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指間微顫,羅西爾不動聲色收迴拿著蘋果的手,送到嘴邊輕咬一口。


    “一隻手還不安分。”


    撩起眼尾的桃花眸,乜斜的瞥向她纏緊繃帶的手,波光淺動的眸子洇出別樣風情 。


    側偏的臉,含情的眼,再配上嘴角似有若無的笑。


    怎麽看都有幾分色誘成分。


    “不用手也能把哥哥幹翻。”


    言清笑吟吟開口,末了二字輾轉舌尖,帶著說不出的曖昧味道。


    羅西爾腦中閃過少兒不宜的畫麵,耳尖如有胭脂熏染,麵上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哥哥等著那一天。”


    微揚的語調混合著期待,略有蕩漾的神色叫人心癢。


    有種純情者強裝流氓的反差感。


    言清輕咳一聲:“哥哥,正事要緊。”


    羅西爾將手裏的蘋果解決,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別處:“所有礦場排查完畢,隻剩下廢棄已久的鶴山礦坑。”


    羅基的私人莊園,就是背靠鶴山而建。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言清緊抿紅唇,思索片刻後再次開口,“哥哥,元龍會和雷鷹堂的人都可用。”


    留在緬邊的雷鷹堂手下,是胡先生從元龍會帶走的忠實心腹。


    這場棋局本隻有胡先生、她以及羅西爾和羅基四方參與,但她將作壁上觀的金元秀也拉了進來。


    再加上隨叫隨到的阿剛。


    五對一,她的贏麵不小。


    羅西爾在這時候交出信物,她又受傷嚴重臥床不起,這種情況下,羅基極易放鬆警惕。


    以前跟隨老將軍的舊部,大多退役後分散在金三角的各個地方,凝聚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不然羅基也不會那般忌憚。


    他設了場鴻門宴,邀請這些舊部前來。


    看見他手裏的扳指,眾人態度明顯恭敬不少。


    他卻並未因此就相信扳指的作用,為了驗證扳指是否為真的信物,他用了最簡單也是最狠辣的方法。


    當眾舉起扳指,在所有人朝他行禮的時候,他點出其中兩人,要他們互相開槍射殺對方。


    二人毫不猶豫出手。


    看著地上兩具新鮮的屍體,他才打消心中疑慮。


    能驅動人去死的扳指,又怎麽會不是真正的信物?


    他笑著朝眾人舉杯:“大事將成,我羅基必不會虧待各位。”


    一行人舉酒暢飲,有股綠林好漢齊聚一堂的豪氣。


    實則每個人心裏都恨不得當場弄死羅基。


    但他們不能輕舉妄動,一是羅基敢邀他們過來,勢必做了萬全準備,二則他們不能破壞主人多年的謀劃。


    他們是老將軍收養在身邊的孤兒,是他親手栽培起來的勇士。


    認的從不是什麽信物,而是人。


    得到身為老將軍唯一血脈的小姐親自承認的羅西爾,就是他們新的主人。


    主人所指之處,就是他們奔赴的戰場。


    他們是勇士。


    勇士無懼強權,勇士無畏犧牲。


    -----


    烏沉沉的天翻湧雲浪,狂風驟然唿嘯,樹木蕭瑟翻卷枝葉。


    明明有風,天氣卻仍舊悶鬱,像竄入喉間嗆嗓子的煙,壓抑著人的唿吸。


    得到能執掌將軍府舊部的羅基,如同拿到虎符般有恃無恐。


    在他前往緬方進行演講,宣揚功績拉選票時,他的人已整裝朝著黑市總壇而去。


    比他預先計劃的時間要提前一個月,且據他的人觀察,黑市中這段時間並無異動。


    所以他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他準備結束第二場演講,就聯係親信了解戰果,然而還不到那個時候,他就被群情激憤的民眾砸下了台。


    狼狽鼠竄的他盡管還不知道具體原因,也感知到了即將來臨的危險。


    他在親衛的幫助下逃離,連夜趕迴自己的主場。


    見到的卻是被包圍的莊園。


    羅基派去的人剛將黑市裏管事和劊子手們解決,胡先生就帶著人出來關門打狗,並偽造了一些指向羅基的證據。


    來自世界各國的人被救出,黑市裏的殘忍與血腥,一經報道就引起了全球地震。


    羅基戴在臉上多年的麵具被拆穿,露出虛偽的真實麵貌。


    春風得意準備競選緬方領導的他,一夕之間成了喪家之犬。


    “怎麽會這樣……”他躲在莊園附近,捂住劇烈疼痛的心髒,一口血湧出喉頭又被咽下,“哈哈哈……是我小看了你。”


    區區一個被他視作掌中物的女人,竟毀掉了他的一切!


    十多年苦心籌謀,頃刻間大廈傾倒。


    他蹲在地上大口喘息,手指無意識的抽搐,原本隻兩鬢微白的頭發一下全白,挺拔的身形漸漸佝僂。


    “將軍,有人往這邊來了。”跟隨他一路迴來的親信提醒。


    他渾濁的眼眸陡然淩厲,猛地咳出幾口血:“我沒輸!我還沒輸!”


    這時候的他,還想著能夠東山再起。


    “將軍!”那親信見他沒有反應,又喊了一句。


    卻突然被他掐中脖子,扭斷脖頸。


    羅基麵目猙獰,布滿血絲的眼球突出,踩著屍體走入旁邊的山林。


    現在的他誰也不信。


    他如同陰溝裏的老鼠躲進綿延數百裏的鶴山,茂密的叢林翻湧著黑影。


    野獸的嚎叫在風中遊行,張牙舞爪的黑影如惡鬼飄蕩。


    隻要他最大的秘密未被揭露,他就還有卷土重來的資本。


    深夜,他隻身從山上逃出,潛入已經被清空的莊園。


    庭院中高大的雕像沐浴著月光,雕塑的表情依舊帶著悲天憫人的神性。


    羅基上前取下神像手裏的冠冕,換了個方向後重新放上去。


    卡扣鬆動的聲音響起,雕像突然升高,露出四四方方的洞口。


    等他進去後,雕塑重新下沉,一切恢複平靜。


    隻是換了個角度看,月色下的雕塑唇邊的笑莫名顯出幾分詭異。


    鶴山背麵就是緬邊曾經最大的翡翠礦,因出過數塊帝王綠而揚名。


    十多年前這裏就因過度開采而發生過一次礦難,死了上百人後被廢棄。


    羅基的莊園密道,穿過鶴山通向的正是他讓人精心修建的地下王宮。


    此時此刻,他仍做著皇帝夢。


    誰知剛一露頭,迎接他的卻是無數閃著銀光的利器。


    他甚至來不及開槍,就在女人們憤怒的嘶吼和尖刀利斧中成了一攤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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