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璿有片刻的怔愣,好似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把她們的計謀,用在她們自己身上?”


    “璿兒覺得不好嗎?”


    沈莫憂抬眸,靜靜的看她。


    蕭璿倒不是覺得會不好,從小在宮裏長大的人,類似的齷齪手段她見多了,甚至還有更殘忍,更血腥的。


    所以她剛開始聽到的時候,並不是不能接受,而是擔心沈莫憂難以承受。


    “莫憂,你要想清楚,一旦做了就沒有迴頭路了。”


    蕭璿友情提醒她,沈莫憂是高門貴女,從小養在深閨裏,如果隻是說說的,那麽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若不是,一旦做了,接下來收尾,麵對質疑,甚至來自其他各方的壓力,她不知道沈莫憂究竟有沒有想好。


    “璿兒,事到如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沈莫憂苦笑著搖搖頭,“她們已經做到這個份上,這次我輕輕揭過,那下次呢?難保有一次會讓我遭殃,我不想那樣。”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是她們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芹葉!”


    蕭璿從來不是什麽良善的人,當初小皇叔讓她來到沈莫憂身邊,也是為了應對突發狀況,或許,就是這一次吧。


    “奴婢明白。”


    芹葉雖然平日裏跟蕭璿主仆倆不是太正經,但正事上,她是靠譜的。


    “就算青崖寺是鐵桶,奴婢也會讓人鑿出一個洞來。”


    “璿兒,這是我的家事,不到萬不得已,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沈莫憂特意強調,也是不希望蕭璿被連累,她並不確定今晚的事可以萬無一失。


    “莫憂,這件事我……”


    蕭璿還要再說,卻被沈莫憂搖頭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也知道你為何會答應來青崖寺的,但我還是那句話,這是我的家事。”


    蕭璿刻意的接近她,親近她,有多少真心實意,又有多少是因為蕭凜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挑明點破,隻是因為她能感覺到,蕭璿並無惡意。


    沈莫憂這麽一說,蕭璿也不好再說什麽,默默頷首,“我明白了,今夜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插手。”


    “羅蘭,孟冬,去安排吧。”


    沈莫憂眸色微寒,上輩子沈憐兒和蘇茉莉並沒有用這種齷齪手段,然而今生卻那麽沉不住氣。


    也或許是因為,她太早脫離掌控,讓蘇茉莉母女慌了。


    一切安排妥當後,就等夜幕降臨了,隻是比陰謀詭計先來的,卻是沈憐兒。


    此時屋裏隻有沈莫憂和孟冬,蕭璿主仆已經迴房了。


    “大姐姐,我給你送了些點心,我可以進來嗎?”


    “三妹妹,我已經準備睡了,你迴去吧。”


    沈莫憂坐在桌前,看著門外的黑影,借著窗外月光的映照,一半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一半的臉映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寒。


    “大姐姐還是讓我進去吧,這個糕點是武陽侯府最好吃的,外麵沒得賣,我特意拿來給你嚐嚐。”


    沈憐兒在門外不依不饒,門裏的沈莫憂故作勉強,“既然是三妹妹的心意,那便進來吧。”


    “大姐姐屋裏怎麽不點蠟燭?”


    沈憐兒推門進來時,正好看見沈莫憂那張忽明忽暗的臉,陰森森黑沉沉的,嚇得她拎著食盒的手差點打滑。


    “不是說了嗎?我準備睡下了。”


    沈莫憂目光沉靜,盯著沈憐兒,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時候不早了,三妹妹送完糕點,也早點迴去休息吧。”


    “大姐姐不先嚐嚐嗎?很好吃的。”


    沈憐兒試探性的問,眼睛滴溜滴溜的亂轉,似乎是想確認著什麽。


    “三妹妹在看什麽?莫非是覺得我屋裏藏了人不成?”


    沈莫憂不客氣的點破,嚇得沈憐兒大氣不敢喘,連忙道,“怎麽會呢?這點心還熱乎的,大姐姐吃完早點休息,我先迴房了。”


    “放心,我一定趁熱吃,三妹妹走好。”


    沈莫憂笑著將沈憐兒送出房門,眼見她走到自己的禪房門口,這才關門進屋。


    “小姐,問題怕就是出在這裏麵的糕點吧?”


    孟冬打開食盒,裏麵是一碟子桃紅色的糕點,聞不出是用什麽做的。


    “應該不是。”


    沈莫憂看著桌上的糕點,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季春,你來看看。”


    聽到自家小姐的唿喚,季春翻窗跳進來,掐了點糕點捏在手指間碾碎,湊近鼻子聞了聞,又拿出簪在頭發上的銀簪探了探。


    “小姐,這糕點無毒,就是普通的糕點。”


    “那她們會怎麽做……”


    然而孟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春打斷了,她朝孟冬和沈莫憂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門的方向。


    隻見木門雕花的鏤空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戳了個小洞,從外麵透了支香進來,嫋嫋升起的煙霧,沒一會季春就示意她倆捂住鼻子。


    “小姐,是迷魂香。”


    原來剛才的送糕點,不過是個幌子,想確認她在不在,是不是隻有她在房間,以免誤傷罷了。


    “孟冬,不知為何,我有點犯困,你去把床鋪了。”


    “是,小姐。”


    過了一會,見外麵晃動的人影走了,孟冬護著沈莫憂走到窗邊,暗處的羅蘭眼見沈莫憂站在那裏,連忙現身接應。


    “房裏被點了迷魂香,孟冬陪我去璿兒房裏,羅蘭你和季春去把沈憐兒帶過來。”


    “是,小姐。”


    不知為何,大家都挺興奮的,有種準備幹票大的,又怕被人發現,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整個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隔壁的蕭璿望眼欲穿,眼見沈莫憂從窗口爬進來,鬆了口氣之餘,調侃道,“堂堂沈家嫡女,做這種爬窗之事,倒是嫻熟得很啊。”


    “已經這麽狼狽,璿兒莫要取笑我了。”


    蕭璿也知沈莫憂此刻怕是心緒不寧,隻是逗趣一下,便挽著她坐下,“怎麽樣了?”


    “方才三妹妹往我房裏送了碟糕點,沒一會就發現門上透了支香進來,季春和羅蘭已經在處理了。”


    沈莫憂說著,雙手緊緊的互相掐著,身子顫抖得不像話,她苦笑的看向蕭璿,“第一次幹壞事,讓璿兒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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