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龍爪天門就是由原新聖門所管轄的集市了。論規模，此處也是熾龍堡壘中除中心城外最大的商貿聚集地。
之前這裏總是商客雲集，熱鬧非凡。大大小小的酒吧，飯館，商鋪，賣場應有盡有，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然而，眼下卻截然變了一副模樣。
木野記憶中那些酒樓店鋪要麽關門閉戶，要麽被推倒重來，全都改建成了機械工廠，煉器坊或是倉庫。
建築高樓之間也聳立著各式各樣他從未見過的機械裝置。其中有些裝置甚至高達上百米，運行過程中一邊冒著騰騰蒸汽，一邊發出震耳轟鳴。
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焦糊味與黑色飛絮，沿途機械撞擊聲不絕於耳，地麵上隨處可見金屬廢料與汙漬廢水。
總之，曾經充滿食物美酒的集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髒，亂，且擁堵的巨大工廠。
說來也多少有些諷刺。
如今外界存在數千年的灰白霧霾消失不見，環境中的輻射汙染得以大大降低，呈現萬物複蘇之態。
然而在這號稱最為人類宜居的熾龍堡壘內部卻因機械化生產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街道上雖然依舊是人頭攢動，異獸穿行，但人群中的機械師與流寇明顯多了不少，當中大多數都是老人、婦女以及小孩。
並且每個人似乎都顯得很忙碌。
或是忙著整理堆砌物料，飼養翼獸，又或是將鑄就好的機械設備零部件運往倉庫。
無論是半空中，還是地麵上，隨時可見一隊隊身著熾龍軍服的巡邏人員來來往往，給周圍人平添了不少緊張的氛圍。
而當路過鳩鳴天所駕駛的懸浮機械車時，巡邏的軍人們都會主動行禮，進行避讓。
木野望向車窗外，打量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當懸浮機械車穿過一群裝載著滿滿當當煉製材料的駝獸隊伍時，他忍不住開口道：“這裏怎麽變成製造工廠了？”
“因為現在這裏，包括原屬新聖門的整片區域都被總統府劃定為熾龍軍兵工廠了。像我們第四軍組建的目的之一就是給其他軍區提供武器，戰船，飛艇以及各類戰略物資保障的。”鳩鳴天解釋道。
“戰船，飛艇？之前可沒聽說過你們天煞門擅長機械製造這塊……”木野脫口而出。
“這些當然不是由我們天煞門來負責，事實上戰爭機械的監製工作全都是由總統府派來的那批科學研究員在管理。你現在所看到的那些個大型機械設備也都是從中心城特意轉運過來的……並且總統府還專門解密了不少舊日帝國的機械製造檔案，用來製造各種性能強大的舊日機械。比如我們現在駕駛的這輛機械懸浮車，就是采用了最新解密的混合動力科技，在這裏組裝生產的。怎麽樣？是不是比那種老式機械裝甲車方便多了。”鳩鳴天用略帶自豪的語氣說道。
“最新解密的舊日科技……怎麽聽起來怪怪的。那總統府裏到底隱藏了多少世人不知道的秘密啊……”木野小聲嘟囔了一句，隱隱生出些許的不安來。
隨著他二人距離新聖門的領地，也就是如今第四軍的駐地越來越近，沿途的安檢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在行駛的過程中，四周的建築中不時有探測光束掃過二人所在的懸浮機械車。而在通過某些檢查關卡時還需要鳩鳴天進行麵部或者指紋掃描才能通過。
木野更是能清晰的“感知”到沿途建築物裏不時傳出的能量波動變化。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地方應該暗藏了不少威力強勁的咒能炮，或是新式熱能武器。
這讓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硬闖。
半個小時後，機械懸浮車終於是來到了原新聖門的入口處。
剛一靠近，便有一顆人頭大小的新式機械探測球飛至車窗外，鳩鳴天趕忙探出腦袋進行麵部掃描登記。
他注意到旁邊的木野正望向窗外，便猶豫著要不要借機朝那機械探測球發出求救信號，結果一瞄後視鏡，卻發現車後座上的那頭小猴子正目不轉睛地監視著自己，於是隻能作罷。
恰巧木野的聲音這時也在鳩鳴天的意識海中響起！
「鳩團長，到目前為止我們合作的都很愉快……你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啊。」
那聲音雖說斷斷續續，頗為模糊不清，但卻真真切切的響起於鳩鳴天的意識海中。
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
鳩鳴天如同看怪物一樣，看向木野，喉嚨像被鐵鉗夾住一般，發出難聽的咯咯聲音。
在這位軍團長的認知裏，能將意識能量凝聚成實質，並投射進另一個人的意識海中，是隻有開啟了神魂精魄四竅的十階超能強者才有可能施展的手段！
據說甚至有一些超凡尊者能夠達到用自身意識能量影響他人五感的可怕地步。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該出現在眼前這個與他自己同為六階超能者的人身上啊！
木野將對方驚駭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可是他九死一生，冒著神經錯亂的風險才從吾自那裏學來的“神魂之術”，也是其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嚐試施展。
盡管他的水平與吾自動不動就能把人的整個意識體給轟出體外的手段相去甚遠，但一經施展還是將鳩鳴天給徹底震懾。
對此木野自然是不願多作解釋，而是側頭指著車窗外麵，轉移話題道“你們怎麽把傳送門給拆了？”
鳩鳴天明顯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撼中迴過神來，在愣神了好一會兒後才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但見那座屹立在新聖大門旁的巨型舊日傳送門已然被人為破壞，僅剩下了底座與幾塊光禿禿的石基。尤其是傳送門上那些刻有繁瑣空間符紋的金屬部分，更是全部都被暴力挖掉了。
迴想木野第一次進入新聖，見到這舊日帝國留下的巨型傳送裝置時，著實感覺驚為天人。後續外出時也曾使用過幾次，雖然費用不低，但也是十分的便捷。
沒曾想，這樣的寶貝竟然被毀了。
鳩鳴天也注意到木野麵色不善，連忙開口道：“這些可與我們第四軍無關。是直屬總統府管轄的執法隊幹的……實際上你們新聖地界裏那些舊日遺留的裝置與建築類咒器全被總統執法隊給拆解帶走，運迴中心城了。”
木野聽後眉頭微皺，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樣，你先帶我去聖門徒金台所在的區域看看。”
鳩鳴天聞言表情有些為難，但他隻是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的默默調轉了機械懸浮車行駛的方向……
在正式進入新聖境內後，放眼望去處處透著凋敝沒落的光景。就連路上的照明光球與空氣淨化裝置也全都被人為拆除了。
無形間也印證了鳩鳴天剛才的話。
不多時，機械懸浮車就來到了聖門徒居住的金台區域。
盡管木野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親眼看到那些破壞嚴重的倒金字塔遺跡，以及散落一地的金台碎片時，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覺。
“去68號金台。”
木野淡淡吐出一句，鳩鳴天不敢怠慢，連忙驅車前往。
二十幾分鍾後，熟悉的68號聖門徒金台出現在懸浮車下方。
與之前路過的門徒金台一樣，眼前的68號金台有近二分之一的體積已經徹底碎裂，剩下的部分也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垮塌。
“跟緊我。”
木野忽然開口，說完便猛然推開車門，從半空中一躍而下。
鳩鳴天直接被驚出一身冷汗，急忙也跟著跳落在金台上。
接著木野身形不停，輕車熟路地來到金台中心區域。
曾經氣派的門徒殿，如今隻留下一堆建築殘骸與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
沒有絲毫猶豫，他開始沿著深坑一路向下，最後來到位於金台內部三分之一處的地下室。
不出所料，這裏被破壞嚴重，而本該擺放著時空球的位置眼下已是空空如也。
在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後，木野又重新迴到金台表麵。他站在平台邊緣，放眼望去，依稀能看見遠處坍塌的其他金台群。
整個過程中鳩鳴天都默默緊隨其後，直到這時才又小心靠近道：“我們第四軍來的時候，總統執法隊的人就已經把所有舊日裝置都帶走了。”
木野擺了擺手，他倒也不是有多傷感，而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諸如舊日遺留下的傳送門與時空球等裝置，可是新聖門得以常年位居七大門閥前列的倚仗，說是門中最寶貴的資產也不為過。
而眼下直覺告訴他，似乎總統府早就“惦記”上了這些東西。
要是再往深處想，或許侍羅天等人的叛亂，以及新聖執宰斯哲的死亡背後，也都有著某種隱情。
畢竟，若是不發生叛亂的話，總統執法隊可沒法名正言順地進入這裏，自然也就無法肆無忌憚的搬空新聖門了！
隻不過現在思考這些沒有意義了，因為新聖門已經不複存在。
想到此，木野也不願再多做停留，就要招唿鳩鳴天離開。
豈料這時，一聲淩厲的嗬斥聲由遠及近。
“什麽人？不知道這座金台是禁區嗎？”
木野抬頭一看，隻見是兩位身穿熾龍軍服，踩著新式蜻蜓飛行器的超能者匆匆趕來。
兩名軍人一個二階，一個三階，周身能量氣息渾厚，並非偽能者。
“原來是鳩團長啊，不過這裏是軍長大人明令禁止人靠近的，您怎麽……”
當中一人率先認出了軍團長鳩鳴天，正待開口詢問。
結果話未說完，他與身邊的同伴便被數道快若飛星的金色觸手徑直洞穿了腦袋與四肢。
然後連人帶那兩具新式蜻蜓飛行器全都被拖入了墨龍戒指中。
整個過程前後不超過五秒，兩名身為超能者的熾龍巡邏軍便從世界上消失了，看得鳩鳴天是一陣臉頰抽搐。
他自討若是換作自己出手殺掉那兩人，倒也不難。可要做到像木野這般無聲無息，過程中沒有絲毫能量外泄，卻是不行。
這一瞬間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對眼前的男人完全看走了眼。
當初見對方一心想著去地牢救人，給了鳩鳴天錯覺，以為對方多少有點“心慈手軟”。直到此刻兩名正式的熾龍軍成員在其麵前被瞬間絞殺，才讓他驚覺自己怎麽給忘了：
身邊這位可是殺了蓋茲小少爺的狠人！
「可惡啊，那兩個倒黴蛋甚至都沒來得及按下身上的警報信號器……如果提前按下就好了。」鳩鳴天偷偷在心中吐槽道。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裝作無事發生。
“走吧，去地牢。”
木野神情不變，轉身走向機械懸浮車。
鳩鳴天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那細微的炙熱感還在，當下不敢怠慢，連忙跟上。
隨著機械懸浮車再次緩緩騰空，兩人繼續朝著位於荒漠區域的地牢飛去。
在路過門徒院廣場時，隻見一排排形如大魚，極富流線美感的機械戰艦懸停在那裏，顯得威武又霸氣。
木野簡單目測了一下，光是艦身長度超過百米的巨型戰艦就有上百艘之多，還不包括旁邊停靠的各種中型以及小型戰船。
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除此之外，戰艦下方的空地上還整齊站列著一大片由熾龍軍列隊組成的人形方陣。
細看下才發現，那些並不是真正的人類部隊，而是成百上千的古機甲！
就是木野當年進行門徒測試時遇到的那類機械盔甲人。
但他明明記得，這類古機甲人的製造工藝早就失傳了才對，怎麽如今卻可以量產了？
看來真相隻有一個，並不是舊日製造工藝失傳了，而是總統府將這些技術給藏了起來。
想想，真是細思極恐！
在飛過了門徒廣場後，可以望見曾經巍峨的門徒山也被剝去了懸空動力裝置，坍塌成一片。隱隱還可以看見廢墟上有芝麻大小的飛艇在那裏進進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盡管木野從未把新聖當成是“家”，可畢竟此處的一景一幕都充滿了迴憶，麵對如今這物是人非的衰敗模樣，心中還是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看著不時從懸浮車外擦身而過的新式飛艇以及飛行器，木野再次開口問道：“聽說你們熾龍軍又在對星龍與鰭龍兩大堡壘開戰，現在戰況如何了？”
“眼下與鮫人那方的戰爭打得十分膠著，上個月才剛剛將一批機械潛艇和深海避水服送往南海那邊，估計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攻入鰭龍堡壘了。至於羽人那邊則要棘手的多，雖說有了新式飛艇，但聯軍之前發起的兩輪進攻全都失敗了。畢竟那星龍堡壘藏於輻射黑雲的深處，光是靠近就得付出不小的代價。不過日前總統府已經下了死令，將在一個月後對星龍堡壘發起最後總攻。所以我們第四軍現在上上下下都在全力趕製戰爭所需的飛艇，咒能炮，以及可以抵抗高強度輻射的飛行穿戴裝置等一係列軍需物資。”
“看來那位大總統是真鐵了心，非要拿迴散落於羽族與鮫族手裏的源核碎片不可了！”木野不置可否道。
“沒錯。除非羽族與鮫族人能主動交出源核碎片，否則戰爭會一直持續下去。按說我們天煞門與羽族之間有著不小的淵源，也知道羽人十分強大，但我還是相信勝利的一方最終會是由總統府領導的熾龍聯軍。”鳩鳴天一臉認真道。
“何以見得？”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可以說隻是我的個人直覺。因為在這一輪‘大洗牌’之前，我一直以為總統府不過是靠著第一任大總統建立起的餘威維持著表麵風光，實際上七大門閥的實力早就超過了總統府。可現實呢，七大門閥滅門的滅門，消失的消失，如今有的隻剩下由總統府所統領的熾龍聯軍。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那些新式的戰爭機械，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它們的威力可是遠遠超過了之前的舊款……”
說完，鳩鳴天又用手指著下方沙地上，一艘正在被建造組裝的巨型戰艦骨架，意思不言而明。
木野點點頭，看著那數百米長的機械戰艦，不由得陷入沉默。
不可否認，這些年似乎所有人都低估了總統府的實力。
“對了，現在你們第四軍中有那些高級軍官，都是些什麽進化品階？”
木野忽然又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開口道。
“咳咳……像我剛才說的，第四軍組建的時間不算長，主要職責也是偏重於戰爭後勤，所以配置的軍官整體實力在六大聯軍中都是靠後的。首先是最高指揮官，這你也已經知道了，是軍長蓋司大人，不久前他新晉突破至了八階超能。因為商量進攻星龍堡壘的事，他去往熾龍第一軍所在地開會了，目前暫時不再軍中，不過應該就這一兩天便會返迴……”
提及軍長蓋司，鳩鳴天刻意斜眼瞄了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木野。
結果卻看見對方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失望之色，嚇得他心頭一緊，趕忙繼續介紹道：“除了軍長大人外，還有一位掌控第四軍的實權人物——第一副軍長萬海大人。他曾是天煞監察院的三星門使，是成名多年的八階超能強者，距離九階也隻一線之隔。你要去的軍中地牢正是由他管轄。另外還有一位陪在蓋司軍長身邊寸步不離的副軍長，是七階超能者。其餘就是像我這樣的軍團長了。”
“那六階以上的高階超能者有多少呢？”
“六階以上的沒統計過……但怎麽加起來也應該有二三十個吧。當然了，我說得這些可不包含那些依靠血龍試劑的偽能者。”
“這麽看來，你們軍區的實力比之當初的門閥來說還是有著不小差距。”
“這要看你怎麽比了……”鳩鳴天反駁道。
“怎麽說？”
“要是單純拿高階超能者的數量做比較，眼下熾龍第四軍自然是無法與當初任何一個門閥相提並論。可如果是論作戰實力的話，熾龍聯軍的綜合戰力遠勝於之前的門閥。畢竟你也看見了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大家私下裏都說，那位大總統讓如今的戰場變得更像是機械戰爭。除了極少數頂尖超能者，又或是超凡尊者那樣的強大存在外，其餘個人對一場戰局的影響可謂是微乎其微……”
“嗯，剛剛那些新式戰艦與古機甲士兵我也看見了，確實震撼。不過既然如此，那總統府哪裏還需要大肆征兵，更不需要研發什麽血龍試劑製造出那麽多的偽能者了吧，這根本說不通。”木野下意識說道。
誰知此話一出，鳩鳴天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那些新式的戰爭機械離不開人的……因此超能者也好，超體者也罷，多多益善。”
“也對，戰爭嘛，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木野隨口附和道。
此時的他沒有注意到鳩鳴天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恐懼。
直到後來他親自登上那些新式戰爭機械後才算明白了對方話裏真正的含義。
眼下提及那詭異的龍血試劑，木野隨口半開玩笑道：“看征兵宣傳單上說，血龍試劑中融合了所謂的‘天龍之血’，不會有人真的相信吧。”
說完還不忘哈哈笑了兩聲，以顯示其荒誕。
不曾想鳩鳴天聽後卻是一本正經道：“總統府下麵的地底空間中真的鎖著一條龍，莫非這事你不知道？”
之前這裏總是商客雲集，熱鬧非凡。大大小小的酒吧，飯館，商鋪，賣場應有盡有，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然而，眼下卻截然變了一副模樣。
木野記憶中那些酒樓店鋪要麽關門閉戶，要麽被推倒重來，全都改建成了機械工廠，煉器坊或是倉庫。
建築高樓之間也聳立著各式各樣他從未見過的機械裝置。其中有些裝置甚至高達上百米，運行過程中一邊冒著騰騰蒸汽，一邊發出震耳轟鳴。
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焦糊味與黑色飛絮，沿途機械撞擊聲不絕於耳，地麵上隨處可見金屬廢料與汙漬廢水。
總之，曾經充滿食物美酒的集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髒，亂，且擁堵的巨大工廠。
說來也多少有些諷刺。
如今外界存在數千年的灰白霧霾消失不見，環境中的輻射汙染得以大大降低，呈現萬物複蘇之態。
然而在這號稱最為人類宜居的熾龍堡壘內部卻因機械化生產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街道上雖然依舊是人頭攢動，異獸穿行，但人群中的機械師與流寇明顯多了不少，當中大多數都是老人、婦女以及小孩。
並且每個人似乎都顯得很忙碌。
或是忙著整理堆砌物料，飼養翼獸，又或是將鑄就好的機械設備零部件運往倉庫。
無論是半空中，還是地麵上，隨時可見一隊隊身著熾龍軍服的巡邏人員來來往往，給周圍人平添了不少緊張的氛圍。
而當路過鳩鳴天所駕駛的懸浮機械車時，巡邏的軍人們都會主動行禮，進行避讓。
木野望向車窗外，打量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當懸浮機械車穿過一群裝載著滿滿當當煉製材料的駝獸隊伍時，他忍不住開口道：“這裏怎麽變成製造工廠了？”
“因為現在這裏，包括原屬新聖門的整片區域都被總統府劃定為熾龍軍兵工廠了。像我們第四軍組建的目的之一就是給其他軍區提供武器，戰船，飛艇以及各類戰略物資保障的。”鳩鳴天解釋道。
“戰船，飛艇？之前可沒聽說過你們天煞門擅長機械製造這塊……”木野脫口而出。
“這些當然不是由我們天煞門來負責，事實上戰爭機械的監製工作全都是由總統府派來的那批科學研究員在管理。你現在所看到的那些個大型機械設備也都是從中心城特意轉運過來的……並且總統府還專門解密了不少舊日帝國的機械製造檔案，用來製造各種性能強大的舊日機械。比如我們現在駕駛的這輛機械懸浮車，就是采用了最新解密的混合動力科技，在這裏組裝生產的。怎麽樣？是不是比那種老式機械裝甲車方便多了。”鳩鳴天用略帶自豪的語氣說道。
“最新解密的舊日科技……怎麽聽起來怪怪的。那總統府裏到底隱藏了多少世人不知道的秘密啊……”木野小聲嘟囔了一句，隱隱生出些許的不安來。
隨著他二人距離新聖門的領地，也就是如今第四軍的駐地越來越近，沿途的安檢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在行駛的過程中，四周的建築中不時有探測光束掃過二人所在的懸浮機械車。而在通過某些檢查關卡時還需要鳩鳴天進行麵部或者指紋掃描才能通過。
木野更是能清晰的“感知”到沿途建築物裏不時傳出的能量波動變化。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地方應該暗藏了不少威力強勁的咒能炮，或是新式熱能武器。
這讓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硬闖。
半個小時後，機械懸浮車終於是來到了原新聖門的入口處。
剛一靠近，便有一顆人頭大小的新式機械探測球飛至車窗外，鳩鳴天趕忙探出腦袋進行麵部掃描登記。
他注意到旁邊的木野正望向窗外，便猶豫著要不要借機朝那機械探測球發出求救信號，結果一瞄後視鏡，卻發現車後座上的那頭小猴子正目不轉睛地監視著自己，於是隻能作罷。
恰巧木野的聲音這時也在鳩鳴天的意識海中響起！
「鳩團長，到目前為止我們合作的都很愉快……你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啊。」
那聲音雖說斷斷續續，頗為模糊不清，但卻真真切切的響起於鳩鳴天的意識海中。
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
鳩鳴天如同看怪物一樣，看向木野，喉嚨像被鐵鉗夾住一般，發出難聽的咯咯聲音。
在這位軍團長的認知裏，能將意識能量凝聚成實質，並投射進另一個人的意識海中，是隻有開啟了神魂精魄四竅的十階超能強者才有可能施展的手段！
據說甚至有一些超凡尊者能夠達到用自身意識能量影響他人五感的可怕地步。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該出現在眼前這個與他自己同為六階超能者的人身上啊！
木野將對方驚駭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可是他九死一生，冒著神經錯亂的風險才從吾自那裏學來的“神魂之術”，也是其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嚐試施展。
盡管他的水平與吾自動不動就能把人的整個意識體給轟出體外的手段相去甚遠，但一經施展還是將鳩鳴天給徹底震懾。
對此木野自然是不願多作解釋，而是側頭指著車窗外麵，轉移話題道“你們怎麽把傳送門給拆了？”
鳩鳴天明顯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撼中迴過神來，在愣神了好一會兒後才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但見那座屹立在新聖大門旁的巨型舊日傳送門已然被人為破壞，僅剩下了底座與幾塊光禿禿的石基。尤其是傳送門上那些刻有繁瑣空間符紋的金屬部分，更是全部都被暴力挖掉了。
迴想木野第一次進入新聖，見到這舊日帝國留下的巨型傳送裝置時，著實感覺驚為天人。後續外出時也曾使用過幾次，雖然費用不低，但也是十分的便捷。
沒曾想，這樣的寶貝竟然被毀了。
鳩鳴天也注意到木野麵色不善，連忙開口道：“這些可與我們第四軍無關。是直屬總統府管轄的執法隊幹的……實際上你們新聖地界裏那些舊日遺留的裝置與建築類咒器全被總統執法隊給拆解帶走，運迴中心城了。”
木野聽後眉頭微皺，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樣，你先帶我去聖門徒金台所在的區域看看。”
鳩鳴天聞言表情有些為難，但他隻是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的默默調轉了機械懸浮車行駛的方向……
在正式進入新聖境內後，放眼望去處處透著凋敝沒落的光景。就連路上的照明光球與空氣淨化裝置也全都被人為拆除了。
無形間也印證了鳩鳴天剛才的話。
不多時，機械懸浮車就來到了聖門徒居住的金台區域。
盡管木野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親眼看到那些破壞嚴重的倒金字塔遺跡，以及散落一地的金台碎片時，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覺。
“去68號金台。”
木野淡淡吐出一句，鳩鳴天不敢怠慢，連忙驅車前往。
二十幾分鍾後，熟悉的68號聖門徒金台出現在懸浮車下方。
與之前路過的門徒金台一樣，眼前的68號金台有近二分之一的體積已經徹底碎裂，剩下的部分也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垮塌。
“跟緊我。”
木野忽然開口，說完便猛然推開車門，從半空中一躍而下。
鳩鳴天直接被驚出一身冷汗，急忙也跟著跳落在金台上。
接著木野身形不停，輕車熟路地來到金台中心區域。
曾經氣派的門徒殿，如今隻留下一堆建築殘骸與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
沒有絲毫猶豫，他開始沿著深坑一路向下，最後來到位於金台內部三分之一處的地下室。
不出所料，這裏被破壞嚴重，而本該擺放著時空球的位置眼下已是空空如也。
在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後，木野又重新迴到金台表麵。他站在平台邊緣，放眼望去，依稀能看見遠處坍塌的其他金台群。
整個過程中鳩鳴天都默默緊隨其後，直到這時才又小心靠近道：“我們第四軍來的時候，總統執法隊的人就已經把所有舊日裝置都帶走了。”
木野擺了擺手，他倒也不是有多傷感，而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諸如舊日遺留下的傳送門與時空球等裝置，可是新聖門得以常年位居七大門閥前列的倚仗，說是門中最寶貴的資產也不為過。
而眼下直覺告訴他，似乎總統府早就“惦記”上了這些東西。
要是再往深處想，或許侍羅天等人的叛亂，以及新聖執宰斯哲的死亡背後，也都有著某種隱情。
畢竟，若是不發生叛亂的話，總統執法隊可沒法名正言順地進入這裏，自然也就無法肆無忌憚的搬空新聖門了！
隻不過現在思考這些沒有意義了，因為新聖門已經不複存在。
想到此，木野也不願再多做停留，就要招唿鳩鳴天離開。
豈料這時，一聲淩厲的嗬斥聲由遠及近。
“什麽人？不知道這座金台是禁區嗎？”
木野抬頭一看，隻見是兩位身穿熾龍軍服，踩著新式蜻蜓飛行器的超能者匆匆趕來。
兩名軍人一個二階，一個三階，周身能量氣息渾厚，並非偽能者。
“原來是鳩團長啊，不過這裏是軍長大人明令禁止人靠近的，您怎麽……”
當中一人率先認出了軍團長鳩鳴天，正待開口詢問。
結果話未說完，他與身邊的同伴便被數道快若飛星的金色觸手徑直洞穿了腦袋與四肢。
然後連人帶那兩具新式蜻蜓飛行器全都被拖入了墨龍戒指中。
整個過程前後不超過五秒，兩名身為超能者的熾龍巡邏軍便從世界上消失了，看得鳩鳴天是一陣臉頰抽搐。
他自討若是換作自己出手殺掉那兩人，倒也不難。可要做到像木野這般無聲無息，過程中沒有絲毫能量外泄，卻是不行。
這一瞬間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對眼前的男人完全看走了眼。
當初見對方一心想著去地牢救人，給了鳩鳴天錯覺，以為對方多少有點“心慈手軟”。直到此刻兩名正式的熾龍軍成員在其麵前被瞬間絞殺，才讓他驚覺自己怎麽給忘了：
身邊這位可是殺了蓋茲小少爺的狠人！
「可惡啊，那兩個倒黴蛋甚至都沒來得及按下身上的警報信號器……如果提前按下就好了。」鳩鳴天偷偷在心中吐槽道。
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裝作無事發生。
“走吧，去地牢。”
木野神情不變，轉身走向機械懸浮車。
鳩鳴天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那細微的炙熱感還在，當下不敢怠慢，連忙跟上。
隨著機械懸浮車再次緩緩騰空，兩人繼續朝著位於荒漠區域的地牢飛去。
在路過門徒院廣場時，隻見一排排形如大魚，極富流線美感的機械戰艦懸停在那裏，顯得威武又霸氣。
木野簡單目測了一下，光是艦身長度超過百米的巨型戰艦就有上百艘之多，還不包括旁邊停靠的各種中型以及小型戰船。
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除此之外，戰艦下方的空地上還整齊站列著一大片由熾龍軍列隊組成的人形方陣。
細看下才發現，那些並不是真正的人類部隊，而是成百上千的古機甲！
就是木野當年進行門徒測試時遇到的那類機械盔甲人。
但他明明記得，這類古機甲人的製造工藝早就失傳了才對，怎麽如今卻可以量產了？
看來真相隻有一個，並不是舊日製造工藝失傳了，而是總統府將這些技術給藏了起來。
想想，真是細思極恐！
在飛過了門徒廣場後，可以望見曾經巍峨的門徒山也被剝去了懸空動力裝置，坍塌成一片。隱隱還可以看見廢墟上有芝麻大小的飛艇在那裏進進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盡管木野從未把新聖當成是“家”，可畢竟此處的一景一幕都充滿了迴憶，麵對如今這物是人非的衰敗模樣，心中還是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看著不時從懸浮車外擦身而過的新式飛艇以及飛行器，木野再次開口問道：“聽說你們熾龍軍又在對星龍與鰭龍兩大堡壘開戰，現在戰況如何了？”
“眼下與鮫人那方的戰爭打得十分膠著，上個月才剛剛將一批機械潛艇和深海避水服送往南海那邊，估計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攻入鰭龍堡壘了。至於羽人那邊則要棘手的多，雖說有了新式飛艇，但聯軍之前發起的兩輪進攻全都失敗了。畢竟那星龍堡壘藏於輻射黑雲的深處，光是靠近就得付出不小的代價。不過日前總統府已經下了死令，將在一個月後對星龍堡壘發起最後總攻。所以我們第四軍現在上上下下都在全力趕製戰爭所需的飛艇，咒能炮，以及可以抵抗高強度輻射的飛行穿戴裝置等一係列軍需物資。”
“看來那位大總統是真鐵了心，非要拿迴散落於羽族與鮫族手裏的源核碎片不可了！”木野不置可否道。
“沒錯。除非羽族與鮫族人能主動交出源核碎片，否則戰爭會一直持續下去。按說我們天煞門與羽族之間有著不小的淵源，也知道羽人十分強大，但我還是相信勝利的一方最終會是由總統府領導的熾龍聯軍。”鳩鳴天一臉認真道。
“何以見得？”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可以說隻是我的個人直覺。因為在這一輪‘大洗牌’之前，我一直以為總統府不過是靠著第一任大總統建立起的餘威維持著表麵風光，實際上七大門閥的實力早就超過了總統府。可現實呢，七大門閥滅門的滅門，消失的消失，如今有的隻剩下由總統府所統領的熾龍聯軍。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那些新式的戰爭機械，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它們的威力可是遠遠超過了之前的舊款……”
說完，鳩鳴天又用手指著下方沙地上，一艘正在被建造組裝的巨型戰艦骨架，意思不言而明。
木野點點頭，看著那數百米長的機械戰艦，不由得陷入沉默。
不可否認，這些年似乎所有人都低估了總統府的實力。
“對了，現在你們第四軍中有那些高級軍官，都是些什麽進化品階？”
木野忽然又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開口道。
“咳咳……像我剛才說的，第四軍組建的時間不算長，主要職責也是偏重於戰爭後勤，所以配置的軍官整體實力在六大聯軍中都是靠後的。首先是最高指揮官，這你也已經知道了，是軍長蓋司大人，不久前他新晉突破至了八階超能。因為商量進攻星龍堡壘的事，他去往熾龍第一軍所在地開會了，目前暫時不再軍中，不過應該就這一兩天便會返迴……”
提及軍長蓋司，鳩鳴天刻意斜眼瞄了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木野。
結果卻看見對方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失望之色，嚇得他心頭一緊，趕忙繼續介紹道：“除了軍長大人外，還有一位掌控第四軍的實權人物——第一副軍長萬海大人。他曾是天煞監察院的三星門使，是成名多年的八階超能強者，距離九階也隻一線之隔。你要去的軍中地牢正是由他管轄。另外還有一位陪在蓋司軍長身邊寸步不離的副軍長，是七階超能者。其餘就是像我這樣的軍團長了。”
“那六階以上的高階超能者有多少呢？”
“六階以上的沒統計過……但怎麽加起來也應該有二三十個吧。當然了，我說得這些可不包含那些依靠血龍試劑的偽能者。”
“這麽看來，你們軍區的實力比之當初的門閥來說還是有著不小差距。”
“這要看你怎麽比了……”鳩鳴天反駁道。
“怎麽說？”
“要是單純拿高階超能者的數量做比較，眼下熾龍第四軍自然是無法與當初任何一個門閥相提並論。可如果是論作戰實力的話，熾龍聯軍的綜合戰力遠勝於之前的門閥。畢竟你也看見了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大家私下裏都說，那位大總統讓如今的戰場變得更像是機械戰爭。除了極少數頂尖超能者，又或是超凡尊者那樣的強大存在外，其餘個人對一場戰局的影響可謂是微乎其微……”
“嗯，剛剛那些新式戰艦與古機甲士兵我也看見了，確實震撼。不過既然如此，那總統府哪裏還需要大肆征兵，更不需要研發什麽血龍試劑製造出那麽多的偽能者了吧，這根本說不通。”木野下意識說道。
誰知此話一出，鳩鳴天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那些新式的戰爭機械離不開人的……因此超能者也好，超體者也罷，多多益善。”
“也對，戰爭嘛，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木野隨口附和道。
此時的他沒有注意到鳩鳴天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恐懼。
直到後來他親自登上那些新式戰爭機械後才算明白了對方話裏真正的含義。
眼下提及那詭異的龍血試劑，木野隨口半開玩笑道：“看征兵宣傳單上說，血龍試劑中融合了所謂的‘天龍之血’，不會有人真的相信吧。”
說完還不忘哈哈笑了兩聲，以顯示其荒誕。
不曾想鳩鳴天聽後卻是一本正經道：“總統府下麵的地底空間中真的鎖著一條龍，莫非這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