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有這麽多人保護,不至於被嚇破了膽。大丫他們都被咱們打發迴去睡了,咱們也放寬心。”江富貴看沈氏臉上帶著輕愁,便安撫道。


    “老爺,小郎到底在做什麽差事?我覺得心驚肉跳的,外頭那些……”沈氏焦躁不安,滿是擔憂。


    “小郎的事咱們也幫不上忙,就放寬心好了。隻要咱們不拖後腿就成,小郎自有分寸。”


    江富貴按住了沈氏的肩膀,拍了拍之後,又道:“既然她選了這條路,那就隻能一路走下去。”


    沈氏歎了口氣,接著便聽到屋外傳來江宥幀的聲音。


    “這幾日府上閉門謝客,除了往日來的那幾個親近的,其他人一律不見。你守好了府裏,老爺夫人那邊也不要出府了。”


    “是!少爺,小人這就吩咐下去。”駱滿梁自外頭傳來。


    “老爺和夫人歇下了嗎?”江宥幀看了一眼屋內的燭火,知道夫妻倆這是睡不著的。


    “並未!”駱滿梁歎了口氣,其實全府上下都是心有戚戚焉!


    “是小郎嗎?進來!”沈氏聽到江宥幀的聲音,連忙喊道。


    江宥幀掀開簾子進了正屋,發現夫妻倆在屋內對坐而談。


    “怎麽還沒睡?大姐他們呢?”江宥幀笑著道。


    “叫他們迴去歇著了,不必老陪著咱們熬夜。”沈氏看到江宥幀走進來,發現這個閨女不知何時穩重了不少。


    她忽然想起之前江宥幀還是那個愛笑活潑的少女,如今這一舉一動就極有威嚴。


    “爹娘不要擔心,不出五日,咱們府上便能恢複如初了。”


    江宥幀算了算,五日就能塵埃落定,剩下的就是收尾,翻不起什麽風浪。


    “你到底在查什麽?看起來很是兇險,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他們要殺你?”


    沈氏之前不過是個農婦,之前哪裏見識過這些?她之前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縣,一地父母官威風凜凜,哪能想到當官之後還能遇到刺殺呢?


    “實在不行,這官兒咱們不當了吧?小命丟了不值得啊!”沈氏上前一把握住江宥幀的手,心裏止不住地擔心。


    她的心願就是平安順遂,不愁吃穿。


    江宥幀看到沈氏眼中的擔心和害怕,心中忽然有了些愧疚。


    她一時愣住了,不知該怎麽迴答。


    現在想來,她或許真的太自私了吧?一意孤行,就想著科舉入仕,卻沒有考慮到家人的意願。


    “他娘,說什麽呢!現在哪裏還迴得了頭?剛才還說的,咱們幫不上小郎,但也不能拖後腿。小郎走到今日不容易,咱們怎麽能說這種話?”


    江富貴知道江宥幀有天賦,有抱負,怎麽可能甘心過平淡的日子?那不是埋沒了她?


    他沒什麽本事,唯有支持。


    “咱們全族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小郎身上,全族毫無助力,這樣的重擔本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你如今說這種話,可以問問族長他答不答應?江氏族人答不答應?那......”


    江富貴指著皇宮的方向,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這就如同他們讀書人說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咱們如今沒得選擇了,除了一路走到底,那就是帶著全族隱姓埋名,你覺得這可行嗎?這麽多人背井離鄉,他們願意嗎?”


    江富貴沒讀過多少書,就是識字的程度,但他明白一個道理。一旦江宥幀將全族推向了輝煌,族中就絕不容許她迴頭了。


    沈氏一愣,最終隻能歎息一聲,“我就是覺得有性命之憂。”


    “你先去歇著,小郎跟我來書房!”江富貴說著就走向外間的小書房。


    江宥幀走到桌邊,江富貴就給她倒了碗茶。


    “你娘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還是那句話,族裏就等著你光宗耀祖。你信不信我現在和族長說你是女娃,族長都能把我的嘴封了。”


    “啊?”江宥幀驚訝。


    “眼看你已經將族裏拉拔起來了,眼看就要改換門庭,他能容忍這個?必然會幫咱們瞞下來,因此你不必愧疚,想要榮華富貴,就得付出代價。”


    江富貴的神情很是鄭重,江宥幀頓時心中一暖,這是看出自己愧疚,因此才來安慰自己的吧?


    “咱們江家如今在村裏是春風得意,族長出門誰不敬他三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沒有你,咱們江家還在地裏刨食。


    族中子弟讀書識字,族人個個都靠著族裏的田地吃穿不愁,享受這些的同時,就得付出代價。”


    江宥幀這次真的震驚了,她看向這個外表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父親,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明事理。


    “咋了?覺得你爹膽子忽然大了,能辦大事了?”江富貴看江宥幀愣住,頓時大笑了兩聲。


    江宥幀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豎起了大拇指,“爹有大智慧!”


    “那是!終究年長,比你見得多。”江富貴傲嬌地點頭,心中美滋滋。


    “你娘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你別跟她計較。你看著吧!用不著幾日,等事情結束了,她就又樂嗬起來了。如今也結交了幾位夫人,見天地喝茶玩樂。”


    眼看江宥幀展露笑顏,江富貴鬆了口氣。還從未見老閨女這麽多愁善感的時候呢!到底長大了。


    “你若是對族人實在愧疚,那這次迴去探親就多捐些祭田吧!”


    江宥幀從書房出來,心情已經比之前輕鬆了不少。


    她這人向來都不會執著於過去,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自然會走到底。


    不過,這件事提醒了她。看來她得找機會給江家準備一個世外桃源,若是將來一旦出了什麽意外,那江氏也有後路。


    禦書房


    “啪!”


    一封奏折忽然飛了過來,砸向下方跪著的李為健。奏折擦著他的臉飛過,銳利的一角擦破了他臉頰的皮,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李為健頓時大驚,連忙跪倒在地,根本不敢動手去擦。


    “朕養著你們這些廢物,往日裏貪些,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們的胃口越來越大,是什麽銀子都敢貪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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