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不舍得閉上眼睛,就那樣勉力的睜著,直到實在忍受不住了才疲憊的合上眼皮任由淚水滋潤雙目。
良久之後張角重新恢複了一些氣力,他直起身子,半靠在牆上,目光自身前的陽光移到陰影處,雙目空洞無神。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哆嗦了一下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來自幽冥地獄的勾魂使者一樣。
他的視線重現看向陽光照耀處,雙眸中滿是留戀和不甘細如蚊蠅的聲音自他唇邊傳出:【真想親眼看看黃天之世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啊~】
(注:張角所創立的太平道以黃天為至上神,認為黃神開天辟地,創造出人類,又信奉黃帝和老子,認為黃帝時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類最美好的事情,在這個太平世界裏,既無剝削壓迫,也無饑寒病災,更無詐騙偷盜,人人自由幸福。)
張角的聲音微弱,幾乎無法察覺就是祁靈都沒有聽清楚還是看字幕才知道他說了什麽。
然而一直關注著張角的張梁卻是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張梁低頭用手臂拭去眼中熱淚握著張角的手顫抖的說道:【兄長你一定可以看到的!一定!】
【嗬嗬~】張角虛弱的笑了笑,虛弱的搖了搖頭。
沒有更多的言語但張梁卻已經懂得了張角的意思,他是告訴張梁不用安慰他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看不到黃天之世降臨的那一天了。
【苦難……腐敗……欺淩!】張角握著張梁的手突然用力起來,脖子上,額頭處本就明顯的經絡更加顯目,如同一條條蚯蚓一樣爬在他的皮膚下。
他像是在對張梁說又像是陷入了迴憶中,無意識的在自語。
情緒越發的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仿佛冥冥中的某個存在為他將近油盡燈枯的身體又注入了一股力量一般。
【我等小民飽經苦難,官吏腐敗橫行,肆意欺淩我等,我等不過是販夫走卒,農樵匠工,家無立錐,不為大漢天子所知,對於高高在上的大漢天子,士族公卿而言不過螻蟻!】
【他們稱我等為蛾賊!哈哈!蛾賊!蛾賊啊!】
【天下大旱,顆粒無收,而賦稅益重,隻因宦戚權貴驕奢淫逸,沉迷享樂!】
【他們太驕傲了!太傲慢了!哪怕在他們眼中我等低賤如螻蟻,飛蛾,蠕蟲但終歸不是草芥!我們是會動,會哭,會叫會憤怒的,活生生的人啊!
哪怕低賤如飛蛾,如螻蟻,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拋頭顱,灑熱血終也能把他們從高處拉下,拉到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我等裹黃巾聚眾而起,定當革天命於世間,漢室氣數已盡,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等必將取而代之!】
張梁也被張角的情緒感染要緊牙道:【兄長你放心!一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張角從懷裏取出一本寫著【太平】二字的薄冊用瘦弱無骨的手掌撫摸了一陣之後鄭重的放在了張梁手中,後者驚的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就要將《太平經》給還迴去但卻被張角給阻止了。
此時的張角就如同迴光返照一般不僅臉上多了些血色就連力氣也恢複了一些,雖然興許是張梁怕弄傷張角沒敢太用力但張角能穩穩的將《太平經》按在張梁手中也足以見他此時的狀態了。
張梁神色惶恐無措的看著張角:【兄……兄長?!】
張角嚴厲的瞪著張梁:【拿著!好好使用,一定要帶帶著大家活下去!】
【真想親眼看看黃天之世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啊~】
【蒼天……蒼天!你為什麽還不死啊!】張角幹枯的雙掌探向頭頂,那怒目圓睜的猙獰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頭頂那主宰蒼生命運的老天給拖到人間一樣。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黃天!黃天!】在那兩聲尖銳淒厲如同厲鬼一般的“黃天”嘶吼之後張角的身體一顫隨後倒在了張梁的懷中。
【黃天……當立!黃天……當立!】擁著兄長張角的身體嘶吼了兩聲之後張梁終於忍不住放聲嚎啕起來:【兄長!兄長!魂兮何去?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喚哭幾聲之後張梁已是泣不成聲,隻有那不斷顫抖的身軀表明了他此刻的悲痛。
他知道,黃巾軍的大賢良師,天公將軍他的兄長張角,魂歸黃天了!
無數身穿黃衣,頭紮黃巾的男女老少也像是接收到了冥冥之中的死亡主宰的訃告一樣從廣宗城中的各個角落向著張角所在的位置聚集。
人群壓抑的走著,直到某一刻人群中一個紮著衝天鬏的稚童啼哭了一聲,壓抑、沉默被引爆,所有人都爆發出了淒厲至極,悲痛至極的哭聲。
有人跪伏在地上埋頭痛苦,卻也有人強忍眼淚,雙拳緊握不住發問【大賢良師!魂兮何去?魂何去兮?】
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聽著身邊連成一片的哭聲卻全無反應如同失了魂了一般。
甚至有不少人在人群中奔走號唿:【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
一遍遍的重複像是在問自己,像是在問別人,像是在問魂兒還沒有走遠的張角,又像是在問黃天,像是詢問所有人,又像是誰都沒有問,隻是下意識的重複而已。
而張角呢?他隻是躺在草榻上任由旁人為他整理儀容,聽著床邊他弟弟張梁壓抑著悲傷的說話聲,聽著整座城池的唿喊聲,痛哭聲,紋絲不動,如同睡去了一般。
……
【黃天!黃天!】
屋裏的張梁正強忍著悲痛囑咐自己的親信去操辦張角的身後事宜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了如同海嘯一般的驚唿聲。
前一陣還是那讓人頭疼欲裂,心肝破碎的絕望嚎哭聲此時卻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唿喊聲這讓一直眉頭緊皺的張梁一時間都有些不適應,呆愣了起來。
【將軍!快看外麵!】身邊有人指著窗外叫喊見張梁沒有反應幹脆抓著他的胳膊給拉到了屋外。
張梁在黃巾軍中可是地位僅次於張角這位天公將軍的人公將軍如果是在以往他被旁人這樣拉扯就算是親信也少不得好好懲治一番,不然就無法維持自己的威嚴了。
但此時他卻顧不上什麽威嚴不威嚴的了,他隻是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天空。
他看到了什麽?一顆巨大的,燃燒著的巨大火球正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落下!
而天空中原本耀眼奪目的大日卻已經尋摸不見了!
那……是太陽!太陽掉下來了!這樣的念頭在張梁腦海中炸開,炸的他大腦一片空白。
良久之後張角重新恢複了一些氣力,他直起身子,半靠在牆上,目光自身前的陽光移到陰影處,雙目空洞無神。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哆嗦了一下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來自幽冥地獄的勾魂使者一樣。
他的視線重現看向陽光照耀處,雙眸中滿是留戀和不甘細如蚊蠅的聲音自他唇邊傳出:【真想親眼看看黃天之世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啊~】
(注:張角所創立的太平道以黃天為至上神,認為黃神開天辟地,創造出人類,又信奉黃帝和老子,認為黃帝時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類最美好的事情,在這個太平世界裏,既無剝削壓迫,也無饑寒病災,更無詐騙偷盜,人人自由幸福。)
張角的聲音微弱,幾乎無法察覺就是祁靈都沒有聽清楚還是看字幕才知道他說了什麽。
然而一直關注著張角的張梁卻是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張梁低頭用手臂拭去眼中熱淚握著張角的手顫抖的說道:【兄長你一定可以看到的!一定!】
【嗬嗬~】張角虛弱的笑了笑,虛弱的搖了搖頭。
沒有更多的言語但張梁卻已經懂得了張角的意思,他是告訴張梁不用安慰他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看不到黃天之世降臨的那一天了。
【苦難……腐敗……欺淩!】張角握著張梁的手突然用力起來,脖子上,額頭處本就明顯的經絡更加顯目,如同一條條蚯蚓一樣爬在他的皮膚下。
他像是在對張梁說又像是陷入了迴憶中,無意識的在自語。
情緒越發的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仿佛冥冥中的某個存在為他將近油盡燈枯的身體又注入了一股力量一般。
【我等小民飽經苦難,官吏腐敗橫行,肆意欺淩我等,我等不過是販夫走卒,農樵匠工,家無立錐,不為大漢天子所知,對於高高在上的大漢天子,士族公卿而言不過螻蟻!】
【他們稱我等為蛾賊!哈哈!蛾賊!蛾賊啊!】
【天下大旱,顆粒無收,而賦稅益重,隻因宦戚權貴驕奢淫逸,沉迷享樂!】
【他們太驕傲了!太傲慢了!哪怕在他們眼中我等低賤如螻蟻,飛蛾,蠕蟲但終歸不是草芥!我們是會動,會哭,會叫會憤怒的,活生生的人啊!
哪怕低賤如飛蛾,如螻蟻,隻要我們齊心協力,拋頭顱,灑熱血終也能把他們從高處拉下,拉到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我等裹黃巾聚眾而起,定當革天命於世間,漢室氣數已盡,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等必將取而代之!】
張梁也被張角的情緒感染要緊牙道:【兄長你放心!一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張角從懷裏取出一本寫著【太平】二字的薄冊用瘦弱無骨的手掌撫摸了一陣之後鄭重的放在了張梁手中,後者驚的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就要將《太平經》給還迴去但卻被張角給阻止了。
此時的張角就如同迴光返照一般不僅臉上多了些血色就連力氣也恢複了一些,雖然興許是張梁怕弄傷張角沒敢太用力但張角能穩穩的將《太平經》按在張梁手中也足以見他此時的狀態了。
張梁神色惶恐無措的看著張角:【兄……兄長?!】
張角嚴厲的瞪著張梁:【拿著!好好使用,一定要帶帶著大家活下去!】
【真想親眼看看黃天之世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啊~】
【蒼天……蒼天!你為什麽還不死啊!】張角幹枯的雙掌探向頭頂,那怒目圓睜的猙獰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頭頂那主宰蒼生命運的老天給拖到人間一樣。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黃天!黃天!】在那兩聲尖銳淒厲如同厲鬼一般的“黃天”嘶吼之後張角的身體一顫隨後倒在了張梁的懷中。
【黃天……當立!黃天……當立!】擁著兄長張角的身體嘶吼了兩聲之後張梁終於忍不住放聲嚎啕起來:【兄長!兄長!魂兮何去?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喚哭幾聲之後張梁已是泣不成聲,隻有那不斷顫抖的身軀表明了他此刻的悲痛。
他知道,黃巾軍的大賢良師,天公將軍他的兄長張角,魂歸黃天了!
無數身穿黃衣,頭紮黃巾的男女老少也像是接收到了冥冥之中的死亡主宰的訃告一樣從廣宗城中的各個角落向著張角所在的位置聚集。
人群壓抑的走著,直到某一刻人群中一個紮著衝天鬏的稚童啼哭了一聲,壓抑、沉默被引爆,所有人都爆發出了淒厲至極,悲痛至極的哭聲。
有人跪伏在地上埋頭痛苦,卻也有人強忍眼淚,雙拳緊握不住發問【大賢良師!魂兮何去?魂何去兮?】
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聽著身邊連成一片的哭聲卻全無反應如同失了魂了一般。
甚至有不少人在人群中奔走號唿:【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
一遍遍的重複像是在問自己,像是在問別人,像是在問魂兒還沒有走遠的張角,又像是在問黃天,像是詢問所有人,又像是誰都沒有問,隻是下意識的重複而已。
而張角呢?他隻是躺在草榻上任由旁人為他整理儀容,聽著床邊他弟弟張梁壓抑著悲傷的說話聲,聽著整座城池的唿喊聲,痛哭聲,紋絲不動,如同睡去了一般。
……
【黃天!黃天!】
屋裏的張梁正強忍著悲痛囑咐自己的親信去操辦張角的身後事宜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了如同海嘯一般的驚唿聲。
前一陣還是那讓人頭疼欲裂,心肝破碎的絕望嚎哭聲此時卻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唿喊聲這讓一直眉頭緊皺的張梁一時間都有些不適應,呆愣了起來。
【將軍!快看外麵!】身邊有人指著窗外叫喊見張梁沒有反應幹脆抓著他的胳膊給拉到了屋外。
張梁在黃巾軍中可是地位僅次於張角這位天公將軍的人公將軍如果是在以往他被旁人這樣拉扯就算是親信也少不得好好懲治一番,不然就無法維持自己的威嚴了。
但此時他卻顧不上什麽威嚴不威嚴的了,他隻是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天空。
他看到了什麽?一顆巨大的,燃燒著的巨大火球正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落下!
而天空中原本耀眼奪目的大日卻已經尋摸不見了!
那……是太陽!太陽掉下來了!這樣的念頭在張梁腦海中炸開,炸的他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