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崇恩本就不是矯情的人,不過也是他們情分不同。


    接下來就是對弈兩局,江宥幀在錢崇恩這邊吃過晌午飯,就打算迴自己的宅子。


    很久沒迴府城的宅子,江宥幀打算去看看,那邊留了兩個婆子打掃,還有一個門房老伯。


    “請您六日後去參加學生的宴席!”江宥幀把帖子送到錢崇恩麵前,其實這麽遠她也不想老師折騰,但這種狀元宴要是老師不去,難免又會有風言風語。


    “好!為師一定到!”錢崇恩點頭道。


    江宥幀看著已經明顯蒼老的錢崇恩,本想勸他更進一步的話咽了迴去。


    也許,就這般也是好的,教授在府學還是最受人尊重的,還無需處理朝中的勾心鬥角,算是養老的好去處。


    隻要她一日不倒,錢崇恩就無需有所過濾。


    “老爺,夫人說大小姐迴來了,請您迴去一趟。”忽然錢崇恩身邊的管事來稟報道。


    “茹兒迴來了?”錢崇恩皺眉,怎麽這時候迴來?


    江宥幀有些不解,但錢崇恩道:“你去迴我馬上就到。”


    江宥幀適時站起身,“那學生就先告辭了,您有事先迴去!”


    應該是有事的,江宥幀自然不會耽誤人家。


    “是茹兒迴娘家。”


    “師妹成婚了?”江宥幀詫異,之前不是一直說在相看嗎?怎麽這麽快?


    “您怎麽沒和學生說一聲?學生也好備一份禮,我們是師兄妹,關係不比尋常。”


    她和錢茹關係自然沒這麽好,但這不是有錢崇恩夾在中間嗎?


    “就在兩個月前成婚的,你那時在京城為官,路途遙遠,也趕不迴來。再說你初入朝堂,哪能讓你分心?便沒有告訴你。”


    錢崇恩說著又道:“你來府城可是要住上兩日?咱們一起迴清河村便是。你這兩日就暫住為師府上,免得再尋住處。”


    江宥幀連忙拒絕,“學生在府城的宅子沒賣,打算迴去住兩日,老師不必擔心我。”


    “那便也不留你,等晚上你師娘備好飯菜,你過來用飯。”


    這次江宥幀沒拒絕,以前也是經常在錢家吃飯的。


    “那就打擾了!”


    “何時變得這麽客氣?”錢崇恩不滿道。


    江宥幀笑了笑,二人相攜出來。


    江宥幀看著錢崇恩匆匆忙忙上了馬車,很急切的模樣。


    倒是她疏忽了,錢崇恩信中沒提過,想必是不想她破費,但這種大婚禮可不能少,不然說不過去。


    “走吧!我列個單子,你下晌去備齊,晚上要送去錢府。”江宥幀對青鹽吩咐道。


    青琅已經先行一步迴宅子了,他得迴去探探,要住上兩日,總得做一番準備。


    江宥幀的馬車到了宅子,自角門下,直接到了外院。


    可一進門,江宥幀就發現了不對。


    院子略有些蕭條,這裏原先有不少花草。無人居住,不說多茂盛,但也不能都跟蔫吧了似的吧?這就是沒好好打理。


    她記得走前管事竇準說請了個修理園子的,時不時來打理,銀錢就去府城的扶雲閣賬上取,但扶雲閣掌櫃的會幫她時不時迴來看顧一下,誰能想到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江宥幀臉色一沉,二進院子卻忽然吵嚷起來,其中有好幾道陌生的聲音,還有青琅的嗬斥聲。


    “我家大人讓留下你們是打理宅子的,你們竟然膽大包天,租給了外人,是忘了賣身契還被捏大人在手上?


    混賬東西,竟然敢做出這種欺上瞞下,將主人宅子據為己有之事。”


    江宥幀聽了這幾句話,便明白了大概。不禁冷笑一聲,雖然她對這個宅子並不上心了,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忍別人鳩占鵲巢。


    “門房呢?把門房叫來。”江宥幀冷聲道。


    青鹽立刻去叫門房,門房過來之時渾身都在顫抖。他知道事情敗露了,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門房老淚縱橫。


    “請大人饒命,小人也是被那兩個老刁婦給攛掇的。她們說這宅子一直沒人住,還容易破敗。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出去,咱們還可多些租錢度日。”


    門房哆哆嗦嗦地敘述著,“小人剛開始是不同意的,可他們也不管小人的意願,竟然暗地裏就將租戶找好了。那日租戶都上門了,小人才知。木已成舟,小人……小人便也隻能隨他們去了。”


    “說的好像你被他們威脅似的,我看是你自己貪圖租錢,給了你好處,你想著大人遠在京城,便動了心思。”


    青鹽十分氣憤,上前就是一腳,踹在了門房的心窩,“你個刁奴,竟然試圖霸占主人的宅子,誰給你的膽子?”


    其實青鹽也沒敢用太大的力氣,畢竟門房年紀大了。要是有個好歹,傳出去終究不好聽。


    “此事你沒給扶雲閣掌櫃的上報,便是存了私心。少爺憐惜你和那兩個老婦,覺得你們孤苦無依,便想留著你們安享晚年。你們竟然恩將仇報,簡直豈有此理。”


    一旁的江宥幀冷眼看著,而後對青鹽道:“他等會兒再處置,先去處理了那些租戶。”


    “憑什麽?我們付了租錢的,憑什麽讓我們搬走?”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


    “你說你們付了租錢,那可有官府的租賃紅契?”青琅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們是自簽的白契,可是我們付了一年的租錢,租了整個二進宅子,一共八兩銀子。”一道有些蒼老的男聲傳來。


    民間租宅院,很多人都不會去官府上紅契,為了省些稅錢。還有些是不便去官府做登記,這種肯定有說法。反正白契很常見,但一旦有糾紛,上報官府是沒用的。


    “這麽聽來,竟然還不止租了一戶。”青鹽聞言氣憤道。


    好好的宅院,要是被住得亂七八糟的,想想都膈應。


    “你們不去官府上紅契,吃了虧也是你們自找的。就算你們剛開始不知道這兩個老虔婆隻是下人。但住了這麽些時日,不可能沒發現吧?”


    “發現了又如何?我們白契都簽了,銀子也不可能退給我們了。”


    “就是,難道你們賠給我們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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