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啊。”陸珈溫聲緩語,“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郭路瞪大眼望著麵前的點心,喉嚨不住的緊縮,傳出的聲音就像風沙吹過幹涸的河流。


    “不敢吃?”陸珈把這點心怕的拍在他臉上,“沒用的東西,當初你千裏迢迢跑到沙灣去殺我的時候,可不見這麽窩囊!”


    “小姐,”拂曉快步走來,“去嚴家的護衛也迴來了。”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先前派出去的兩個護衛,已經迴來了一個。


    他小跑著到了跟前:“迴姑娘,已經探得了一點線索,卻不知有無用處!”


    “說吧!”


    陸珈站了起來。


    “嚴述的妻子杜氏今日至陸府迴去之後,便命人迅速召集了許多年前曾經在杜氏身邊服侍過的下人,隻為打聽當年在陸府別鄴裏的一場火情!”


    “別鄴裏的火情?”


    陸珈目光閃爍,稍頓之後她笑了起來:“那可巧了!”


    她杜氏在被蔣氏那般威脅之後,不想著怎麽處置蔣氏,卻第一時間去打聽多年前一場火?


    陸珈可是一點都沒忘記,別鄴裏被婆子挾出去的那天夜裏,正好也發生了一場火!


    所以那場火,也就是杜氏明明去了別鄴,但又未曾露麵的原因?


    那天夜裏杜氏不但真的去了,而且就連蔣氏帶著她和陸瓔去別鄴裏過中秋,應該也是預謀的了!


    既然如此,那不就證明,那場火也跟當年他們圖謀陸階也有關係?


    否則嚴家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打聽這場火?


    她看著地下郭路:“你應該早就想到了有今日。眼下是想死還是想活,跟你談個條件怎麽樣?”


    郭路咬牙:“你要做什麽?”


    “我要蔣氏死。”陸珈扯了下嘴角:“你要是能讓她用我想要的方式死了,那你就能活。”


    郭路撐在地下的雙手突然卷曲,在泥地之上生生刮出了十道深痕來。


    ……


    從戶部衙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深夜。


    沈輕舟走在最後,到門口時隻見陸階還在,想了想還是上前給這位未來嶽父以及上司拱了拱手,這才越過去上車。


    陸階望著他慢吞吞的背影:“公子且慢。”


    沈輕舟迴頭:“大人有何吩咐?”


    陸階凝眉:“你身子不好,日後這樣的公務,就不必太上心了。”


    本來就有病,再熬幾個夜,別連大婚都撐不到就沒了。


    沈輕舟頓了下,把厚厚的大氅裹緊實了些,然後握拳掩唇,咳了兩聲:“多謝大人關愛,不過大人放心,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大人失望,一定會撐到把令嬡娶進門後再死的。畢竟大人也不在乎女兒嫁人後是不是會當寡婦不是嗎?”


    陸階噎住。


    那邊廂沈輕舟卻已施施然登車,啟程離去也。


    陸階按著心底下的十分不悅,也入了轎。


    這小子一條命不硬,嘴倒是不軟。


    唐鈺將車駛離衙門,沈輕舟便打發他去燕子胡同問問陸珈今夜尋他何事?


    陸階前幾日提出衙門上下要聯合盤賬,沈輕舟本以為他不過走走過場,畢竟戶部跟嚴家那點事,別人不知,他陸階能不知嗎?這要是正經清賬,不得掀到嚴家老底?不曾想他竟然來真的,從前日起就號令上下隻開一個公事房接待公務,其餘全都調到後方整理賬本。


    這種時候,沈輕舟當然不能離開,哪怕要緊的賬目到不了他手上。


    這一跟就是沒日沒夜。


    此時又快天亮,卻不知陸珈那邊已如何了?


    唐鈺卻道:“公子,何渠一個時辰前就打發人來傳過話了,陸姑娘已經迴陸府。”


    沈輕舟這便也放了心。


    這一夜睡的短。


    又因為怕錯過衙門裏查賬,讓陸階聯合嚴家做手腳,沈輕舟合了合眼便起身。


    唐鈺帶領小廝給他穿衣的當口,宋恩披著一身露水進來了:“公子,陸姑娘來了封信。”


    沈輕舟接在手上,才看了兩眼神色已動。


    “出何事了?”宋恩好奇。


    沈輕舟把紙條撕了,而後走出門去:“你跟我一道去衙門,在門外車裏候著。”


    宋恩麵露疑惑,卻還是立刻依言行事。


    沈輕舟到了衙門,直接來到了正清著賬的後堂。


    陸階已經先來了,正坐於上方公案之後喝茶。


    沈輕舟落了座,翻開文書沒兩頁,便朝上首道:“這幾日查過的賬目,卻有好些是內閣落的印,還有些經手人也模糊,雖然年代已久,不重要了,可終究需要歸檔。不如請嚴閣老或者嚴大人過來坐,一起商議商議如何處置?”


    說到這裏他又微微揚首:“正好下官新得了罐茶葉,昨夜大人對下官無盡關愛,索性忙了這多日,就當放大家歇一歇,養養神罷。”


    陸階來戶部這快一個月時間,就受了他快一個月的冷臉。這還是頭一次聽他說這麽長的句子,不由盯著他看起來。


    但隨後他也點了點頭:“去太仆寺請嚴大人。”


    宋恩照沈輕舟的吩咐在馬車裏坐著,遲遲沒有等來新的示下,卻眼看著嚴述進了衙門,心裏也在打鼓。


    正暗自琢磨,窗外街頭忽然人聲沸騰起來,他拉開車窗,隻見路上人一個個皆著一個方向吆喝而去,看神情卻無驚慌之色,反倒像是興奮激動,去趕著看什麽熱鬧。


    宋恩示意車頭護衛去喊了個人過來:“出何事了?”


    那人手舞足蹈說道:“官人還不知呢?順天府那裏出了大案子!有人狀告戶部尚書夫人謀害繼女,事後又下毒滅口,如今人證物證全擺在衙門口,登聞鼓都快被擊爛了……”


    “什麽?”


    宋恩幾疑聽錯:“你說的是誰?!”


    “戶部尚書陸家啊!”


    宋恩瞠目結舌之際,那人已經急不可耐地撇下他沒入了人流。


    宋恩旋即扭頭看著麵前威嚴的戶部大門,而這時又一道人影駕著馬飛奔到了門前,落地還沒站穩他就衝向門下衙役:“快去通報尚書大人,大小姐出事了!”


    車頭護衛是一直貼身跟隨沈輕舟的,此時一看清楚這人,頓時驚訝地下了地:“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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