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異口同聲x3。


    言萬山鼻孔冒煙,眼似銅鈴。


    言千鬆瞳孔緊縮,下巴難合。


    許文章一臉警惕,如臨大敵。


    三個男人難得站在統一戰線上,將言清拉到身後,像三隻護崽的母雞。


    赫連牧野受驚的白鹿般往後連退幾步,做西子捧心狀:“娘子救我,他們好生可怕。”


    他本就生得一張美人臉,女子裝扮下越發顯出幾許楚楚可憐來。


    三個男人氣勢洶洶往他麵前一站,被他這副嬌弱模樣襯得,倒像是欺淩良家的惡霸。


    “阿清……”許文章委屈又幽怨。


    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跟戲文裏“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簡直一模一樣!


    言萬山沒忘記女兒提前給自己的報備,大嗓門的假咳了聲:“這位是——”


    瞅著對方驚恐的小眼神,他愣是說不出後麵的話。


    這幽國九皇子怎麽看起來不太像有腦子的樣兒?


    光是這麽站著就讓他有種恃強淩弱感,為了兩國和平,他拉遠了些距離,將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己女兒。


    言清下頜微點,聲音清脆:“今日帶九皇子來此,是想跟你談個合作。”


    大哥言千鬆心裏吐槽了句幽國皇子咋長得跟缺少重要部件似的。


    看向自個兒爹,用眼神詢問什麽合作。


    言萬山眼神躲閃了下,乖寶也沒跟他說這點啊。


    但為了不讓兒子小看自己,他裝出深沉模樣。


    嫌棄的睨了他一眼,而後挺胸抬額,灼灼視線盯著對麵的赫連牧野。


    嘴邊掛起神秘微笑:“赫連九皇子,不如坐下仔細商談。”


    “你們在說誰?”赫連牧野褐眸如覆薄煙,茫然無助的靠近言清,“娘子,我不認識這個人。”


    言清甩開他的手,抬手請言萬山上座後,自己落座於左下方。


    許文章眼疾手快搶坐在她身側位置,殷勤給她倒了杯茶:“阿清,喝茶。”


    在言清抿了一口後,洋洋得意的目光掃向堂中站著的人,儼然一副正頭夫人瞧未過門小妾的姿態。


    言千鬆暗自磨牙,坐到對麵,右手食指中指曲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一臉傲然的許文章。


    表示會一直盯著他。


    沒有誰主動開口說話,軍帳內一片落針可聞的沉寂,隻餘北風冷嘯,將加了重力的門簾吹得輕輕晃動。


    赫連牧野一人站在堂中,四雙眼如同交織的絲線緊緊纏繞,把他封鎖得密不透風。


    他平生第一次體驗了番三堂會審的滋味。


    這種即將被送上砧板待宰的豚羊既視感,叫他毛骨悚然下冷汗涔涔濕了後背。


    “娘子,我傷口疼。”他輕咬唇瓣,瑩瑩看向言清,虛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


    “要不先讓軍醫瞧瞧?”言萬山眼角細紋抽了抽。


    好歹是一國皇子,要是死在營裏,不好向上麵交代。


    言清從容不迫:“爹,他既不承認身份,便當冒牌貨處置了吧。”


    “幽國想要出兵由頭,咱們也好一鼓作氣將危險扼殺。”


    言萬山以為她是在詐赫連牧野,摸著胡子點頭:“清兒此話有理,要戰,那便戰到底!”


    言千鬆大腦宕機,偷偷捏了捏大腿側的肉。


    他咋有些跟不上老爹和小妹的思路呢?


    反正裝聰明準沒錯。


    這樣想著,他冷哼一聲,殺意滿滿。


    許文章繼續給言清添茶,灼熱的目光追隨著她側臉。


    阿清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永遠站在阿清這邊。


    其他才不需要多想呢。


    言清站起身,抽出一旁武器架上的劍直指赫連牧野,被他踉蹌險險躲過,手臂處的袖子卻被挑破。


    言萬山噌的站起來,滿臉胡子都藏不住臉上的驚愕。


    真、真殺啊?


    許文章狗狗眼:阿清拿劍的姿勢好帥


    赫連牧野知道她這是要動真格,打消裝暈的念頭,訕笑兩聲:“既要合作,便該有合作的態度,言將軍您說是也不是?”


    裝傻充愣,避不開這女人的橫衝直撞。


    雖不想被拿走主導權,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或許這所謂的合作能對他有利也不一定。


    “但本殿有一言。”他看向言清。


    言清迅速收劍:“你說。”


    許文章屁顛屁顛跑到她身旁,接過她手裏的劍裝入鞘中放迴架子。


    赫連牧野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些:“本殿身為幽國皇子,做不出通敵叛國之事。”


    “自然。”言清示意他入座,“實為兩國和平,如何能算通敵叛國?”


    幾人就他遇刺的事商討一番,此次並未提及合作細則。


    隻是得出結論,在他傷好之前,不叫他暴露於人前。


    正好言清擅長醫術,便由他扮作丫鬟貼身隨行,方便替他療傷。


    “我不同意!”許文章猛地站起身投出反對票。


    貼身丫鬟,顧名思義,不就是跟阿清住同一個帳子。


    就算穿女裝,也不能磨滅他是個男人的事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是他對阿清不軌怎麽辦?


    言萬山摸摸鼻子,他也覺得這樣不太好。


    誰知道這看起來不正常的敵國皇子憋了什麽屁,萬一傷害到他家乖寶……


    言千鬆朝許文章豎了豎大拇指,覺得他難得幹了件好事。


    赫連牧野眯著雙細長漂亮的桃花眼,靠在桌旁像在瞧一場好戲。


    言清眉彎如月:“還要勞煩少遊負責我和九殿下的安全。”


    “好。”許文章緊張全無,樂嗬應聲。


    朝赫連牧野看去時,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赫連牧野,將言千鬆剛剛指向他的動作模仿了個十成十。


    言萬山捋著胡子,眼角帶笑的看著言清。


    從乖寶帶這位九皇子進帳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這丫頭的節奏裏。


    她身上似有一股讓人不自覺信服的力量。


    這樣的感覺,還是在麵對先皇時有過。


    沒繼續深想,他心裏頭忍不住大笑。


    改天一定要寫信給許世榮那個老東西好好炫耀一番。


    離開營帳,赫連牧野瞥了眼許文章,眸中含著抹不嫌事大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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