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婉看到林子易踢了無賴一腳,覺得這個小道士有點粗魯,但是這一腳,又讓她心中暢快無比,這群無賴,言辭汙濁,舉止齷齪,該打!


    但當發現林子易和這兩個女子認識時,知道林子易這是在訛詐那個無賴,這哪是為官的樣子,於是,忍不住開口譏諷。


    “哼,犯錯了就要罰,本官沒有打他板子,已經算饒恕他了!”


    林子易斜眼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接二連三過來挑釁,這種人,不是傻子,就是有底子,還是盡早打發走為好。


    “姑娘,你為何跟著本官,可是遇到難事?”


    “小女子丟了一個白玉指環,大人可否幫小女子找找?”,許靜婉突發奇想,想要逗一逗對方,不然心裏的氣難消。


    林子易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姑娘段位還挺高,訛詐說成尋找,以剛才那件事為把柄,威脅我把白玉指環交給她。


    能有這個想法,說明對方身份一定不一般,至少,弄一個捕手不在話下!不過,老子背後也有人,進了嘴的東西,怎麽可能吐出來?


    “本官有差事在身,不便多留,這位姑娘,清慕,翠兒,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早離去為好!”,說完,林子易轉身離開了。


    許靜婉氣惱地跺了跺腳,想象中左右為難的畫麵沒有出現,反而是這副強硬姿態,她心裏的火氣非但沒消,反而長了不少。


    恨恨地看了一眼林子易的背影,扭頭對著周清慕說,“姐姐,我孤身一人,可否與你們同行?”


    周清慕一直在觀察對方,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商戶所特有的感覺,心裏也感到親切,於是點了點頭,“我姓周,年十六,妹妹你呢?”


    “我姓許,年十四!”,許靜婉笑著迴答,然後伸手挽著周清慕的手。


    周清慕臉上笑著,心裏暗自思索,許?會稽群似乎沒有姓許的商賈!


    ……


    中午吃過飯,街上人不多,林子易準備找個樹蔭眯一會兒,坊市裏的人越來越多了,林子易察覺到不懷好意的人也變多了,因此盯得緊,精神難免有點疲乏,這時,黃根生湊過來說了一句。


    “許家有女,待字閨中,容貌俏麗,通情達理,你何不央人提親去!”


    林子易愣了愣,什麽許家有女,隨後明白過來,這是王勇傳話來了。不過,第一次動用這個暗線,竟然是為了這件事,屬實讓林子易很意外,現在可是暗中抓辮子使絆子的好時機,我這還沒有打入敵方內部打探消息呢,就急著拉攏,那還怎麽潛伏?


    莫非王勇聳了,不準備搞事了?


    “年關將至,出來年開春可去!”,林子易都把這件事忘記了,現在舊事重提,才十四五歲,有太早了,不過,既然領導表示不搞事搞關係,那也隻能照辦嘍!


    隻是心裏還是有點遺憾,一個小小的捕手,還是有點卑微,今天碰到的美少年和那個俏姑娘,讓他很有危機感,雖然他沒有什麽把柄,但是亂世之下,搞人是不需要借口的,隻講究手段,一個捕手的人頭而已,幾兩銀子,幾樁錯案,了事!


    黃根生點點頭走了,他隻是一個傳話人,知道的事情不多,隻知道這個不一般的小道士,快要成婚了!


    林子易喜歡深思遠慮,如今王勇不想搞事,不搞事怎麽搞人,不搞人哪來的空位?你不搞別人,別人就來搞你,王勇要是安於現狀,自己真沒必要被一紙婚書栓死!


    小人物的智慧就在於不站隊,當牆頭草,誰贏替誰吆喝!


    迷迷糊糊中快要睡著時,雲兒跑了過來,拉著林子易的衣擺,哭訴起來,“差爺,我小姨娘不見了,我要報官,你快找找我小姨娘!”


    “誰的小姨!”,睡覺前總會想點什麽助眠項目,林子易正想著王勇小姨子的事情,下意識接了一句。


    “不是小姨,是姨娘,小姨娘,我小姨娘失蹤了!”,雲兒急壞了,看到林子易起來,雙手握著林子易的手,邊搖邊哭訴。


    “怎麽迴事,慢慢說,你哪來的姨娘?”


    林子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這雲兒是個孤兒,平時就在琴館裏打打雜,才算有個住的地方,至於吃的,每天一碗稀粥,這也是餓極了才想要去街上撿錢買吃食。有親人的話,怎麽會天天出來撿錢!


    “小姨娘和我娘是館裏的姐妹,叫霞兒,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死了,是小姨娘一直央求館主收留我,我才沒有淪為街頭乞兒!”


    雲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鼻涕和淚抹在林子易衣袖上,林子易心裏直泛膈應。


    “今天我在幫忙燒茶,聽到館裏的姨娘說已經五日沒有看到我小姨娘了,都說,都說,”,雲兒抬頭看著林子易,淚眼朦朧,滿臉無助,“都說我小姨娘得了重病,給送出去了,可是前些天我還見過小姨娘,嫌我臭,還給我洗身!”


    林子易一聽到重病,又想到雲兒小姨娘的職業,立馬就想到了花柳病。不過,倒沒有太擔心雲兒小姨娘的安危。花柳病自古有之,也有對症之藥,漢末神醫華佗已經研究出多種治愈花柳病的方子,應該是去治病去了,過段時間就迴來了。


    正準備說話寬慰雲兒,雲兒又說了一句話,“聽姨娘們說,我娘就是被送出去後治病,然後再也沒有迴來過,還說上月也有一個姨娘得病,至今還沒有迴來,新來的姨娘琴技拙劣,合不上拍!”


    林子易頓時疑惑起來,雖然花柳病在這種職業中常見,但是這個發生率太高了。服務行業最講究信譽,你這兩個月送出去兩個人,那誰還敢過來,高到這種程度,不如直接換一批人,一個一個送出去,費力不討好!


    “你小姨娘身上可有紅腫硬塊及惡瘡?”,前世出於對某個行業的濃厚興趣,林子易對這種病有所了解,想到剛才雲兒說洗澡,總不能穿著衣服洗吧,就問了一句,“舌、唇、乳和私處,你可有印象?”


    “沒有,我小姨娘體潔如玉,沒有看到紅腫!”,雲兒迴想了一下,搖搖頭,“差爺你懂醫術?你可否給我小姨娘瞧瞧病,她氣色很好,怎麽會突然得了重病?”


    “我不會醫術,隻是猜測而已!”,林子易瞅了雲兒一眼,問道:“雲兒,你年齡幾何?”


    “八歲!”


    林子易暗中豎了豎大拇指,牛,這都八歲了,都能坦誠相待!果然,這個職業的思想就是夠大膽,我也想坦誠相待!


    “我們去縣衙吧!”


    既然霞兒身上沒有相關症狀,為什麽會被送出去,而且這個發生率,這個琴館還能如此紅火,肯定藏著秘密,現在是各方爭權的關鍵時期,可是發現秘密的好時機,有秘密才能搞事,這些縣官們太溫吞,嘿嘿,貧道來給你們上一上強度!


    在去縣衙的路上,憑著眾多影視經驗,林子易覺得這應該是一個販賣人口的局,那就叫琴館人口失蹤案吧。


    林子易和雲兒來到縣衙門口,這才發現縣衙門口沒有鼓,之前都是來當值,都沒注意到。


    這沒有鼓,還怎麽報官啊!


    電視裏都是擊鼓報官,這下好了,沒鼓,還報個什麽官!


    林子易沒了主意,突然想到這裏有個老門房,可以去問問他,於是帶著雲兒進了屋。


    “哎喲!你這小差役,不去外麵守值,來我這裏偷懶,快走,快走,讓縣尉大人碰到,小心打你板子!”,老門房看到門被推開,發現是那個惹惱縣尉大人的小捕手,這個小瘟神怎麽來了,連忙揮手讓林子易離開。


    “老東,吭,老先生,此孩童姨娘失蹤,想要報官!”,林子易看到對方二話不說就驅趕自己,下意識出言不遜,不過及時把話收了迴來。


    “人丟了你去找啊,你來縣衙幹什麽,人又沒在縣衙裏?”,老門房聽到林子易的話,詫異地看了看林子易,敢惹惱上官的人,真是有夠蠢的,人丟了不去趕快找,卻來縣衙報官。


    “沒有人手,我如何去尋人?”


    “二十多號差役,你說沒人手?”,老門房眨了眨眼,反問林子易。


    “人人都在守值,怎能擅離職守!”


    “擅離職守?那可不是!一文錢三個曼頭,誰舍得走!”,老門房十分不屑,瞥了林子易一眼,語氣充滿諷刺。


    “你怎知此事?”,老門房的話,讓林子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不過還是壓住震驚,繃著臉皺眉發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哎呀,臉色不必如此難看,又不是什麽大事情!”,老門房知道自己說漏了,連忙打了個哈哈,“你進去稟報縣丞大人,讓縣丞大人給你分幾個曹吏即可!”


    林子易狐疑,不會是坑我吧,我的頂頭上司是縣尉,你這老東西讓我去找縣丞,今天不給個說法,這一身老骨頭得好好休整休整。


    “縣尉大人管治安辦案緝拿之事,你這老東西,讓我去找縣丞,是何居心?”


    “嗨嗨!”,老門房得意一笑,他在這縣衙守了不知多少年的門,給無數人支過招,自然知道怎麽合適,“縣尉隻是代管治安追案,你惹惱了縣尉大人,縣尉大人必然不會見你。此等小事,不足以驚動縣令大人,你稟報縣丞大人,此事可成!”


    看到林子易依然不信,老門房又說了一句,“你人在縣衙,總得有個依靠,如今惹惱縣尉大人,你若想在縣衙長久待下去,免不了另尋靠山,縣丞大人不失為一個好依靠!”


    林子易心中偷笑,不過聽到老門房的話,覺得隻是一個機會,一個投靠縣丞的機會,或者說,一個接近劉縣丞的機會。


    “多謝提醒,貧道感激不盡!”,說著,林子易衝老門房拱了拱手。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小老兒月俸三百錢,這輩子怕是難嚐那曼頭滋味!”,老門房看林子易如此不上道,撅了撅嘴,搖頭晃腦。


    “老先生節儉一些,每日省一個饅頭,也未嚐不可!”


    林子易這話不是勸說,而是給條件,兩天給老門房送來一個曼頭。說完,林子易就拉著雲兒去找劉縣丞。


    “把這個小子留下吧,你一人去即可,衙裏不是人人都能進的!”,老門房點了點頭,隨後,閉著眼說道:“昨夜夢到雌雞產卵,莫非近日有喜事!”


    “老東西你不要太得意!”,林子易已經出了門房,聽到這話,氣笑了,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你喚做何名?”,老門房也不惱怒,搖了搖頭,衝著雲兒發問來掩飾尷尬。


    林子易找到劉縣丞,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劉縣丞對著這件事很是看重,可是他想了好大一會兒,給出的安排卻讓人無言以對。


    “此事迫在眉睫,隻是正值年歲考檢,正是用人之時,本官實在抽調不出人手。南街捕手以你為首,你帶著他們四人調查此事,盡快把人找迴來,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林子易聽到這話,傻眼了,答應一聲,就鬱悶地迴到門房。


    “你沒找到縣丞大人,是不是如廁去了?”,老門房看到林子易一人出現,好奇地問了一句。


    林子易搖了搖頭,把劉縣丞的話複述一遍,老門房聽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對林子易語重心長,“此事屬實難辦,你量力而為,免得惹出禍事!”


    林子易心裏一驚,莫非這個老門房知道什麽,憑著多年追劇經驗,他覺得這件事背後一定藏著什麽秘密。


    他擔心拔出蘿卜帶出泥,惹了惹不起的人。本想詢問老門房,不過見對方不願告知的態度,隻好改口,“這縣城裏人那麽多,我萬一惹到不該惹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老門房笑了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這種事,說難也真不容易,說簡單也就那麽迴事!”


    “老東西,我勸你好好說話!”,林子易見對方開始玩起廢話文學,頓時臉黑了下來,是不是人老了就都喜歡這麽說話,不賣弄一下心裏癢癢是吧!


    “唉,年輕人你不要太心急,這個時候,必然是有錢賠錢,沒錢賠命,不過你要是背靠縣丞大人,想來會逢兇化吉!”


    老門房借用林子易的話說林子易,又說了一堆不是方法的方法,林子易頓時沒了交談的心思,拉著雲兒離開了。


    “學會審時度勢,莫要一意孤行!”


    出了門,老門房又說了一句,林子易默默點頭,記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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