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能跑到哪裏去?!


    陸大先生歎息了一口氣道:“隻怕是命中注定,在劫難逃?”


    傳說大能諸界唯一,無處不在,彼岸大天尊更是占據了過去未來現在,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宇宙邊荒,也無濟於事。


    這便是此界宿命感極強的緣故,因為垂釣者太過於強大。


    恰如當年異域的赤王隔著萬古時空,朝著荒天帝下手,隻手遮天,扼殺天驕,若非有狠人大帝逆流時光出手攪局,否則幾乎難以逃脫!


    “就算最強者也占不滿所有未來。”林仙神色平靜道:“大能之間,亦有博弈。”


    讓大能去戰大能,讓彼岸去打彼岸,這才是一線生機所在。


    “大能行事,素來難以揣摩。”


    陸大先生搖了搖頭,認真說道:“相信大能的力量,不要相信大能的仁慈。”


    彼岸之下,皆是螻蟻,一念能死,一念可生。


    佛家言空,道門說無,除了大道之爭,諸天萬界不過夢幻泡影。


    若是將所有信念寄托於彼岸者,注定虛無縹緲。


    “前輩所言甚是。”


    林仙笑意盈盈,悠悠道:“可若我身後,不止一尊大人物呢?”


    陸大先生微微一愣,這個局麵,他是沒有料到。


    古往今來,有一位大人物操作棋局,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數尊大人物,那是什麽概念,難道要上演天庭崩塌,魔佛亂世的局麵?


    “債多不愁,與其思考那些,不如砥礪前行。”


    林仙神色淡然說道,啃一個彼岸是啃,啃兩個彼岸也是啃,既然已經是因果深重了,索性直接擺爛,啃盡傳說啃造化,再啃彼岸啃道果!


    身上有彼岸者的大因果,那些傳說大能,造化大神通者的因果就不值一提了,誰敢上前自找麻煩。


    若是有朝一日,同祭道之上,道果境界結下因果,那麽彼岸仙帝就是灑灑水了。


    負債有時候,也是一種資產!


    陸大先生深深望了林仙一眼,歎息道:“你這是在幾個雞蛋上跳舞。”


    “雞蛋未必不能孵化出鳳凰。”


    “多謝先生指點。”


    林仙微微一笑,朝著陸大先生行了一禮,朝著王思遠給他布置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林仙反複剖析如今的局麵,認真思考陸大先生的告誡。


    三位最古老者爭鋒,諸多彼岸博弈,自己身處其中,可以啃一啃,蹭一蹭,趁機撈一些好處,可到了關鍵時刻,怕是誰靠不住。


    不是彼岸不夠強大,而是因為彼岸太過於強大,正常彼岸者近乎全知全能。


    在他們眼中自己並非盟友,隻是一記閑棋,可有可無,雖然關注,卻不重視,九天十地雖然重要,卻比不得一世大宇宙的道果之爭。


    想要跑路,必須有一位真正站在自己身後的彼岸天意,才能擋一擋,獲得喘息的機會,讓自家潤迴九天十地。


    必須去找那些狀態不佳的彼岸者,讓他們需要自己,才有互幫互助,達成同盟的可能性。


    那去哪裏找不正常的彼岸?


    答案,便是江東王家!


    時光流逝,歲月重重,林仙一邊打磨自己的傳說特性,感應下界他我,一邊等待著王家的決策。


    在錦水大潮散去後的第二天,王思遠終於派人來請林仙。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若不趁機行事,等到大能歸來,狀態無缺,更加麻煩!


    隻是兩人相見的地點,並非江東王家,也不是純陽宗,而是萬裏之外的玉皇峰,玄天宗!


    玉皇峰上,一池子長滿了蓮花,池子邊,聳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大字:“解兵池!”


    供奉天帝,萬物膜拜,過此池後,不得飛行,不得攜帶兵刃,要麽留給玄天宗看管,要麽收入芥子環和儲物袋內。


    “王公子,為何約我在此相見?”蓮花池畔,林仙與王思遠並肩而立。


    “卦象顯化。”王思遠輕咳幾聲,低聲一語道:“帝者,乃是一線生機。”


    “兩大皇朝至強者不過法身,如何能解我王家之厄,思來想去,唯有供奉光陰刀的天帝道統,才配上帝之一字!”


    兩人交談之間,有守山的道士帶著幾分倨傲之色,來詢問來者身份。


    “天帝門下,自然傲氣。”


    王思遠嗬嗬一笑,見怪不怪,報上了自己名號。


    刹那間,玄天宗的道士收斂了神色,有幾分凝重,他再自持宗門廣大,可與傳承二十多萬年的江東王家一比,什麽道統,什麽宗門都不值得一提了。


    什麽是與世長存,王家就是如此!


    林仙見此,也報上了自己身份,純陽宗天下行走。


    “二位師兄稍等。”守山的道士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讓弟子前去稟告掌教。


    王家少主,純陽宗天下行走,這都是未來的天下巨擘,日後執掌宗門世家的大人物。


    就算是玄天宗當代大師兄出麵招待,都顯得有些怠慢。


    守靜道人端坐“光陰刀”前,神色從容,似乎早有預感,默默注視林仙與王思遠兩人登山入殿。


    天帝殿緩緩敞開,靜室內,一座威嚴神聖的天帝雕像高聳於寬闊的視中,目視前方,如在俯視諸天萬界,衡量神佛仙聖與妖魔鬼怪一舉一動。


    雕像前方的供桌上擺放著一個青綠色的匣子,光澤溫潤,由仙靈玉雕刻而成,隱約能看到裏麵裝著一口波光收斂的古拙長刀。


    神像之下,有一個道人打扮得一絲不苟,氣質謙和內斂,顯然是有道之士。


    “拜見前輩。”王思遠出身世家大族,雖然時而瘋狂,禮儀卻不差,任憑誰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林仙卻有幾分隨意,隻是簡單打了一個道揖,笑意盈盈道:“見過守靜道友。”


    “道友?!”


    玄宗門乃是天帝傳承,不同於其他道門,最重禮法,等級森嚴,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些玄天宗弟子的怒目而視。


    “不敢當。”守靜道人卻搖了搖頭,起身朝著林仙行了一禮,無比認真道:“達者為先。”


    達者為先?!


    玄天宗大小道士愕然,特別是聽聞林仙消息,匆匆趕來的清景道人此刻嘴巴張得老大!


    守靜道人是玄天宗掌門,據說已經觸摸到了法身門檻,地榜第二。


    若是走在他前麵,這位純陽宗的天下行走,究竟抵達了什麽境界?!


    林仙側身避開,隻受了半禮,然後笑道:“道門三宗同氣連枝,道友何必多禮,大劫將至,還需守望相助。”


    “這是自然。”守靜道人頷首示意,然後帶著一眾道士退出了天帝殿,任憑鎮宗神器光陰刀留在殿內,也不怕被人盜竊。


    王思遠望著光陰刀一眼,似乎有感,喃喃一語:“這便是傳說中天帝所鑄的神兵光陰刀,論品級還在我家鎮族神兵洛書之上。”


    “洛書品質不弱。”林仙搖了搖頭,走到光陰刀附近,沉聲道:“若是與河圖合一,將會與光陰刀相似。”


    玉匣內,古拙長刀波光粼粼,似乎有所感應,仿佛倒影出了一條時光長河。


    林仙收迴目光,迴首望向王思遠問道:“對於王家詛咒,天道怪物你知曉多少?”


    王思遠臉色肅然起來,聲音幽幽道:“據我所知,似乎與傳說中的太古皇者東皇太一有關係。”


    “不止於此。”林仙搖了搖頭,凝視光陰刀,沉聲道:“道尊做減求空的產物乃是黃老君,後黃老君遭劫,殘存真靈遁出後轉世為東皇太一,其遺蛻孕育“天道怪物”。”


    “東皇太一被昊天上帝擊敗後,死而不僵,分成數份,其中一部分吞噬了天道怪物。”


    “可以說,王家如今的詛咒,即是天道怪物,亦是東皇太一,源頭甚至能追溯到第一位超脫者道尊上麵。”


    說著說著,林仙臉上不禁露出古怪之色。


    你們這些超脫者,無論是祭道之上,還是道果,怎麽都喜歡整些死後不詳,體生紅毛的操作。


    “源頭是道尊……”


    王思遠沉默許久,不禁仰天大笑一聲,眼角有些許淚痕浮現,喃喃道:“還真看得起我王家。”


    不是傳說,不是造化,甚至不是彼岸,而是道果遺禍!


    堪稱天字第一號不祥,跟高原骨灰都有的一拚了。


    “天道怪物雖然恐怖,終究是瘋狂,沒有理智,不足為慮,一旦脫困,自然有大能對付祂。”


    林仙平靜說道:“王家真正的危險,是那些暗處的大能。”


    最關鍵的部分來了,王思遠深吸了一口氣,眼眸無比明亮,沉聲道:“那你背後是哪位大能?”


    “事成之後。”林仙伸出手掌,狠狠一抓,微笑道:“我要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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