鬥雙方基本上是勢均力敵,誰也掩不住對方的聲音,誰都可以將蕭言所奏直達天聽,而誰都知道好大喜功,豐亨豫大的官家,對勝利到底有多渴望!


    六百裏不得入鋪的加急快馬,將這個消息帶到了雄州,帶到了莫州,帶到了河間府。一路上,激起了無數人的歡唿,也激起了無數人跌足長歎,自顧其髀,恨不能隨著蕭言廝殺這一場,更讓童貫老種小種深夜披衣而起,連連發出緊急公文,要自己代表,必須不惜一切籠絡住蕭言!


    更多的書信,從河北前線直奔汴梁而去,送到汴梁帝都有心人手中,通告他們在幽燕之地發生的風雲變幻,要各自在汴梁的靠山或者代表,憑借於此,在官家身邊角力。


    河北前線,更一掃當日的困頓景象,一員員大將,都開始計點兵馬,準備糧草輜重,派出哨探,準備隨時大軍北上,直抵涿易二州。整個河北東路前線,頓時翻動起來,白溝河兩岸,全是宋軍哨探往來,幾乎在涿州到雄州連成一線,後路完全打通,而遼人遠攔子不見蹤影。仿佛在數月之前,根本沒有那一場慘敗!


    所有局中人,都在等待著蕭言迴轉涿州的那一刻。這幾天,現在住在涿州的趙良嗣在得到後麵飛快送來的宣帥令諭之時,頓時就恭而敬之的又退出了當初大搖大擺入住進去的蕭言衙署。恨不得馬上就要親自去易州迎接蕭言迴師,還是韓世忠和嶽飛用蕭言一日未曾迴返,這涿州一日就是蕭言托付給他們的,一切行止,都要按照他們命令行事,人馬不得擅動,才勸住了趙良嗣。


    而趙良嗣居然也就對兩位小小將佐客客氣氣,含笑答應,再安靜也不過的呆了下來,入城時候的氣焰,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誰也不知道,這位趙宣讚在背後,將蕭言恨到了何等樣的地步,簡直就讓他變成了一場笑話!


    涿州城外,兩路人馬,如果說原來還有些牢騷,對駐紮在城外頗有怨言,對要聽韓世忠和嶽飛兩名地位不高的將領號令覺得不爽。現在卻也是安安靜靜,再老實不過。


    一則是當兵的佩服好漢子,搶下涿州是他們,打退蕭幹是他們,奪迴易州還是他們!嶽飛和韓世忠雖然沒上前,但是敢以幾十戰士禦數百降卒,孤軍死守涿州,也是豪傑。這等不世奇功傳來,對這些當先北渡的好男兒,怎麽能不打心眼裏頭佩服?


    二則就是,蕭言的前景已經不可限量,韓世忠和嶽飛作為追隨他拚命的將領,將來也必然有重要,說升上去就升上去了,到時候哪裏還開罪得起?


    不過這些時日,涿州氣氛還是鬆動了許多,城上城下,都是笑逐顏開。宋軍其他哨探也接應了上來,周圍都哨探得清清楚楚,遼軍全軍果然都直退迴了燕京。四下就一些塢壁在戳著,對著大宋人馬,隻有送牛羊糧食來犒賞的份兒。這涿州,終於切切實實的掌握在了大宋手中!


    大家都在翹首希望,蕭言什麽時候迴來?迴來以後,他到底是選擇西軍,還是選擇宣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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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騎快馬,飛也似的馳過涿州西麵的道路,馬上騎士,正是嶽飛和韓世忠。兩人都披掛整齊,滿臉興奮神色,恨不得胯下健馬在此刻,能飛起來!在他們身後,是數十騎士,多是留下來守城的勝捷軍戰士,還有幾名歸附之後表現得最為忠心的常勝軍將領,餘江餘褲襠也在裏頭,比起興高采烈的這些大宋將士,這些新歸附的小軍官要顯得小心翼翼許多。


    而蕭言也正在等著他們。涿州一別,竟然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蕭言的傳騎已經通報,就在今日,蕭言將攜易州常勝軍全部,被就出來的郭藥師甄五臣等,連同易州殘留數千百姓,迴師涿州!帶著百姓和常勝軍殘部,還有路上吃用,這迴程速度就慢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蕭言存心的,想讓等著對他開價碼拉攏的兩方,更急躁一些個,開出的條件更好一些——反正他無所謂,雖然早已決定了要賣給哪家,可是用這個拖時間的辦法吊吊人家胃口,壓榨出更多好處出來,也是正常的商業手段嘛。


    別人急得能竄上房去,這關他屁事。一路神經繃緊這麽久,緊接著又要推動直抵燕京的北伐大戰,這從易州迴返涿州,正是難得休息............


    隻可惜的是,這路上,那長腿悍妞隻是陪著她的爹爹,再也不肯鑽自己的帳篷......


    數千軍馬百姓,隻是已經走出了山口,蕭言一馬當先,在馬上反身迴顧,這條奇跡之路,當真是走得斑斑是血。李存忠和丘虎臣等人忠骸,一在淶水之陽,一在易水河畔。他們所躺的地方,已經是大宋國土。而自己也答應了他們,一定會收複燕京,然後帶著他們的忠魂返鄉!


    百餘名白梃兵,隻是挺直了脊梁,侍立在蕭言身後,連馬擴也錯後了半個馬身。他似乎也很習慣追隨在蕭言的馬後了。在這些白梃甲士身後,就是常勝軍的長龍,收攏餘燼,在易州還有一千多戰卒,能動的傷號都帶過來了,重傷垂死的,蕭言也留下人在易州照料,既然要用常勝軍,這等邀買人心的事兒就省不了。


    這些常勝軍士卒,隻是如龍一般在山間穀道當中跟隨緩緩而進,互相扶持,大家臉上神色都多少有點猶疑,不知道再迴返的涿州,是個什麽景象,也不知道將來等待大家的命運,到底是什麽。走在最前麵的蕭言,讓人無比敬畏,他身邊白梃兵的鐵甲,在烈日下耀眼生光。


    而他們的老統帥郭藥師是一路抬過來的,平地上車,山路數十人輪換抬著前行,鎮日無聲無息的躺著,仿佛傷勢沉重已極,一路都沒有起身。郭家大小姐隻是一路護持著自己爹爹前行。也從來未曾對常勝軍殘部發過什麽號令,難道郭家,真的舍棄了常勝軍麽?


    易州那些劫後餘生的百姓們,比起常勝軍來,那是更加的不堪。要不是蕭言下令盡量照應,能不能堅持到涿州左近,還很難說!雖然殺伐決斷,蕭言已經有些象這個時代的梟雄了,可是對此時亂世百姓,也許是前世安穩和平的日子過久了,實在無法和現世梟雄一般,能夠視若無物的對待,好歹也是生靈,自己能照應一些,就照應一些吧。易州殘破成那個景象,將他們留在那裏,隻是送死!


    於是他就隻能帶著這麽浩浩蕩蕩的一支古怪人馬,大搖大擺的迴返涿州。


    才出了山間穀道,走上平路,已經可以看見涿州城牆遙遙出現在眼底的時候,嶽飛和韓世忠雙騎如電,也已經就在蕭言麵前!


    蕭言迴頭看了馬擴一眼笑道:“你說他們倆是來迎接的,還是來訴苦的?這場大勝他們沒趕上,估計少不了一通抱怨,怎生安撫才好?”


    馬擴搖搖頭。這一路他的神色可沒有蕭言輕鬆,隻是心事重重的模樣。聽到蕭言迴問,隻是勉強一笑:“以後還怕沒有兩將建功的時候!隻要北伐能很快進行,怎麽少得了蕭兄為前部,又怎麽少得了這兩將出力的機會!”


    聽出了馬擴背後的意思,蕭言也不過隻是一笑,轉頭看著奔來的嶽飛和韓世忠。


    馬擴念念不忘,還是要自己早點選邊站,早點推動北伐啊............


    隻不過這曆史由自己來推動的感覺,真是不壞............


    嶽飛和韓世忠在離蕭言數十步的時候,就已經丟鞍下馬,借著馬匹衝力向前幾步,大禮拜倒:“恭迎兩位宣讚迴師!易州大捷,韓某嶽某,感同身受,隻恨斯時,不能追隨宣讚在遼人大軍當中衝殺!”


    蕭言迴頭朝著身後大笑:“我說吧,還是來抱怨的!都起來罷!我是個勞碌命,跟著我還怕沒有苦頭吃!”


    嶽飛和韓世忠一笑起身,嶽飛少年沉穩,並不多說話,韓世忠卻大大咧咧的笑道:“守在涿州,生生悶殺人!易州此等戰事,俺老韓居然不在其間!宣讚,下次再有這等好差使,再不帶著俺,俺可拍拍手走人,寧願迴西軍大營耍錢吃酒去!”


    韓世忠脾氣,大家都是知曉,不過就是一笑而罷。蕭言招招手,讓他們上馬,跟在自己身邊,笑問道:“涿州如何?”


    這卻是嶽飛的首尾,嶽飛恭謹迴稟道:“差幸無恙,不曾負了宣讚所托。現下大宋兩路後援人馬,已經駐紮城下,這已經由宣讚傳騎迴稟過了,現下城中,不論軍民,都在西門之外,等候宣讚入城!”


    韓世忠也在一旁笑著插言:“宣讚是沒瞧見他們那個前倨後恭的模樣!老種小種相公遣來的人倒也罷了,那個姓方的汴梁子還算沉穩。可是那宣帥府的趙宣讚,直娘賊的真不是個玩意兒,怪不得幾位相公背後都罵他!來的時候氣焰熏天,還住進了都管衙署,連小啞巴這個女娃娃都得搬家讓他!現在聽到易州捷報,乖乖的又讓出來,和俺們說話,未語先帶三分笑,說什麽都是點頭,不要說俺,就連麾下士卒,也打**裏頭瞧不起這醃臢廝!”


    蕭言知道西軍來了一個姓方的參議作為代表,童貫派來的是趙良嗣也不奇怪。這幾天雖然行軍緩慢,可傳騎和涿州之間的往來聯絡一直未曾斷了。可他卻不知道趙良嗣氣焰竟然如此之大,一來居然就將小啞巴趕走了!


    趙良嗣欺負到自己頭上,說不定無關緊要的事情,蕭言不過笑笑而已。這等心胸狹窄的小人,前生今世見得多了,計較不完的。可是欺負到纖弱可憐的小啞巴頭上,卻讓蕭言火不打一處來!


    “他媽的............”蕭言才張嘴罵了一句粗話,就看見嶽飛朝自己使了個眼色,策馬朝前趕了幾步,韓世忠也知趣的後退,知道嶽飛和蕭言有什麽話要說。


    蕭言看見嶽飛舉動,心裏一動,也跟了上去,難道嶽飛要說的事情,和小啞巴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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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裏衍............餘裏衍............”


    聽完嶽飛低低的一席話,蕭言隻是在心裏頭念叨這個名字,越念越覺得耳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聽說過。


    在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啞巴會說話,而且還瞞了他那麽久!這個小啞巴,到底是何方神聖?


    蕭言雖然精明,可是人對自己最習慣,最依賴的東西,都會失卻足夠的洞察力。現在細想,小啞巴古怪之處真的好多。被奚軍屠滅的村子,弱質少女卻有如此膽色,更是舉止高雅,尋常鄉間,哪裏養得出這麽一個霹靂無敵美少女出來!


    自己還真是會揀東西..................小啞巴這麽依戀自己,到底是為的什麽?


    才想到這個念頭,蕭言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自己初識小啞巴的時候,又算是個什麽東西了!淒惶飄零處,隻怕和小啞巴也是不相上下。他們兩人,隻不過是習慣了互相依偎著取暖的感覺罷了............


    這種溫暖的感覺一旦在亂世裏頭擁有,就再也不想放棄。


    管小啞巴是誰呢!自己連奪取易州這種奇跡都能創造,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小啞巴?也許離開這幽燕離亂之地,小啞巴就會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了吧?


    再想起小啞巴是為了自己安危祝禱,才暴露了秘密的模樣,蕭言就隻覺得自己心中暖意,越來越大。


    到了最後,蕭言嘴角,隻浮現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嶽飛看到蕭言的笑意,也忍不住在心底微笑。


    這才是俺們熟悉的宣讚............


    蕭言看看嶽飛,語氣輕鬆:“小啞巴就是小啞巴,還能是別的什麽人了?她愛裝啞巴鬧著玩兒,也隻由她。什麽時候玩兒累了,她自然會說,又怎麽了?隻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跟在我身邊就好!”


    嶽飛也微微一笑:“要是宣讚對小啞巴起了什麽疑心,俺反倒是跟韓兄一樣,拍手就走。還好俺從一開始就知道,宣讚不是這樣的人!”


    蕭言哈哈大笑:“想得你歸心,當真是難!不知道要經曆多少艱難險阻!不過嶽兄弟,要沒有你,如何有我蕭某人今天!”


    嶽飛也是眼神閃亮:“這一切,都是宣讚拚死爭取而來,而俺也隻是跟隨在宣讚身後,見證宣讚,奮力廝殺出這麽一番天地!”


    兩人對視,都想起荒山初逢時候景象。嶽飛不過是一個小小敢戰士,蕭言更是一個眼淚汪汪嚇壞了的小白領,誰能想到,這場北伐戰事,竟然就這樣被他們推動?將來更不知道有多少英雄事業,在等著他們。


    蕭言淡淡一笑,認真的對嶽飛道:“易州,大捷了。”


    嶽飛也肅容迴禮:“恭賀宣讚立此奇功。”


    此時此刻,隻有男兒默契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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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州城西門之外,此城左近,不管是軍民百姓,都蝟集此處,分列道路兩旁,隻是在等候蕭言的到來。


    對於涿州百姓來說,當初郭藥師數千人馬,都被蕭幹一擊趕走。可是這個大家多少看過兩眼的宋人小白臉統帥,帶著幾百人馬,就將蕭幹打敗!天上武曲星降凡,也不過如此。亂世裏頭,看這宋人宣讚一眼就是得一點武曲星的仙氣,能保平安。


    對於宋軍而言,他們更直觀的感受了蕭幹所統領的遼人精銳的戰鬥力,雙方可是狠狠打了一場會戰的!結果宋軍就被打得退到雄州了,雖有自己四分五裂,不肯死戰的內因,可對手實力,也的確強悍!十萬大軍,北望白溝,不敢而前。可蕭言就帶幾百人,就搶下兩個軍州,打得蕭幹退縮燕京,打得北伐大軍又能再度北上,打得幽燕局勢,就整個翻轉了過來!


    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是人都會掐一下自己大腿,看是不是做夢。


    城中常勝軍降卒都已經出來,老種小種的禮物,補充了這裏一部分軍資。這些常勝軍穿著宋人戰襖,也透出了一點百戰老卒的精氣神出來,隻是整齊而列。指揮他們的那些勝捷軍士卒,在老同僚麵前,鼻子都快揚到天上去了。分兩路趕來的涇源軍和勝捷軍,更是盔明甲亮,成陣而列,隻是在靜靜等候。數十將佐,連同方騰和趙良嗣,勒馬在路上等候,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每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想著各自的心思。


    涿易大勝,已經注定蕭言在大宋宣和年間如彗星一般崛起。他將到底多麽深遠的影響這場戰事,甚至影響大宋政治格局。都要將來細看。現在擺在麵前的就是,誰將他掌握在手中,就能在眼前戰事,收取到最大的好處!


    此時此刻,就連滿心不自在的趙良嗣,也在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方騰不時看看他,趙良嗣淩厲的眼神轉過來的時候,方騰又似笑非笑的掉頭過去。讓趙良嗣的邪火更是燒得旺。


    就在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蕭言旗號,終於出現在視線當中。


    蕭言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挺拔的身姿,就是策馬走在最前麵。在他身後,隻有數名騎士,舉著號角嗚嗚鳴動。這些號角,都是在戰場上繳獲自遼人大軍的,聲音之中,自然有一種北地的蒼涼悠遠味道。


    數聲號角,頓時就讓在場所有人神色都一下嚴肅了起來。


    蕭言隻是策馬不急不徐而來,血戰之後,他身上自然也有了鐵血冷厲的味道。讓人直不敢逼視。看著他越來越近,目光隻是一掃,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下頭來。


    數名騎士,在他身後散開,讓出了道路,仍然嗚嗚吹動號角。蕭言朝著勒馬立在路中諸人淡淡一笑,拱手抱拳:“數百健兒隨蕭某前去,得歸者不過百餘人,且讓我先陪諸忠魂衣冠歸城供奉,一路鞍馬,恐驚動了他們,現在這些兒郎,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有所不恭,先行告罪,幾位有何事情,隨後蕭某自當掃徑以待。”


    這幾句話算是說得有點氣度儼然了,不過此時此刻,他蕭言有這個資本。方騰最先抱拳還禮,勒馬讓開一旁。趙良嗣本來還想在這道左相迎的時候,和蕭言示示好,拉拉關係。被他這幾句話一說,隻能捺住心頭急切,也還禮閃開一旁。


    蕭言神色凝重,隻是策馬而前。


    在他身後,緩緩跟上百餘騎白梃兵,每人都是神色凝重,隻是捧著戰痕累累,血跡斑斑的衣甲。在最前麵兩人,捧著的就是丘虎臣和李存忠的衣甲。看著上麵大大小小的創痕,不難想象,這兩位將領,在戰死之前,廝殺得是如何的慘烈!


    百餘騎白梃兵隻是默不作聲的魚貫而過,周圍一片安靜,隻有號角聲音,仍然在淒厲的響動。


    不知道哪位軍官,先響起了一聲號令,在場所有軍士,隻是肅然行禮。這些兒郎,的確建立了不世奇功,但是都是拿自己性命,自己血肉換來的!他們當得起最好的東西!


    遙想當日他們三百騎從這個城門出發的時候,又是怎樣一種義無反顧?


    此功越奇,越見死事之烈!


    看著蕭言腰背筆直的在前麵為數百忠魂引路,一名勝捷軍軍官慨然而歎:“追隨此等統帥,縱橫疆場,立不世功,建萬代名,殺身何傷............殺身何傷!”


    大宋宣和四年七月二十六,蕭言返抵涿州,北渡以來,他所立功勳,震驚天下。


    而大宋再次大舉北伐的風暴,就要再度在這幽燕之地卷起。


    ~~~~~~~~~~~~~~~~~~~~~~~~~~~~~~~~~~~~~~~~~~~~~~~~~~~~~~~~


    頭暈暈的,可千萬不敢感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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