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李虛從灶房搬出一大摞幹柴和一小碗辣椒麵來到井口。


    “出不出來?不出來我可來真的了啊!”


    李虛的警告聲在井中響起,陣陣空靈的迴聲逐漸迴蕩消散。


    見依舊沒什麽動靜,他隻好掏出剛交易來的打火機,點燃撒滿了辣椒麵的枯木捆,隨後用麻繩綁住慢慢的放下井。


    緊接著,他先用腳踩著繩子防止落入井水之中,接著把井口蓋上,再用布死死封住。


    由於井蓋被封,氧氣濃度開始在燃燒過程中逐漸削薄,幹枯的柴無法充分燃燒,便散發出陣陣的黑煙。


    碎末如細沙般的細辣椒麵在高溫的烘烤加熱下,伴隨著滾滾的濃煙,很快便充斥在整個井中。


    由於井口被封,辛辣刺鼻的濃煙就循著空氣流通的地方鑽,朝著那些石縫缺口擴散。


    越燒,井裏的氧氣越稀薄,火堆的煙就越濃。


    如果眼前這井下的石壁沒有其他出口,沒有氧氣注入,那捆柴自然就會熄滅。


    可若是這井能通往其他地方,且還沒有其他出口……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辛辣刺鼻的濃煙,加上氧氣濃度又會急劇下降,李虛相信隻要不是真的阿飄,那肯定受不了。


    ……


    “咳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李虛隱隱已經聞到空氣中的刺鼻辣椒味時,距離井口不到三米的花圃地底,響起輕微咳嗽聲。


    “嘣~!”


    一聲巨響還沒落下,花圃中一塊大木板突然衝天而起。


    木板掀起的大大小小的泥土碎石滿天散落。


    “哼,鬧鬼?我就不信有鬼。這才不到十分鍾,就堅持不下去了嘛。”


    李虛冷聲一笑,連忙掏出菜刀,手舉著手機電筒照向花圃的位置,慢慢靠近。


    “咻~”


    還不等他靠近,兩個灰白色的人影並肩從花圃的地底竄出。


    李虛隻感覺眼前一花,兩個人直直的落在李虛麵前。


    “咳咳~”


    一個看似十七八歲,身穿粉衣衫裙的花季女子手拿一塊手絹布,雙眼緊閉,捂著鼻子咳嗽不已。


    女子身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一把長劍,一手攙扶著女子,一手舉劍直指李虛,冷聲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如此歹毒的放毒煙?”


    礙於李虛手中那綻放出奇怪亮光的東西,少年眼中雖蘊含殺意,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李虛見眼前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手持長劍的陣仗,聯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瞬間明白。


    眼前這個少年就是那個阿飄,不過不是真阿飄,是個會武功的人,會飛簷走壁,恐怕功夫還不弱。


    “你還問我是誰?大晚上的裝神弄鬼嚇人,還私闖民宅。”


    說著他瞥了一眼花圃的位置,那裏似乎還有個地下空間的入口。


    “想不到這麵館小院居然還有個地窖,想來前幾任的宅子主人,都是這麽被你嚇跑的吧!”


    說著李虛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冷笑道:“躲在地窖不敢見人,恐怕是通緝犯吧?我勸你放下武器,否則我這一喊抓賊,此處靠近皇城,不出半刻就會有大批城衛兵過來。”


    李虛自顧自的說著,其實也是為了嚇一嚇對方,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對麵的少年一身白衣,身軀挺拔且氣勢不凡,隻是此刻卻是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死死盯著李虛,準確的說是他的手機。


    一旁的女子此刻似乎緩過來不少,拉了拉少年的手,說道:“小封,我們還是迴家吧,長安險惡,事不可為的。”


    少年堅定的搖頭道:“阿姐,再給我兩日時間。”


    “可那是……”


    “姐!”


    女子話說到一半又被少年嗬止。


    李虛這時也懶得聽這兩姐弟廢話,直接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現在請你們離開我的家,我可以當事情沒發生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李虛還下意識的比劃了下手裏的菜刀。


    哪知對麵的少年忽然身形一晃,身影如鬼魅般閃現。


    還不等李虛反應過來,冷冰冰的劍刃就抵在了他的脖子處。


    “你若是敢大叫,立刻送你見閻王。”


    少年冷聲道:


    “要我們離開?這大半夜的長安城宵禁,城門緊閉,要我們往哪走?原來你不會武功,拿把菜刀嚇唬誰呢。”


    李虛此刻也有些慌了,對方速度太快,而且還是個會武功的。


    想到這個時代的律法,江湖人士的刀劍那是說動就動的,於是連忙丟掉菜刀,緩緩舉起雙手說道:


    “別,兄弟,看年紀咱們相差不大,有話咱們好好說,咱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這裏是我花的真金白銀買的長安新家誒,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我房間外在偷窺,還躲在我家院子的地窖中,我趕你們出去沒毛病吧!?”


    “你這一言不合上來就是用劍抵著我,趕你出門也用不著取人性命吧?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說出來,留你們住一晚也不是不可以嘛。”


    李虛自顧自的苦笑著說著,被人用劍抵著脖子,他感覺自己後背都快要冒汗了。


    “你手上這發光的是何物?還有你剛剛在井裏燒的那刺鼻之物且讓人窒息的是什麽毒?”


    少年沒有搭理李虛的話,質問道。


    李虛支支吾吾的說道:“我這……都是些外域買的稀罕玩意兒,不值一提。”


    說完又好言相勸道:“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劍放下好不好?”


    “這世界上,有多大個煙鍋巴踩不熄嘛。非得帶著你姐姐躲在地窖裏?我認識長安城的一些國公,還有宿國公家的程處默程少爺,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


    “你一個男子漢躲在地窖也就算了,讓你姐姐跟著在下麵受苦,一日三餐吃不飽穿不暖的。何必呢。”


    麵對李虛的嬉皮笑臉,少年俊俏的臉龐始終冷冰冰持續了大約半分鍾,冷聲嗬斥道: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從早到晚不出門,大半夜的到子時都還不睡覺在房間鬼鬼祟祟的,我至於這麽晚出來尋找食物嗎?”


    “你說你認識程家公子?此話當真?”


    李虛連忙說道:“認識,當然認識,我前幾天還跟程公子吃過飯的,你先把劍放下行不行,你們這東躲西藏的也不是迴事兒,咱們坐下來慢慢說,有困難解決就好了嘛,不要打打殺殺動刀動槍的。”


    少年沉思片刻後,忽然神色變換,放下手中的劍露出奇怪的表情說道:“既然你想聽,那告訴你也無妨。”


    見對方放下武器,李虛長出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來,給我講講。”


    “歘~”


    少年頭也不看的便將手中的劍插會腰間的劍套中。說道:“三個月前的岐州賑災糧貪汙案你應該聽過吧?”


    “嗯,好像是聽到過,有個刺史燒了假糧倉,然後將真糧食高價賣給了岐州的糧商,最後……”


    李虛說著見對方臉色陰沉下來,便停下道:“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少年語氣堅定的冷聲道:“事實並沒如此,許刺史是被誣陷的。”


    雖然打斷別人很不禮貌,但李虛還是不由的驚唿道:“不是吧?那可是一個州的刺史啊,相當於是省……誰這麽大能量?”


    “涉及到一個州的刺史,還是距離長安不遠的岐州,應該不至於判錯案的。你應該也不是當事人,怎麽就這麽肯定是被誣陷……”


    李虛話音還未落,少年怒斥道:“胡說!那就是一樁錯案!”


    見他情緒這麽激動,李虛小心翼翼的縮了縮頭,問道:“你……該不會也姓許吧!?”


    少年沉默不語,已然印證了李虛的猜測。


    李虛看了一眼那個不遠處那個柔弱女子,問道:“我前幾日在街上閑逛還聽說上個月許刺史全家被流放嶺南,其中還包括馬上要嫁到工部尚書張郡公家的許家大小姐。許兄弟,我很好奇誰這麽大能耐能誣陷你爹?”


    少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虛,緩緩說道:


    “前宰相宋國公蕭瑀!”


    李虛眉頭一皺,看向少年,說道:“蕭瑀?那位蕭皇後的兄弟,李世民的表姑父?皇親國戚啊!”


    少年指著李虛有些意外的說道:“你竟敢直唿聖上名諱?你說的沒錯,正是蕭瑀那狗賊,陷害我爹。”


    “既然你也猜到,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叫許音封,她是我姐姐許音嵐。我一直跟著師父在山中閉關修行,得知消息後我前去營救,隻救出了阿姐。”


    聽到對方承認,李虛愣了十幾秒,帶著不解的眼神問道:“你既然救出了你姐姐,為何不遠走高飛,還跑來長安……哦,你想報仇!?”


    “你如今既然都躲在地窖,難道你已經動過手了!!!”


    少年點頭道:“是,不過還沒有機會動手。你很聰明,如今我該說也都說了,你剛剛答應幫我的,可還算數?”


    “我……”


    李虛後退半步,連忙搖頭解釋道:“喂,兄弟。我是說過可以幫你解決困難,可也不是涉及到國公宰相和皇親國戚這種事情啊!”


    “我自己都在想方設法遠離朝廷紛爭,遠離爾虞我詐的朝堂,怎麽幫你嘛!”


    李虛見對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後背發寒,又說道:“許兄弟,你看要不這樣,我這院子免費給你們住,我迴村去,你們想幹嘛就幹嘛,行不行?”


    “那可是唐朝的開國功臣宋國公啊。我也愛莫……”


    鏘~


    許音封沒有跟李虛廢話,長劍一出,出手快如閃電,隨即說道:


    “我自有計劃,你幫還是不幫?給個痛快!”


    李虛此刻是真想給自己扇兩嘴巴子。


    幹嘛要吹牛嘛!


    如今這局麵,對方身份暴露,自己要是說個不字,下一秒恐怕就會飲恨當場。


    李虛哭喪著說道:“我還有得選嗎?”


    “你說呢?”少年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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