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您不送郡主迴去了?”從風看自家主子從車裏下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連忙跟了上去不放心的問道。


    “送什麽送,白眼狼一個!”燕徵厲喝一聲,掃了眼從風,從風身子一怔,不敢再說話,他迴身看著另一頭的車馬,幽幽道:“那麽的護衛侍從還送不了她嗎?”


    他幽幽的眸子黯淡無光,看了一會便轉身離開。


    從風歎息一聲,明明馬不停蹄進宮求了一道出來,卻沒想到頭來還是沒和郡主說清楚,他家主子什麽都好,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在意的緊卻表現的毫不在乎,他望了眼身後的隊伍追上燕徵。


    ……


    北黎廷議在朝天殿,殿位於整座皇宮正中央,建的氣勢磅礴,天井上方盤旋著一條金色的龍甚是威武霸氣。


    百官便聚集在此處上朝,殿內金碧輝煌,氣勢磅礴,文武兩官各站一邊,百官各個低著頭不敢去看皇帝。


    今日的廷議氣氛有些緊張,上首的皇帝蕭啟看著呈上來的折子,麵色凝重,眼底的惱怒難以掩飾,這些折子幾乎都是彈劾首輔和平陽郡主,看到最後蕭啟還是還是憤然拍桌。


    眾臣連忙跪了下去,連聲喊道陛下息怒。


    蕭啟已從龍椅上起來,步下白玉台階在平台上來迴踱步,聽見這話卻是冷笑一聲指著下首跪成一片的百官喝道:“息怒?你們讓朕如何息怒,不過民間傳聞,你們便要上書彈劾平陽郡主行為不檢點,有失風化,你們來告訴朕,朕要如何息怒!”


    “父皇息怒!”三皇子蕭渙站起身,躬身行禮:“父皇,民間傳聞確實是不可盡信,但那夜禁軍衛指揮使找去,山洞裏也確實和裴景二人,兩人舉止親昵讓下麵的人都撞見了。”


    他說著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是如蚊子一般好像真是已經幹出了何等入魔祖宗的大事來。


    蕭啟睨了他一眼,眸色沉沉,蕭易眸光一閃,連忙接過話頭:“三弟,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的,僅憑手下人一麵之詞就要斷平陽的罪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她敢幹出來還怕人說嗎?”他話還沒說完,蕭南卻是搶過話來,看向蕭啟眸子帶了幾分輕蔑:“父皇,平陽幹出的荒唐事還少嗎?她仗著皇恩無法無天,花天酒地,先後和燕家兩位公子傳出緋聞來。如今,又與裴景傳出這等不恥之事了,已然是丟了皇家臉麵,還請父皇三思勿要再縱容她!”


    他說著鄭重一拜,身後的百官也附和道:“請陛下三思!”


    蕭易蹙眉望了眼眾人,掩下情緒。


    皇帝震怒卻又無可奈何,望著百官向一旁的首輔投去目光,阮青山卻隻是輕輕衝他點點頭,也拜了下去。


    京城裏風言風語傳的快,全是些子虛烏有的事,卻沒想到值得百官這般諫言,陛下被逼得無奈,隻能先招來首輔和虞侯夫人,也就是裴景的母親。


    陛下已然答應為兩人商議親事,找來兩方父母,這才將百官的怨氣怒壓了下去。


    阮明嬌知道這事卻又無可奈何,如今已經想痛這場禍事便是拜裴景所為,目的她冷笑一聲,眼下已然清晰可見。


    她躺在自己院中的搖椅上,桃花已敗,綠油油的葉子透著光影落在她臉上,她伸手要去抓,手觸碰到時已然什麽都沒有,她嘴角的笑意僵住頓感無力。


    這個時代就是個吃人的時代,人人都在算計謀劃,原主被算計怕樹大招風,為了父親安危甘做一個酒囊飯袋,而她也處處被人算計到最後斃命。


    自己穿越而來,原以為能改變現狀卻不想她還是高看了自己,權利權勢迷的人睜不開眼,她的婚事也淪落成了工具。


    她忽而想起,某個月夜,有個人異常珍重的跟她說,他不會讓她淪為權力鬥爭的工具,現在聽來全是假的,她想著,眉頭一凝卻是心口處不住的抽搐起來,攪得她不住的難受。


    元英守在一旁的遊廊,看著她這狀態,不免有些擔心,鬆寶一怔,鼓起勇氣過去。


    聽見聲音,阮明嬌強壓下心口的不適,看向來人:“怎麽了!”


    她強裝堅定,鬆寶於心不忍,卻又不拆穿她,隻低聲迴稟道:“武都侯來了,您要見嗎?”


    阮明嬌眼睫一顫,眼底閃起一絲不快,擺手冷聲道:“我不舒服,不見!”


    她說完,側過身背對著鬆寶不肯再說話。


    鬆寶也希望她不見,她現在的狀態屬實不好,臉色發白,整個人提不起精神頭來,她福福身連忙去迴了裴景。


    裴景一愣,沒成想都要議親事了,阮明嬌竟然耍起小性子來了,裴景一身錦衣,容光煥發,絲毫不像那晚受傷般虛弱。


    心中這般想,他卻沒這般說,隻囑咐了幾句鬆寶照顧好阮明嬌,過幾日他再來看阮明嬌。


    鬆寶嘴上應著,心底卻不停的咒罵起來,京中人人傳言郡主品行不端,裴景還這般上門來,絲毫不在意郡主名聲,她厭嫌的睨了眼配裴景轉身進了院子。


    ……


    暮春樓內。


    臨近午時,樓裏人多了起來,熱鬧異常。


    蕭玉然伸手為對麵的人斟上一杯酒,他傷好的差不多了,基本都能自己行動,見對麵人沒有反應,心神不寧的望著窗外。


    蕭玉然自然自己不難看,甚至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比起眼前人依舊差了一大截。


    周正的麵龐,英朗的五官,直挺的鼻尖簡直仙人下凡,一身寶藍色長袍被他穿的極為端莊矜貴,令人嫉妒的發指。


    他收迴眸子,問道:“不去看看嗎?那夜風塵仆仆趕來,半道上跟人吵架,你何時不這般要強!”


    燕徵眸子一顫,沒有理他,收迴實現拿起酒盞仰頭灌下,蕭玉然卻看在眼裏,燕徵現下整個人沉悶不已,平日理裏那些腹黑刁鑽都被他藏了起來。


    他一向如此,擔心親近之人時所有的偽裝都會消失,隻剩無盡的頹廢和沉悶。


    “你就別裝了,你馬上要啟程沒有個把月迴不來,你現在不去見見,恐怕等你迴來,阿嬌已嫁做他人為婦!”


    他話哽在喉嚨,因為燕徵已經衝了過來,一把揪起他衣領,眼底泛著冷光,仿佛他再多說一句他就要挨打了。


    他連連點頭,示意自己不再多嘴,一邊從燕徵手裏拿迴自己的衣領。


    “侯爺,這邊請!”


    燕徵掃了一眼他,剛坐迴去便聽見外麵的小二招唿著人,而後進了他們隔壁的雅間。


    兩人一愣,相視一眼,紛紛豎起耳朵聽起隔壁的動靜來。


    “武都侯!”


    不知是誰喚了聲,落進了兩人耳朵裏,蕭玉然衝燕徵挑眉示意,燕徵卻沒理他。


    裴景從首輔府出來,柏林不知所蹤,他派人去打聽卻沒有結果,又怕柏林被燕徵他們抓住,便讓人私下秘密打探。


    眼下他身邊早就換了個親衛名叫翟明,今天除了要去見阮明嬌,還有幾個平日裏同他走的近的同僚和公子邀他喝酒,他樂在其中,也知道他們請自己所為何事,無非就是打探他和阮明嬌那夜發生了什麽。


    果然,他一坐下,一個青袍男子便為他滿上一杯酒,一邊道:“侯爺來的有些遲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裴景眸光一閃,了然的接過酒杯,一邊致歉道:“郡主不舒服,在下去了趟首輔府探望,來的遲了些別見怪。”


    他說完,其餘三個人已然一副懂的表情,敬酒的青袍男子還算眉目清秀些,是張員外次子張意,這次的探花已然在翰林院編書,他兩旁坐著一胖一瘦,胖的人是京兆府衙的兒子孫秉,滿臉橫肉,以前沒少往侯府送東西,所以頗得青睞。


    瘦的則是翰林院的典籍白萊,人瘦瘦的,神情卻有些油膩,率先開口,頗為理解道:“侯爺與郡主恩愛,我們也看著歡喜,來遲便來遲了,無需在意。”


    他說完,一旁的兩人便一同附和道:“對對對,等此佳人,侯爺一時被迷住了眼,也是正常,都是男人嗎?”


    他們說話的語調帶著幾分曖昧,聽起來冒犯之意十足,旁邊的雅間裏,蕭玉然眸子一皺不免有些惡心,不禁往燕徵身上瞧去果然瞧見他滿臉震怒,握著的拳頭,緊緊的盯著對麵一牆之隔的廂房,仿若他們再多說一句,他便衝過去。


    “哎!”


    蕭玉然正想著,旁邊又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是孫秉,他眼尖一眼就瞧見了裴景擦手有的帕子,那帕子繡著牡丹,顯然不是裴景的東西,他眼神曖昧道:“侯爺,這帕子難道是郡主送您的,這在北黎的習俗,女子送男子手帕可是定情信物,郡主這是已與您許下終身了。”


    另外兩個也頗為欣喜的跟著他一起說起祝福話來,“沒想到郡主矜貴,在男女之事上來,也這般大膽開放,與旁邊的勾欄女子也別無二致啊!”


    “胡說什麽呢,還不是因為我們侯爺威風淩淩,那個女人能抵到住侯爺的雄姿。”


    旁邊人立刻接話他們說著便哈哈大笑起來,裴景等他們笑夠了才要解釋,眼神得意的擺弄著手帕。


    蕭玉然聽見那惡俗的笑聲,語言粗鄙心裏也泛起惡心來,尤其是最後一句,竟將郡主和勾欄女子比起來實在該死,他沒想到他們這般膽大,剛要起身沒成想旁邊人卻先他一步衝了出去。


    蕭玉然一愣,喊道:“哎,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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