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隻覺得自己身子軟綿綿的,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自己仿佛躺在窗明幾淨的醫院病房,他們這些空難幸存的人員正在被妥善的救治著,明眸皓齒的小護士忙忙碌碌的在他身邊走來走去............隻是這個醫院的小護士穿得似乎太性感了一點,裙子短得幾乎遮不住屁股,這護士裙還是低胸兼大露背,一個棕色長發的小護士彎腰給他量體溫,露出了深深的***在小護士身後的查房醫生則把紅色內褲穿在外麵,胸口還有一個s的符號......


    好吧,這是在做夢。


    迷迷糊糊中的蕭言已經確認了這點。


    正在他準備遺憾的睜眼醒來的時候,臉上就是一痛。啪啪兩記耳光落在了自己臉上。痛得他一下就飛快的睜開了眼睛。


    入眼之處,就是一張濃眉大眼,故作兇狠的年輕人臉龐。喉嚨口似乎還有一個冰涼的東西抵著,低頭一瞧,就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四下再一望,三五條壯漢圍在他身邊,麵目都甚是不善的瞧著自己。


    自己他媽的究竟在哪兒?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爬上眼前最高的一處山頂。極目四顧,除了天上銀河籠罩,四下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沒有城市村莊的燈光,沒有公路上來往汽車的車燈,什麽人類活動的痕跡都看不見!


    南邊似乎有水聲隱隱的響動,星光之下,那裏似乎是白亮的一川河水。天地之間,似乎隻有這麽一處響動。


    手機耗盡了最後一點電力,在功成身退之前,還是沒有半點信號。


    蕭言都快瘋了,他是耗盡了最後一點體力,無數次給自己加油打氣,說爬到高處就能


    看見遠處燈火,就能讓手機收到信號,就能得救............可現在卻是一切都落空!


    星光之下,他發瘋一般大喊:“這他媽的究竟是哪裏?如果想老子死,當初就讓老子和飛機一起摔得粉碎好不好?誰能告訴我一聲,這是哪裏?就算是倒黴到雷劈穿越,也請告訴我一聲好不好?謝謝老天爺你全家!”


    他能聽到的,隻有自己吼聲撞在山峰上破碎的迴聲。


    星空壯麗,卻不發一言。


    筋疲力盡的蕭言隻有放棄,縮在一塊背風的大石頭後麵沉沉睡去,在睡夢當中,他還下意識的將沒有電的手機高高舉起,似乎這樣,就能讓別人找到他似的。


    ............如果不算肚子餓得直泛酸水的話,這一覺是睡得又香又甜。


    結果醒來卻碰到這個!


    四五條壯漢圍著自己,***是不是不保這可以另說。可是他們說著自己一時無法聽懂的話,手裏拿著破鐮刀。每個人都穿著右衽布襖,布質粗陋,布眼老大。頭發挽在頭頂,插著荊釵木釵,一臉土色,橫看豎看,怎麽都瞧著不像和自己一個時代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看以前的老照片。裏頭的人眉眼和現在毫無區別,可是那感覺就是不屬於自己的時代。眼前這幾個來路不善的壯漢,也清晰的給了蕭言這個感覺!


    作為在辦公室偷懶上網看書有年頭的廢柴小白領蕭言,對穿越這個話題自然不陌生。自己從飛機上麵摔下來,碰到這麽古怪詭異的情形,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中了空前大獎,榮幸的穿越了。


    以前說起這個話題可是指點江山,氣壯如牛。真碰上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一路上蕭言不知道祈禱過多少次自己千萬不要倒黴到去穿越!遭逢如此變故,又累又餓,還有生命危險,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迴到自己熟悉的家裏,爬上自己熟悉的軟床,吃媽媽做的家常菜,然後再和朋友去懶洋洋的喝一場茶............


    看著眼前這古怪的一切,不知不覺的,蕭言竟然有點眼淚汪汪的了。


    幾個人冷冷的看著他,明顯沒怎麽聽懂他說的話,用鐮刀抵著自己的那濃眉大眼的粗豪青年用更兇狠的聲音說了幾句什麽。九音曲折,有點像現在的閩音。可現在心潮激蕩,惶恐害怕到了極點的蕭言哪裏有精神去仔細分辨!


    他忍不住的就開始顫抖起來,越抖越是厲害:“你們是誰?你們是誰?我在哪裏?我遭了空難,打119,打120............救命,救命!求你們了,我沒錢,救了我,我家裏會給錢的............救命!我沒穿越,我沒穿越!”


    他顫抖掙紮得如此劇烈,那粗豪青年兇著臉連聲大喝,竟然壓不住蕭言!他身邊幾個弟兄看見如此,圍上去就要幫著動手,先揍這個古怪家夥個半死再說。那領頭的青年壯漢卻一擺手製止住他們的動作,蹲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有點發狂的蕭言,伸出了一隻手按住了蕭言的肩膀:“......靜下來......看著俺,仔細聽俺說......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說明白了,俺們不殺你,聽清楚了麽?再亂動,俺也保不住你!”


    那青年漢子手勁好大,按在蕭言肩膀上,仿佛一座山也似,半個身子頓時就動不了了。人身子一定下來,心就能定下來一些了。滿臉眼淚鼻涕的蕭言這個時候才恢複了一點理智。他呆呆的躺在地上,用盡全部氣力穩住自己顫抖的身體,仔細的分辨著那人的口音。


    畢竟出社會幾年了,多少有點能麵對現實的能力。這個時候,情勢古怪到了極點,再不冷靜,估計是真的沒有活路了。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現在不管什麽,先搞清楚自己處於什麽境地再說!


    他豎著耳朵,對他青年漢子說的話一個字也不敢漏聽了。托做小記者的福,全國各地他幾乎跑遍了,也很有點語言上麵的天分,至少用各地方言罵人沒問題。這麽仔細一聽,越來越覺得他們說的近似閩音,確切的說是和客家話有點像。現代普通話濁聲多,這幾個漢子說的話卻是送氣的清音多,每韻的陰陽聲也比普通話多很多。


    理清了這麽點頭緒,蕭言頓時精神一振。他當初可是交過會說客家話的女朋友的!


    聽那漢子說完,在心裏麵再過了一遍,他才還有點微微顫抖的學著他們口音開口:“你們......是不是問我是什麽人?”


    蕭言的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七零八落,可幾個青年對望一眼,總算是聽明白了!


    那粗豪少年哈的一聲:“賊廝鳥,再裝瘋賣傻?明明會說官話,起先卻賣瘋!你是遼狗,還是漢兒?遮莫還是渤海奚人?”說著就躍躍欲試的打算再給蕭言兩巴掌。


    領頭青年一揚手攔住他,隻是看著蕭言,又問了一遍:“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是一個倒黴到坐飛機都能摔下來的家夥!真他媽的,是不是發改委又漲油價了?


    遼狗,漢兒,渤海,奚人............蕭言隱隱已經有了最不好的預感,他在心裏麵把該怎麽迴答斟酌了十七八遍,那幾個人都快不耐煩的時候,他才小心翼翼的發問:“......我,這是在哪個國家?”


    要是迴答中國,再加上幾句嘲笑。那準跑不了,自己還在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裏頭,也沒倒黴到穿越。了不起碰上幾個車匪路霸級別的人物,有錢就能活命。最多這幾位大哥有點cospaly的愛好。


    如果自己的人品真是堅挺得到了穿越,不管哪個時代,總得有個國家,有個皇帝吧?看樣子,自己似乎也不大可能在未來............有點信息,總好再試探出到底是什麽年代。


    問完這句話,蕭言就直直的看著眼前幾人。心裏麵忐忑到了極處,此時最大的希望,竟然是聽到這幾人大笑起來:“你他媽的摔傻了啊!以為摔到國外去了?好好的中國都不想呆著了,這麽想換個祖宗?現在是2009年,國慶閱兵才過去!”


    讓自己沒有想到的,那幾個一身古裝的大哥卻是對望一眼,個個點頭。


    那粗豪少年壓低聲音:“燕地逃人!”


    “多半是漢兒......”


    “怎麽辦?”


    “宣帥有令,要善待逃人......”


    “咱們還身在險地呢,怎麽善待法?”


    “要不幹脆放了他,俺們和他一拍兩散,各自走路?”


    “遼狗大軍裏頭又不是沒有漢兒!萬一是遼狗探子呢?”


    幾個人低聲爭論幾句,目光一起都轉向了那始終不說話,若有所思的領頭青年。


    “哥哥,這怎生措置?”


    就連蕭言的目光也投向了他,剛才那幾個人的爭論他聽了個七七八八,心裏麵也在七上八下。他已經有了點最不好的預感,按照他的曆史知識,也隱隱有點知道,他應該差不多在什麽個時代,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去相信!


    我想迴家啊............各位大哥............


    那領頭青年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一擺手:“放了他。”幾個人一怔,那粗豪青年也不說話,收起鐮刀就退了開去。領頭的那青年伸手將蕭言扶起,拉著他走到了山峰邊上。


    昨夜,蕭言就站在這裏,對著黑沉沉的夜空振臂大喊,問候著老天爺的全家。


    白天的陽光,讓他終於看清了所有的一切。


    河水在南,平原在前。沒有公路,沒有電線杆,沒有城市,沒有現代文明的任何跡象。隻有荒蕪的田地,隻有能見度極高的空氣,隻有這個時代的風迎麵吹來。


    視線所及,這個世界就這樣迎麵而來。


    “............這是,哪裏?”蕭言喃喃自語。


    那領頭青年站在他的身邊,指向南邊的河水:“............那裏就是白溝河,俺大宋和遼國的界河。五月二十六,我大軍北上,在白溝河為遼國大石林牙和蕭幹所部大敗......你現在還在遼土,過了白溝河,才是宋境............可是俺相信,從俺們現在站著的地方再向北千裏,直抵黃龍,總有一天,又會是我漢家故土!”


    順著青年的手所指出,蕭言終於看清楚了白溝河,也看到了遠處白溝河的那一片戰場留下的痕跡。那蓋滿原野的一個個小黑點,是屍體,是兩國幾萬將士留下綿延幾十裏的屍身!哪怕隔得這麽遠,肅殺之氣,都迎麵而來!


    金鼓旗幟車馬,散布四處。河上還有幾座浮橋的殘跡,被火燒得焦黑,隻有幾處橋樁還佇立在河中。


    這是戰場,還他媽的是一個古戰場!


    這不可能是假的,這絕不可能是假的!


    白溝河,大石林牙,蕭幹............在曆史上這幾個名字湊在一起,留下痕跡的這個年頭,隻是這一年。自己在飛機上看什麽不好,非要看那本關於北宋滅亡的鳥書!


    大宋宣和四年,遼國保大二年,金國......鬼知道是什麽年號了。公元......1122年......。


    自己已經逆流而上,跨越千年!


    女真在這個時候崛起,曾經的龐大帝國遼國已經奄奄一息。七年前遼國天祚帝耶律延禧在護步答崗賠光了帝國的主力軍。從此遼國就一直處於挨打狀態,女真軍四下攻城略地,無人可當。就在這一年,女真已經攻陷遼國的中京府,兵鋒直指遼東和燕京。天祚帝耶律延禧這個時候還在到處打獵按缽,聽到這個消息,連燕京都不敢迴了,朝西京大同府逃去。燕京留守的遼臣擁秦晉國王耶律淳為天賜皇帝,史稱北遼,苦苦支撐。整個北地,遼國統治體係土崩瓦解,四處盜賊蜂起,守臣或降或叛............


    就在這一年,看著遼國的慘樣,大宋終於想起了要履行和女真人的海上盟約。曆史上打過最多仗的死太監童貫統帥四路大宋帝國最為精銳的西軍,再加上禁軍一部和河北諸路所募新軍,誓師北上。要一舉收複燕雲十六州。結果被遼國末代大將耶律大石和蕭幹拚湊了不多的兵力,在白溝河會戰當中,大敗宋軍。童貫一口氣退到雄州,閉關自保,耶律大石兵壓雄州之前,耀武揚威............


    也正是因為這一戰,還有接下來宋軍丟臉的表現,讓崛起的女真貴族徹底看清楚了大宋帝國的軟弱無能............


    一年後,遼國滅亡。四年半之後,北宋滅亡。


    自己不僅來到了一個最為紛亂的時代,還身在最為兵荒馬亂的燕雲之地!


    老天爺,我謝謝你全家!


    蕭言腿一軟,跪了下來。發出了一陣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聲音。


    那幾個擒住蕭言的青年壯漢冷眼看著蕭言的舉動。那領頭青年站在那裏,淡淡道:“你......是燕地逃人吧?”


    這句話讓跪在哪裏的蕭言根本就沒留意。他現在心緒已經亂到了極點,沒有當場發瘋,已經算是他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好很多了!腦子裏頭就有兩個字在轟轟的不斷響著。


    穿越,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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