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太子的醫官邀請


    五台山,藥穀外。


    李虛一手提著一壺酒,一手握著七八十公分的海報卷,跟在鐵木的身後,腳步急促的朝著藥穀走去。


    見鐵木大哥一步一抖的,肩上扛著一個大布袋來迴晃悠,發出嘎吱嘎吱的奇怪聲音,李虛開口說道:


    “鐵木大哥,你慢點,別把那模型給抖斷抖散了,要是完全散掉,安裝很麻煩的。”


    鐵木稍微放慢了些步伐,迴頭說道:“李小哥兒,太子殿下的人正在藥穀等著呢。”


    李虛聞言,好奇的問道:“太子?太子殿下又怎麽了?”


    鐵木搖頭,不太確定地說道:“某也未曾聽清楚,似乎提到什麽拆線之類的。”


    李虛估摸了時間,好像差不多也是時候拆線,於是便說道:“要是拆線,那急什麽嘛,早一天晚一天又沒什麽區別。”


    鐵木卻不以為然地說道:“李小哥兒,那可是太子殿下,萬萬不可怠慢的。”


    “……”


    二人急匆匆的趕到藥穀,來到孫神醫所在的廳堂。


    聽到二人的腳步,孫思邈迴身,表情嚴肅地說道:“臭小子,整日人影都找不到。走吧,隨為師前去東宮,太子有請。”


    李虛笑嘻嘻的將手中的酒和海報遞給他,說道:“師父,不急這一會兒嘛。這是徒兒孝敬您的美酒。這是人體肌肉骨骼海報。”


    “海報?”孫思邈眉頭微皺的不解道。


    “海報就是大圖的意思。”李虛胡亂解釋著,說著將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雙手打開海報。


    海報上打印的,是紅色的肌肉正反麵帶注解,和骨骼正反麵帶注解的總共四塊兒大圖。


    小到臉上的眼輪匝肌、人中肌,大到下半身的臀大肌,不但有圖,還有文字標注。


    由於手臂不夠長,李虛隻打開了一大半圖,露出了肌肉圖,不過卻依舊讓對麵的孫思邈看呆在了原地。


    “世上竟有這般細致的人肉畫!這些字......”


    這時,一旁的鐵木放下肩膀上的大布袋,問道:“李小哥兒,這些物件……”


    “師父,這字體屬於一種新創的簡化版正楷,師父您應該看得懂,若是有不懂的,徒兒可以幫你翻譯。您先收著這圖,迴頭慢慢研究。”


    李虛將海報遞給師師父,轉而從鐵木手中接過布袋,一邊走向木桌,一邊說道:“這裏還有兩副白骨內髒器官模型,以及穴位模型。”


    “因為太大,所以拆散了,得重新裝上。”


    孫思邈就像一個見到商場新玩具的小孩兒,急忙湊上前。


    見到李虛手拿一根半米長的白骨正在拚裝到肩部,他瞳孔微縮的指著問道:“白……白骨?這白骨莫非是……”


    “師父,不是真人白骨,隻是模型,仿造的。這裏麵各個器官也都是仿造的。”李虛解釋道。


    “還有個穴位模型,也是……”


    李虛這邊拚得正起勁,敞開的大門外,一位太監站在門邊,敲門道:“孫神醫,如今李郎君已到,還請速速前往東宮。殿下可還候著的呢。”


    孫思邈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還有正事,對李虛說道:“徒兒,先隨為師入宮。”


    李虛皺眉,指著桌上安裝不到一半的模型零件說道:“師父,模型還沒拚裝好呢。”


    “咳咳~”門外的太監輕聲咳嗽,意圖很明顯。


    孫思邈由於半息,說道:“一並帶上,馬車上拚也一樣。”


    “額,行吧。”


    “......”


    前後兩輛馬車,哧啦哧啦的朝著長安出發。


    車上,李虛將穴位模型率先裝好,因為這個模型並沒有什麽小零件,就是一個將近一米高的仿人體模型,材料是某種李虛也不知道的特殊矽膠材料,談不上硬,但卻也不軟,模型的表麵標注了從頭到腳所有的穴位點和經脈走線。


    “神物,此乃神物啊。”


    孫思邈將隨身攜帶的銀針包打開,試著用針紮了紮,發現紮進模型的手感,居然與紮人無異。


    “百會穴、內關穴,徒兒,這字,可是......關元穴?”孫思邈指著模型肚臍上方三寸處,對李虛問道。


    李虛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一眼,點頭道:“對,就是關元穴。”


    孫思邈此刻眼中滿是震驚,縱使他身為整個大唐醫術最高明的神醫,還精通中醫針灸之術,可這模型上的數百個穴位,他也隻知道一半左右,剩下的一半從未聽人提及,也未曾在任何古籍中見過。


    “此物,乃是何人所製?對穴位經脈如此精通,定然是個神醫妙手的前輩吧?”


    李虛嘿嘿笑道:“師父,不知道,徒兒之前不是跟您說過嘛,這模型是徒兒借著那夢中的記憶,一點一點還原做出來的,花了我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你做出來的?”


    孫思邈聞言頓時眉頭緊鎖,對於李虛這話,他是怎麽也不願相信,可卻有找不到任何理由懷疑。


    他已經年歲七十,走南闖北數十年,從未聽聞有哪處的郎中大夫有這般高明的穴位學識。


    “徒兒,當真不願跟為師說實話?”


    李虛苦笑道:“師父,徒兒說了您也不信,所以還是不說了吧。反正此物是真的,師父,對外就說是您老人家弄出來的唄。”


    孫思邈卻搖頭道:“不可,此物並非老夫所製,為師一生磊磊落落,豈能冒認此等名聲。”


    李虛勸道:“師父,您老人家又不是不能弄。您是徒兒的師父,就算說是我做出來的,那也是師父教的不是?您可是我師父啊。”


    “你!?”孫思邈聽到李虛這話,頓時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見師父不說話,李虛笑道:“師父,你就默許了行不,就當是替徒兒背......保守秘密。如何?”


    之所以帶著些東西過來,李虛其實本質上還是為了師父好,希望他的醫術能更上一層樓,以此讓中醫發展延續得更好。


    “徒兒今後說不定哪天又想起什麽奇奇怪怪的中醫知識,肯定還會記下來送給師父您的。”


    “......”


    悶聲發大財、拿別人成果說是自己的這種事情,孫思邈作為一個聞名於隋唐的著名神醫,內心是極其抗拒的。


    但是架不住有個臉皮厚死不承認的徒弟李虛,所以最終他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再說不答應也不行,要是李虛真在外麵到處說是師父教的,說他教出這麽一個小神醫,那是把他夾在火上烤,還不如默許呢。


    “也罷,為師便替你守住這個秘密,下不為例!”


    ......


    臨近太陽下山,馬車抵達東宮大門外。


    在宮中太監的帶領下,李虛師徒二人,徑直來到了太子寢宮。


    “殿下,孫神醫師徒二人已至殿外。”內務府的丘彪丘常侍走進寢宮,對半躺在床上甚是無聊的太子李承乾說道。


    李承乾頓時眉頭一挑,坐起身說道:“總算來了,速速請進來。”


    片刻後,李虛跟著師父走進太子寢宮的內屋。


    “老朽拜見殿下。”


    見師父行禮,李虛也拱手彎腰道:“拜見殿下。”


    李承乾擺手道:“兩位無需多禮,坐吧。”


    “謝殿下~”


    兩人剛坐下,坐在床榻上的李承乾便開口問道:“十日已至,先前孤腿上縫的那些線,如今可到時日拆了?”


    孫思邈側頭看了看李虛,後者尷尬的笑了笑,心想:師父幹嘛看著我,我又不是神醫。


    不過想到師父好像也是第一次給人縫針,便說道:“師父,你拆開紗布看看吧,十天時間也不算多,要是傷口愈合了,就可以放心拆。”


    孫思邈點頭,也沒有廢話,便上前去拆線。


    第一次縫針拆線,他的內心也很好奇。好奇按照他徒弟這個方法,是不是真的能這麽快便愈合。


    ......


    拆除夾板和紗布等過程中,李承乾見不遠處桌子旁的李虛,四處張望的打量著自己的寢宮。


    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主動開口說道:“李虛,孤的侍衛隊,有一侍衛前兩日死了。毫無征兆死在床榻上。”


    聽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主動跟自己聊天,李虛收起好奇心,很是認真的看向他,問道:“哦~然後呢?”


    “然後?”


    李承乾似乎第一次遇到這種態度跟他聊天的人,反問道:“你就不好奇孤的那名侍衛是如何死的嗎?”


    李虛笑著說道:“好奇啊,可是殿下,你不說我咋曉得呢?”


    聽到這個迴答,李承乾也有些語塞,深吸口氣說道:“那侍衛與孤一樣,皆是腿上受了重傷,此前一直臥病在床,幾日前忽然渾身抽搐,最終窒息而亡。你可知他得的是何病,何故而死?”


    “腿傷?抽搐窒息而亡......”


    李虛喃喃自語,眉頭微微一皺,又問道:“殿下,那侍衛可是被刀劍所傷?”


    “正是。”李承乾點頭答道。


    “師父,你聽說過什麽叫破傷風不?我覺得好像就是破傷風誒。”李虛對背對著自己的師父問道。


    孫思邈迴頭搖了搖,說道:“為師未曾聽過,不過太子殿下所說那侍衛症狀,像是鎖喉病,又名筋攣病,那是一種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倒也是。”


    李虛聽都沒聽過這些詞,不過破傷風在如今這個時代,的確是不治之症,沒得救的。


    他看向太子說道:“殿下,依我看,那名侍衛十有八九是死於破傷風。這破傷風病,說簡單點,就是某種細菌通過傷口侵入體內,然後繁殖產生毒素,導致肌痙攣。要是擴散侵入唿吸係統,自然就會造成窒息。”


    李承乾兩眼發愣地望著李虛,說道:“李虛,孤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入侵體內?毒素?莫非那些刺客的刀劍上還有毒?那孤的腿......”


    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也露出後怕的表情,李虛搖頭道:“殿下,不是刀劍有毒,而是......”


    這該怎麽解釋嘛,就是傷口感染了病菌,隻不過運氣很不好,感染了破傷風菌。


    “歸根結底這就是消毒沒做到位的緣故,導致傷口感染了細......恩,就叫邪氣吧。這個具體一時半會兒我也解釋不清楚。總之殿下不必擔心,殿下這腿傷,有我那高度酒精消毒殺菌去邪氣,再加上我師父配的藥,腿上的外傷肯定沒問題,就看骨頭有沒有毛病。”


    “消毒~消毒~”李承乾聽得似懂非懂,自個兒在那重複著。


    這邊孫思邈雖然也豎起耳朵聽自己徒弟的解釋,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將夾板和紗布等拆開,裏麵的傷口縫合展現在眼前。


    “愈合了,傷口愈合了。”孫思邈用略顯驚訝的語氣說道。


    李承乾也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原本皮開肉綻的傷口,此刻已經徹底長在了一起。


    雖然傷口附近還有些紅,那一條像蜈蚣一樣的針線看著也格外怪異,但結果就是,他腿上的傷口,真的就愈合了。


    短短十餘日,這便愈合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常侍丘彪,站在原地仰著脖子看,李虛也走上前查看。


    傷口的確已經愈合,他不禁心裏感歎:不愧是年輕人啊,加上師父配置的不知名中藥,這恢複速度,都快超過後世了。


    “殿下身體不錯,恢複得很好。師父,可以拆線了。”


    孫思邈點了點頭。取出工具開始拆線。


    坐在床上的李承乾,抬頭看了一眼李虛。


    沉思片刻後,他問道:“李虛,你可願意來孤的內務府太醫局當禦醫總管?”


    “啊?內務府太醫局做禦醫總管?官?”李虛不解道。


    李承乾笑道:“隸屬東宮,非吏部官員,入東宮官冊。不過孤另會請奏父皇,賜你禦藥院博士之位,等同官居正六品。”


    “禦藥院博士?官居六品?”李虛頓時傻眼。


    正在拆線的孫思邈,手上的動作也不禁變得有些慢了起來,餘光不斷瞥向自己的徒兒。


    隻見李虛停頓了大約半秒,隨後果斷搖頭道:“多謝殿下賞識,不過,我不做官。”


    什麽跟什麽哦,這太子怎麽還邀請自己來宮裏當醫官了?


    聽他的意思,好像還是掛著官銜,來東宮上班。


    我他喵吃飽撐了啊。好好的瀟灑日子不過,整天跟那些中草藥打交道。


    “嗯?”李承乾聽到這話,臉色明顯有些不對勁。


    “咳~咳~”


    聽到師父輕咳,李虛猛然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不是那些麵試自己的老板,而是當今太子。


    果斷拒絕在其他場景是沒關係的,反而還能表明自己的立場,可此情此景是不行滴。


    他連忙陪笑著解釋道:“太子殿下,小子這點醫術,就學了些皮毛,哪當得起博士之稱,我還是跟著師父再學個幾年,免得替人瞧病出了岔子,害人害己可就麻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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